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情薄》ws画地为牢

2、 第二章 学习

　　不得不说，人的适应能力往往比自己想的要强很多，短短几个月，吟霜便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仿佛她本就是这里的人，那16年的生活更像是一场梦，很多时候她都会忘了自己其实他本不属于这里。
　　自己的死亡，让父母伤透了心吧，可是，死了好，死了对大家来说都是解脱，那病本就是绝症，何苦因着自己的病，毁了一个家呢，爸爸，妈妈，吟霜不孝，不能为你们养老送终，可是吟霜会在这个世界好好活下去，连同那一世的一起，好好的活下去。所以你们也要好好的，再生一个健康的宝宝，不要像自己一样，除了痛苦，什么也没有带给这个家。

　　日子缓缓滑过。

　　刚过了谷雨，满园姹紫嫣红。清晨，雾气在荷塘织出一片轻烟，园中清溪潺潺流淌，至桥下，汇成池塘，塘里荷花已露出尖尖角，正是，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

　　吟霜站在九曲桥畔，清新的空气，夹杂着些许花香，扑面而来，坐在回廊上，她正用葱管似的十指整理自己的衣裙，低头瞥见池中人，身上粉红色的花帔，内罩白色菱花织纹的纱衫，蜜粉色镶银丝万福苏缎长裙曳于地上，乌发挽起，梳的是少女的发髻，没有任何首饰，一身家常的春服。不由心中自嘲，才不过小半年，她似乎很习惯这种养尊处优的日子。果然是由俭入奢易啊。

　　正发愣，便听见苏陌浅的声音“霜儿，过来。”回头一看，苏陌浅正站在院子门口对她招手。浅笑着看着她，吟霜回以微笑，你回来了？边问边向他走去。

　　苏陌浅很喜欢笑，他笑起来，妖娆万分，可是，那笑意从未到达过眼底，每一次，看见他笑，冷吟霜都会觉得有些难受，是怎样的遭遇才会让一个人连笑都如此冷漠。他不是已然权倾天下了么？怎么还是不快乐？

　　“霜儿来见过夫子。”

　　“夫子？”

　　“是啊，我苏陌浅的妹妹当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

　　说罢，便对身边的男子说道“凉瑾，这便是吟霜了。”

　　吟霜这才打量起苏陌浅身边的人，那个叫做凉瑾的男子，也是个俊美的人，可是，站在苏陌浅身边，却显不出任何特别之处。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那凉瑾也不动声色，任吟霜打量，看着她探究的目光，忍不住笑道“怎样，小小姐，若有什么看不明白的直接问我便是。”

　　该怎么形容他的笑呢，美丽，不对，妖娆，也算不上，可是······可是，他一笑，仿佛世界都安静了，对，安静，他的笑容，能安定人心。

　　看了看发呆的吟霜，苏陌浅对凉瑾道“凉瑾，以后霜儿便交给你了，你知道我要什么。”

　　凉瑾点头“我自会尽力。”

　　“恩”苏陌浅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陌”看着他打算离开，吟霜忍不住叫道。

　　苏陌浅回过头，“霜儿乖，我还有好些事要处理，你要听夫子的话，过几日，得空了我便来看你。”

　　看着吟霜点了点头，这才又转身离开。

　　一旁的凉瑾笑道“我们可以开始了么？”

　　学习的日子有些枯燥，可是······总也有苦中作乐的法子不是。

　　“丫头，这春景很美，再过些时日便看不着了，你便以这春为题，赋诗一首如何？”

　　不知道为什么，古人这样喜欢赋诗，诗又不能当饭吃。

　　以春为题？突然，冷吟霜想到一首以前在书上看到的笑话，微微一笑，道：“那夫子你可听好了”说罢便一本正经吟道“春眠不觉晓，处处蚊子咬，夜来巴掌声，不知死多少。”

　　“扑哧“贴身丫鬟解语，没忍住，笑出声来。

　　冷吟霜一脸得意的望向凉瑾，后者有些无奈，却也忍不住微笑，“丫头，你·····”

　　“夫子，你应当多笑的，你笑起来很好看。”

　　吟霜用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凉瑾，这些日子，她的身体被调养得很好，小脸红扑扑的，也渐渐长了些肉，看起来煞是可爱，看着她，凉瑾道“只要你认真学，我就会很高兴了。”

　　苏陌浅的字很好，刚劲有力，笔歌墨舞，所以当凉瑾要求冷吟霜练字时，她便要求练苏陌浅的字。

　　夜里，管家林安就把字送了过来“主子说，小姐才开始练字，学些简单的便是，这是主子写的字帖，小姐先练着，以后再临复杂的。”

