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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一章(4) ...

  •   日君在九重天之上,我不可能有和他接触的机会,这样想来,难免有些失落和哀伤,如果那些苟延残喘的望日莲在我培育下灭亡,不知道会受到冥君怎样的惩罚,万年前的刑鞭仿佛又落在身上,我缩缩脖子打个寒颤。
      晚些时分织栗过来,我将孟婆婆所说法子告诉她,她沉吟片刻道:“私自上九重天,被发现是要受天火焚烧之刑的,你倒不如从花仙堇葵下手,她肯定有法子。”
      我皱眉:“要去人间?”
      织栗道:“怕什么,又不是第一次去。”
      我诧异:“我什么时候去过人间?”
      她一顿,格格笑出声来:“是说我,你若是去找堇葵,我怎能不陪着,人心险恶,你一个小小花奴如何看得透?”
      我大为感动,心想织栗果然仗义,同时被上次捉弄她的事羞得无地自容,但这种愧疚到了人间便烟消云散,刚出冥界,织栗一句“分头行事”惊得我目瞪口呆,回过神来她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织栗告诉我,望日莲花仙堇葵是在璃山得道,建议我去那找找线索,我想了想,往相反的方向前进。
      堇葵恋上太晔日君,自然要到离她最近的地方,灻梧山直耸云端,是人间最接近九重天之所。想想这个女子,不禁一阵唏嘘,爱上不能爱的人,自然要遭受无妄之苦。
      人间景致美不胜收,我走走停停,日暮时分抵达灻梧山脚下,琢磨一下还是决定连夜上山,冥君前往青止上神处品酒,我和织栗趁机偷跑出来,保险方法便是速战速决。
      登了小段山路便开始后悔,我灵力着实差,孟婆婆曾经恨铁不成钢的哀叹:“人间一个壮小伙便能将你打得魂飞魄散。”初时孟婆婆严禁我的活动范围,许是几万年过去,我表现都算乖巧,她也就渐渐放松管制,实在不晓得这次回去要承受她多大的怒气。这样想来,又觉得织栗这丫头委实不可靠。
      树影幢幢,林丛间传来沙沙声,骇人的怒吼从身后传来,回首便看见一团黑影向我袭来,我大惊之下后退被枯枝绊倒跌坐在地,白光闪过,黑影被击飞开去,耳边有人道:“这般修为,也敢夜上灻梧山?”
      我原本被吓得瑟瑟发抖,感觉自尊心受到极为强烈的伤害,不甘示弱望过去,面前男子墨衣黑发,薄凉冷漠的面容。我瘫坐在地上,并不指望他过来拉我,慢慢爬起来,闷不吭声静站在一边。
      他目光淡淡扫过我,兀自转身前行。
      我不紧不慢跟在他后面,灻梧山接近九重天,也是妖怪灵魅的聚集地,白日行走尚不安全,更何况是晚上。我虽然不知道眼前男子的来历,但总比妖魔鬼怪安全。
      夜风吹拂,丛林中不时响起呜咽躁动声,但片刻便沉寂下去,男子一路上未曾回头,背影仿佛与深夜融为一体,却沉郁得让人安心。
      长时间的赶路让我有些吃不消,中途停下休息时疲劳至极,我从百汇兜里拿出一些吃的,想了想分一半给男子送过去,他斜靠在树干旁,漫不经心扫我一眼,闭上眼睛侧过身去,被漠视的感觉显然不好受,想想自己还在受他恩惠,也就不过多计较。
      一路上气氛压抑得厉害,我企图打破沉闷,时不时加快步伐与他并肩:“灻梧山倒没有想象得那么可怕。”
      他侧头看我一眼,眼里带着几分轻藐。
      白无常说过,在人间办事,有两致胜法宝,一个是脸皮够厚,另一个是跑得够快,我灵力不济,自然要取长补短,幸好这两宝用得还算熟练,立刻忽视他的神情,继续搭讪:“灻梧山尽是妖魔鬼怪,你上去做什么的?”
      “听说执掌灻梧山的荟闵仙君神通广大,但性格清冷孤傲,我们擅自闯山,你说他会不会生气?”
      “不过神仙们理应是宽容仁爱,想来不会太计较......”我想了想又道,“你是经常上山吗?有没有见过花仙堇葵?听说她幻化成形的样子在人间算得上绝色......”
      我说得尽兴,却不知他已经停下来,猛的撞上去,抬头正对上一双淡漠似水的眸子:“你是为花仙堇葵而来?”
      我心里一跳,忙后退几步,挥开心里涌起的奇异感觉,笑盈盈坦承:“是啊,你知道她在哪?”
      他又望我一眼,轻笑出声:“整个灻梧山,又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他长得本来好看,这一笑更是绝代风华,只是眉宇间勾勒出森冷之意,他声音不大,我心里却无缘无故升起一丝惧意,夹杂着奇异的违和感,真是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见面。我抛开不适,凑上前去:"堇葵在哪?"
      他淡淡扫我一眼,继续上山。有了一丝希望,我哪里愿意放弃,赶紧小跑跟在后面:"我不会让你吃亏,白白告诉我的。"我从怀里掏出百汇兜,拿出几样东西在他面前晃晃:"这是我找朋友磨来的回魂丹,有起死回生的功效......还有这个,可是我收藏的最大夜明珠,释放它全部功效,能照亮半个赤梧山......还有这个......还有这个......"
      我念叨得口干舌燥,直到上了山,男子也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饶是我脸皮再厚,也觉得不好意思,索性讪讪住了口,心里诽谤白无常千万遍,他的话就没有顶用的。
      赤梧山顶仙云环绕,巍峨气派的殿宇座落其间,想来这便是荟闵仙君住所,猛然想起什么,我惊愕抬头:"难道你就是......就是......"话未说完,前方殿门已被人打开,青衣侍童从内走出,拱手道:"仙君在内等候君上多时了。"原来不是,我错愕的表情刚刚收起,见男子迈步向前,忙在后跟着,那侍童看我一眼,此时男子道:"她并不是我带来的人。"青衣侍童了然颌首,侧身拦在我面前,我一怔,大门已缓缓关上。
      气恼的同时,又不禁有些委屈,回首望向葱郁的山林,却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犹豫间,身后干净的声音道:"姑娘请慢。"那侍童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前,缓缓道:"方才的贵客让我传给姑娘一句,往东走即可。"说吧便移形消失在我面前。
      那人,果然还是不坏。
      心里想着,竟然轻松许多,沿着那人指引的方向一路走去。
      赤梧山妖魔鬼怪众多,但多数盘踞在山底山腰之间,心带邪意的妖物若不是修为不凡,一般受不了仙气侵蚀,因此一路走来也没有遇到任何危险。也不知过了多久,映入眼帘的便是大片张扬的望日莲,金灿灿的黄色,触目所及的光芒,我怀着激动的心情奔过去,在望日莲丛中转了一圈,却不知如何将堇葵真身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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