《蛾眉》梦花阴

14、武林大会

　　日上三竿，华山顶上热闹非凡，各门各派的弟子们齐聚于此参加武林大会，也算是华山百年来的一大盛事，华山掌门君立乾忙着迎来迎往，却唯独不见峨眉派的弟子。
　　厢房中采若已经醒来，只是脸色惨白，十分虚弱，她盘腿坐在床头，身后是大师姐采蕙正在为她逼毒。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采蕙的脸上有豆大的汗珠不停滚下，身形也禁不住晃了晃，显是支撑不下去了。
　　“师姐……别再为我枉费心神了……这毒……本就是无解的，还是武林大会要紧。”采若幽幽劝说道，脸色却是不似先前那般惨白了，显然这番调理还是有效用的。
　　“凭我的功力还不能把毒逼出来，只能控制住让毒素不至于伤及心脉……要是师傅在或许会有办法。”采蕙收手呐呐言道，心中郁郁沉沉，完全没有心思参加什么武林大会。
　　“武林大会一结束我们就可以回峨眉了，只是采薇她们还没回来么？”采若先是露出一丝兴奋神色，随即又担心起来。那般潇洒灵动的女子，即使身中剧毒依然光彩难掩。话说“腹有诗书气自华”讲的却是丝毫不假，采若自幼饱读诗书史话，身上的灵气宛若天成，此时眉间一展一皱之间，果真是雅人深致。
　　“华山这般蜿蜒曲折，一时间找不到也是正常，暂时不用担心，且先去看看武林大会就要开始了，峨眉一派缺席了可不好。”采蕙细心安慰道。她一袭朱红衣裙庄重沉稳，肤白胜雪，凤眼轻挑，唇如火烙，硬是把这红衣穿出了妖娆娇媚的味道。
　　“好，我这就起身。”采若听言，马上就准备穿鞋收拾，欲与师姐一同前去。“别，你身子不利索，就在这里修养罢了。”采蕙赶紧拦住她，眉眼里尽是担忧神色。
　　“可是……”
　　“别可是了，我一个人能行的。要是有什么事，咱们吹哨子联系。”采蕙从腰间取下一个精致的翠绿色小木哨，轻轻吹了一下，婉转的哨声清脆悦耳，似黄鹂鸟般轻灵动听。随即冲采若微微一笑，调皮的小泪痣一闪一闪，娇俏动人，夺人心魄。
　　“嗯，师姐多加小心。”采若也回之微微一笑，温婉可亲。采蕙稍稍收拾一番，就出门去了。外面锣鼓喧天，热闹非凡，采若突然觉得这小小的房间有了几丝落寞之意，遂自躺倒床上闭目养神去了。
　　“咳咳……既然各门各派都已到齐，那么现在我宣布，武林大会正式开始！”华山掌门君立乾眉朗声宣布道。他身着锦衣，头戴金冠，一把折扇不停扇着，好似盛夏天一般，可论节气分明已是金秋了。他眉眼尽是笑，显得卑微而谄媚，耳后那颗小肉瘤子被垂下来的一缕发丝挡住，依然若隐若现。
　　他身旁站着一个近十岁的僮子，修眉俊眼，粉面含春，骨秀神骏，见之忘俗，虽年龄尚小，却自有一股从容不迫的气概。采蕙稍稍望去，便认出这就是上次给她递纸条的小孩儿，随即脸上闪现出一抹冷笑，稍纵即逝。
　　“本次武林大会与以往有所不同，不再是只选出武林盟主，而是选出武林第一大派，每个门派不止是要派一个高手参加，而是全门参与，高低相较 ，最后择出江湖第一派，统领武林！”君掌门一言既出，各门各派立即炸开了锅，言辞激烈，有反对的也有赞成的，一时间人声鼎沸，犹如春雷乍响。
　　“不知道诸位可有异议？”君掌门显然满意一炮打响的效果，眯着眼睛，拉长声音询问道。采若嘴角撇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暂不言语，只是眼中有一丝嘲弄与不屑。
　　“几百年的老规矩怎么能说改就改？做什么要让我们都服从一派之言，嵩山派不服！”嵩山派一个中年男子立即反驳道，他身量高挑，形瘦如鹤，颇有几分阴森神秘的气质，虽是反对的话，却说得慢条斯理，冷如冰霜。
　　采蕙听这男子声音沙哑，宽亮不足，言语中带有幽噎的鬼音，心中疑云顿起，心道这男子从未听师傅说过，并不是嵩山派掌权声名雀跃之人，却丝毫不能小觑。
　　果然，整个会场顿时安静下来，各大门派看着那男子神色各异，也有人小声附和着，大多都是些小门派，虽没有什么绝顶高手，却也不希望门中之人尽被打的重伤或残，到头来还要蜗居在别人的威压之下。
　　“难道嵩山派是门中无人，不敢应战么？”采蕙斜对面一个身着锦装的男子走了出来，出言讽刺道。他一口中原话讲的流畅无比，除了那高鼻碧眼标志着他是来自西域的昆仑一派，旁的竟与汉人无甚差别。
