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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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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前线捷报频传,体况却每况愈下。
袁绍欺吾等兵少,还有刘备匹夫,当初就该除之以绝后患。
喉咙丝被刀锋揦过,青年捏着颈前的皮肤。从下颚到锁骨已被挤出紫色的淤痕,像条青蛇盘在颈口,好不骇人。凑近他的时候还能嗅到祭酒身上的草药味。
正月,袁绍手下陈琳发布讨贼檄文。曹操阅后勃然大怒,欲发兵速战。这篇文章简直是气贯长虹振聋发聩,祖上三代皆无一幸免。他头风都被这血气冲顶给治好了。
郭嘉那时也很生气,觉得曹操不该为此事大动干戈自乱阵脚,冲进曹操中军大帐大闹了一番,差点直接掀了曹孟德的帅案,得亏有荀文若拦着他才勉强压下了一腔怒气。心中又觉憋闷,没法克制又是一顿猛咳。好半天,祭酒平稳下了呼吸节奏,才勉强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主公……若还想重蹈覆辙,大可……不听嘉的。”
下一秒,曹操伸手捂住郭嘉嘴唇。四目相对时,祭酒本能地移开视线,拧紧眉梢。
他说,奉孝莫急,孤只是在气手下怎么没人写得出如此好文章。
又被摆了一道。
天色阴沉下来,没过一会儿就下起了冻雨。
郭嘉右手抵唇,全身关节都痛得要命。地气阴湿外加冻雨,冷气则见缝插针咬着他骨髓。他的拳头一直在颤,指尖扎进掌心肉中也不觉痛。
他想起了很久之前和荀彧说的话。问苍天借来的时运,终究是得物归原主的。
他要那天时地利与人和。目光所指,即剑锋所向。
欲破敌,先挫其志,削其兵锋。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当年宛城败于贾诩,令他郭奉孝这辈子都没法释怀。偏偏今又是如此,和自己较上了劲。
“令东郡太守刘延做好抵敌准备,嘉料想不出多日,袁绍手下一员虎将必去攻袭。”
郭嘉捏着地图的一边,横手一挥,整张皮料铺展开来。
“此处乃袁军渡河要道,袁绍定要取之。”
曹孟德也初次见着郭嘉起了好胜之心,良久才反应过来。这人却是那把雪藏了许久的寒冰利刃,不动声色暗中出奇兵。
祭酒抬眼看了一眼自己,曹操神色从容。青年正欲开口,却没料想先从对方那飘来一句:
奉孝在,孤有何所惧。
烈风卷过躯体,着了蓑衣也没起到什么缓解作用。混杂着雨点让他浑身湿透。这种感觉真是阴冷难耐,但他总觉得时机快到了,就快到了。郭嘉拽紧了缰绳,飞马狂奔。
蓑衣被风卷起又砸在他身上一阵阵钝痛,干脆丢了那累赘,任由雨水浸透衣衫。
好一场倾盆雨,愿我大军凯旋而归。
他要看,他一直都要看,眼前这个人如何披荆斩棘成就大业。哪怕是踏着他郭奉孝的尸骸登上权力之巅,他还是想看。
夜半,终于随同荀彧抵达徐晃营寨。栉风沐雨,病情又重一分。
次日便发起了高烧,青年为了缓解症状扎破了自己指尖放血褪热。后来手指痛得拿不住笔,便叫了荀彧帮他代劳。荀彧苦着张脸逼郭嘉灌下汤药,那人喝到一半就呛到了。
缓过来时郭嘉捏紧了案角,然后笑出声。
“徐将军,嘉可是将主公性命托付于你了。切记,袁绍,骄兵必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