　　“这是苏陌浅写的字贴？他专门写的？”冷吟霜有些吃惊，自己不过随便说说，他就真写了字送来。

　　“回小姐，是主子写的。”林安答道“主子还说，望小姐好好练，过几日空了主子会来看的”

　　“恩，你帮我谢谢他，还有，谢谢林总管特来送字帖。”

　　“小姐折杀奴才了，这是奴才的本分，若无事，奴才告退了。”

　　“恩，林总管慢走。”

　　再一次见苏陌浅是林安送字帖的十五日后，他脸上带着惯有的微笑“霜儿，字练的如何了？”

　　“那个······这个······陌·······今日的桂花糖蒸栗粉糕做得特别好，你尝尝？”

　　看冷吟霜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苏陌浅便知道她定是没好好练“解语，把小姐这几日练的字拿来。”

　　解语不敢反抗，便拿了字来，一看，已半月有余，却只是薄薄几张，且字张牙舞爪，一个比一个大，苏陌浅就知道冷吟霜不曾用心“从明日起，每日交20篇上来。且要用簪花小楷来写。”

　　“20篇？簪花小楷？”冷吟霜不敢置信的问道。

　　苏陌浅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离开了。

　　即使不愿，冷吟霜依旧不敢违抗，那可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啊，便只得每日临了交上，也不知道苏陌浅看没看。后来干脆写起了小说。从神雕侠侣到萍踪侠影，各种小说，只要记得大概的都写了交上去。也渐渐生了兴趣。

　　练字当真能修生养性，心静不下来，这字是如何也写不好的，真怀念钢笔啊，渐渐地冷吟霜的字也小有所成，至少，能看出些许苏陌浅的笔锋。凉瑾夸道，再练下去，为师都要被比下去了。

　　吟霜便生出些许得意来，看来，这练字也不像自己想的那么难。

　　初雪让冷吟霜很是激动“解语，解语，下雪了。”

　　回想起去年的雪，吟霜不禁有些自嘲，同样是雪，今年自己便有了观赏的兴致，去年这时候，多么希望老天别下雪啊，环境果然会导致心境的不同。

　　“是啊，小姐，下雪了。”

　　看着冷淡的解语，吟霜有些泄气，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又什么样的下人，这解语和苏陌浅一样冷清，冷吟霜的注意力很快便又被雪花吸引过去，望着那白茫茫的一片，又想着去年的自己，吟霜不禁念到“雪花似掌难遮眼，风力如刀不断愁。”

　　“丫头的诗是越作越好了，只是，不知小小女子，衣食无忧，有何可愁？”

　　一回头看见凉瑾在门口看着自己笑，便道“夫子，你又取笑我，不过有感而发罢了。”

　　“哦？有何感？”

　　“我······其实······我就想看看外面的世界，自从进府，我便再没出去过，我······”知道凉瑾定会为难，吟霜便停了下来，没再继续说下去，只低了头看自己的手指。

　　看着泄气的吟霜，凉瑾有些无奈的笑了“你若练好琴，我便带你岀府游玩。”

　　“真的！真的吗！”吟霜高兴得几乎蹦了起来。

　　“当然，我几时骗过你？”

　　“可是······我的琴技······”说实话，吟霜说完琴技怎一个烂字了得，每次她练琴，就觉着周围特别安静，后来从解语痛苦的神情便猜出一二，敢情是自己的琴声让周围的人不敢靠近。便对解语道“解语，以后我练琴你就不必陪了。”

　　看着解语一副如获重生的样子，吟霜更是泄气，真的有那么难听？后来便越发不肯练琴了。这凉瑾好生狡猾，竟以练琴为借口不肯带她岀府。

　　“怎么？是不想去还是········？”

　　“我要去！”看着一脸戏谑的凉瑾，吟霜有些火大。

　　“那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有了岀府游玩的诱惑，吟霜是打起了全部的精神在练琴，看着认真苦练的吟霜，凉瑾想，她果然还是个孩子，如果可以，慢些长大吧，不长大，便可以不看见这阴暗的世界，以及这阴暗的·····丞相府······

　　吟霜的刻苦并没有带来预期的成果，看来这练琴也是要有天分的，在再一次弹错音时，吟霜几乎要抱起琴砸了它。看来是没办法了·······

　　苏陌浅走进落离轩便看见泄气的吟霜，才走近吟霜便回过头来“陌·······”

　　听出她声音中的委屈之意，苏陌浅伸手抚了抚她的头，“怎么，练不好么？”