　　他一言既出，四周顿时哄笑一片，那群粗犷放荡的西域人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捧腹大笑，连腰也直不起来。更有一个身量矮小似七八岁僮子的秃头汉子，直接笑的在地上打起滚儿来，如西瓜般圆鼓鼓的肚子裸露在外，甚是吓人。
　　其他中原门派看得嘴巴张的老大，心中直呼这群西域人也太豪放了吧，用得着笑成这样吗？而嵩山派人人都是脸色铁青，闷声不语，恨不得将那群蛮子杀之而后快。
　　“你他妈的……”终于嵩山派有人忍不住了，一个满脸胡须，五大三粗的汉子正要破口大骂，突然那先前发话的男子斜着眼睛扫了他一眼，顿时那汉子声音就小了下去，只憋得满脸通红，哆哆嗦嗦不敢说话了。
　　“还有人反对吗？反对者可以直接退出，不参与比赛，但最后还是得少数服从多数，听从天下第一派差遣。”君立乾再一次询问道，嘴角闪现出一抹算计的笑。
　　四下再没有什么人跳出来反对了，只是地下抱怨之声缕缕不绝。自古弱肉强食，他们即使反对也没有什么效果，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们能做的就是任人宰割。
　　“昆仑派退出！”人群中突然传出一个神完气足的声音，可是语气淡然，似是在宣布一个什么无关紧要的决定一般。采蕙循声望去，说话的还是刚刚那个出言讽刺嵩山派的男子，他神气傲慢，身材挺俊，不过三十上下，皮肤较之中原人更显白皙，身边还依偎着一个体形丰满，打扮妖艳的女子。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议论之声瞬间又起。
　　“不知昆仑派唱的又是哪一出。把武林大会当儿戏么？”采蕙身边的一个男子不解的问道。峨眉旁边坐的便是武当一派，刚刚说话的那男子毫无疑问便是武当派掌门人薛东篱的关门弟子南宫瑾。
　　采蕙以前听师傅提到过此人，乃薛东篱唯一的关门弟子，自幼便成了孤儿，承蒙武当掌门收养，还将一身本领悉数传授，二人情同父子。
　　而这南宫瑾也乃一代武学奇才，天赋异禀，不仅有一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身骨，而且天资过人，一点就通，举一反三，可谓青出于蓝，更胜于蓝。
　　先前都只是听师傅说起，现在一看果然是“遥遥若高山之独立．巍峨若玉山之将崩．”，面如傅粉，姿容既好，神情亦佳。萧萧肃肃，爽朗清举，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 。身长约七尺八寸，美词气，有风仪，而土木形骸，不自藻饰，人以为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采蕙一看之下便觉亲切，此般男子美而不俗，最为难得。心中顿时想到一句古话方可形容。那便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姑娘？”南宫瑾见采蕙呆呆地看着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当下轻声呼唤道。
　　采蕙登时醒过神来，颇为不好意思，正要开口解释，却听见华山掌门又开口言道：“除了昆仑派还有其他门派要退出武林大赛么？”四周又是一片哗然，却始终没有人站出来说话。
　　“即是如此，那么……”君掌门正要宣布结果，突然采蕙站出来大声言道：“慢！峨眉派退出。”此话一出，犹如炸药被引爆，各大门派的惊讶不解之情不亚于先前昆仑派退出之时。
　　“这……”南宫瑾没料到刚刚还在发呆的女子，转眼间竟然做出这样一个惊倒众人的决定，难道刚刚她发呆不是因为被自己的仪表惊艳了，而是在思索这个决定？
　　南宫瑾汗颜自己竟然自恋了一把，早知道似采蕙这般绝顶姿色的女子定不会与那些艳俗女子一般，见到自己就大惊小怪，花痴发呆。想到此处竟然禁不住脸红了。
　　“那华山掌门是假的。”采蕙低声对南宫瑾言道。既是有好感不妨告诉他这个秘密，而且峨眉与武当向来亲近，自是不能看着他们往火坑里跳。
　　“啊？”南宫瑾一听大惊，这女子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