　　“恩，我想我可能是没有学琴的天分。”

　　苏陌浅笑了笑，伸手把琴拿了来，抬手便抚上，琴抚得甚是随意，却比她听到的任何乐音都要好听，清静淡雅，空灵飘逸。

　　可是那绝世的琴音中她却感觉不到苏陌浅的任何情感。自古乐声就讲究以情动人，这古琴身为四艺之首，八音之绝，一向深邃苍远最能打动人的心绪，可是这琴音却光有其形其韵其神，却丝毫没有注入情感，听下来直叫人心中万念俱空。

　　吟霜就那么静静听他抚罢一曲无心之琴，不由感到悲从中来，曲罢，就听苏陌浅淡然道：“这琴你必须会弹。琴谱可有看过？”

　　“看过了，都记下来了，可真要弹，却总是出错。”

　　“你过来。”

　　吟霜小心的在他身边坐下。

　　“你弹给我看看。”

　　冷吟霜想着书上说，古琴的演奏以左手按弦取音,以右手弹弦出音。左手按弦之指的不同和手指按弦部位的不同均可造成音色的差异，其按弦的部位亦有肉按与甲肉相半之按两种。一般说来,名指按弦其音温厚稳实,大指则清脆明亮;肉按者温厚稳实,甲肉相半者则清脆明亮，于是食指轻挑，中指从外向内逐弦连勾。

　　吟霜边回忆书中所说，边看着琴谱，手指按所想抚过琴身，琴立刻传来声音，可比起凉瑾来不知差了多少，心一虚便弹不下去了。

　　苏陌浅道：“坐姿不对，椅、案位置的角度，以入坐后身胸离案约半尺为标准，心对琴五徽之间。若偏於右，则左手按至十徽下尤其至徽外时，势有不及。如偏於左，则按至二三徽时，势又抝强。所以心对五徽间坐，为最适中，左按右弹，皆极方便。至於全身姿态，则头要端正，不可低垂。颈要伸直，不可偏歪。肩要均平，不可斜耸。背要竖起，不可鞠曲。两肘两腕，为按弹运动枢机，肘须舒展，腕须悬空，不可夹紧，或倚靠琴面。两膝两足，为撑支全身的？点，膝须开张，足分八字，不可并连，尤戒箕踞。凡此种种，都宜出於自然，又不可用此而形同木偶，否则不仅形态难看，而且手指运用，也会连带不灵。要在神明於规矩之中，而不为法度所拘束，自然合式。”

　　“是。”吟霜按着他所指调整着自己的身子，却是越忙越乱，紧张得额头开始冒汗，越发的觉得手指僵硬起来，更是曲不成曲，调不成调。

　　突然苏陌浅正了正吟霜的身子，环她在怀里，握她的手在手心，轻轻在弦上波动道“手指动作要简静，不可繁乱，用指又须甲肉相兼，甲多则声音焦躁，肉多则声音溷浊，兼而用之，其声自然清润激切。两手用力都要不觉，不可努张过度，轻要不浮，重要不粗。大指按弦，不可以食指捏住作圈，帮助用力，不可张开虎口。名指按弦，要末节凸出，不可凹下，凹下称为折指，按不能坚。又不可以中指压於其上帮助用力。食指弹弦，大指虽可抵送，但不可捏紧致不活动。左右手指取势，要文雅美观，左手各指不可粘连伏於弦上，右手各指不可握拳靠在岳边。两手小指虽禁不用，但要伸直，不可屈曲。”

　　吟霜僵在苏陌浅怀里，似乎连指尖都不听话了，苏陌浅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僵硬，依旧教导道“不要急躁，这练琴本就不是一两日便可成的。”

　　冷吟霜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身后的身子上，根本就没听见苏陌浅在说什么，只是在心中捉摸，她为何这般心慌意乱？

　　“明白了么？”苏陌浅放开她的手，低头看她偎在自己胸前，小巧的，可爱的缩作一团。突的心生怜爱。

　　“明······明白了。”

　　“那你闲时便多练习练习，琴房中有上好的古琴。你明日去挑一个自己喜欢的样式。”

　　“不用不用，这琴就很好了！”吟霜仰起脸对他笑，心里想苏陌浅真是厉害啊。似乎什么都会呢。

　　第二天，林安还是把琴送了来，就连冷吟霜这样的门外汉都知道那一定是一把上好的古琴，本想拒绝，转念又想，苏陌浅的决定几时更改过，更何况，这该算是他送自己的第一样东西，便收了下来。

　　一弹，果然和普通的琴音天差地别，便又欢天喜地的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