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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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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之一
大婚?大戏?!
没有想象的早,当然也可能是与小孩身份不符的浅眠,桑燕燕一睁眼便正好看到了隋姑姑,出乎意料的,她并未衣着喜气,只是略用了红色做点缀,她微笑,“小姐,依例今天由我们为您上妆。”
桑燕燕应该说感觉有些许怪异,她承认自己成不了一个称职的新娘,更加成不了一个称职的天女皇后,但是她现在的感觉更加类似于死前细妆,她是真的在试图享受这个过程,但是依然不没改变对未来的憎恶,没错,憎恶,她有过很多负面的情绪,但是,从未如此严重,事实上在醒来之前,她都没有想到过她会有这样的想法,也许,忍耐这种事有时候就是阶段性的,总有时期会完全破功,并且导致问题升级。换上那件如花苞欲放般的礼服,桑燕燕瞥了一眼镜中的自己,衣着合身,容颜娇俏,但是,她可以感觉自己周身都在散发着恶质的气息,谁知道呢,也许有一个机会,她就会任性地葬送一切,这个世界又怎样,自己的性命又怎样?她为什么要承受?!
也许是桑燕燕负气的表现太过强烈,虞姑姑跪坐在她的面前,眼微垂,“小姐,吉日吉时必有好事,还是不要辜负的好。”
桑燕燕正蓄着一股无名之气,远不是这样轻飘飘的安慰能消弭的,不由得腹诽,先代的恩惠永远都会被滥用,这算什么,自成一派。在这么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无视他人的辛苦,真是可恶。
秋时看着桑燕燕的表情几个反复,终是忍不住,“虽不该由我来说,但是,院子里……”
李姑姑不喜地目视了秋时一眼,“小姐若是收拾妥当,我们岂可耽搁了。小姐,请登绣轿。”
李姑姑的话语绵绵,但依旧很不中听,桑燕燕却反倒被这冷语刺激得清醒了几分,她这是在做什么,迁怒吗,这里毕竟是她住了许久的地方,给她提供了最大限度的庇护,也许,是因为离开这一份庇护让她失态了,她抬起头,面容已和缓了许多,她认真地看着这几张面庞,也许再见无期,但是,这也是一份宝贵的回忆,她无法定义这一段关系,她前不久才知道,毓秀院是有主的,就算她已故去百载,这是宫廷和虞家的坚持,而她,勉强算一个贵客,情浅缘也浅,可是却动了妄念,这样,不好。桑燕燕定了定神,也不再多话了,顺服地上了坐具,罗帐落下,既然回头也看不到什么了,那就不要回头了吧,抬起头,眼泪也不会留出来,这样,多好。
今日的毓秀院又恢复了安静,这倒是一个奇怪的规矩,出嫁的这一天,闲杂人等只得在门外等候,而毓秀院的宫人也不会再出门半步。虽然并不是感慨的时机,桑燕燕还是奇了一会。女子的脚力理应不佳,但轿子却是四平八稳,脚步声也是齐整有力,也许桑燕燕永远无法了解毓秀院的秘密,也许谁都无法了解,自从神宗陛下心伤禁门后,谁都无法窥探到毓秀院和夫人的秘密,也使夫人以一份神秘成为天下与炎华皇后比肩的人物,明明没有任何史料,似乎就凭只鳞片爪的韵事就足以令人仰止,桑燕燕并不喜欢她,但是也确实的被她吸引着。
心中就这么混乱的思量了片刻,以至院门,有人开了门,一步台阶,两步台阶,但轿子依旧平实,连倾斜的感觉都没有,一秒,两秒,一点细微的颤动,但桑燕燕知道,这是要换棒了,几位姑姑似乎略迟疑了下,但也未多话,绣轿应该是进入了婚辇了,其实这个宫廷很奇怪,这个婚辇是正经的古董,当年炎华皇后与太祖大婚时使用的,从云取运到了京城,沿用至今,似乎也是一种习俗。排演的时候是无缘得见的,桑燕燕从绣轿里出来,打算好好端详这一件承载历史的古件,却也着实一愣,也明白了那一颤的意思,红白纹,这种纹章出现在风衍和冯和的衣袍上,初时觉得配色奇异,现在看来,倒是与上国脱不了关系,只是,这份排场不会过了吗?上国和夙央的关系没理由因她有这么大的飞跃,只怕又是一个阴谋了。
十二之二
若是说桑艳艳这段时间真正学到了什么,那便是闭嘴了,她是主角,自然会“被知道”。绣轿从身边被抽走,毓秀院的东西只有自己不要,从不能被带走,当时她的担心是完全多余的。现在她与这个院子是彻底分离的一干二净,连个留待念想的东西的东西都没有,这是一份怎样的绝情,又是一份怎样的深情。她无法知道了,但是现在也不是她该思考这个的时候了,风衍大人,他这又是唱的哪出啊?
桑燕燕很安静,心里虽然还是负面情绪占上风,但居然也没多想,就跟个泥人一般。转弯,前行,芳草,玉兰……好在以前无聊的时候闭着双眼坐着公交到处乱逛逛出了奇异的路感,现在她无比确定这就是预定的道路,一分都未偏。
她想要安静,但是风衍还是有义务保证天女的镇定,一招简单的传音入密,些许的消息就传到了桑燕燕的耳中。桑燕燕真是想要冷笑两声,好个协议,她是物品吗?她看了那么多个协议,倒是不知道人类可以完全物化,她只有在事后知情的权力,而这个似乎都是莫大的恩赐,这一瞬间,无比的渴求力量,跟帝王跟天师平起平坐的地位,她无力拒绝,可是,她可以愤怒,她不抗拒不代表她不想被真正意义上的对待,憎恶仿佛一瞬间又升级了,心情很难平静,甚至会在想,如果现在拆了这个会怎样,拆了吧,闹一场吧,就算是我,他们也不得不容忍,会怎样吗?生活下降?被厌弃?那又如何,她站了起来,抓住了帷帐,狠下心来一扯,纹丝未动,不得不说,有点触动,也稍许的平静了下来。最近越来越不“言瑾”了,如果还是言瑾的话,是不会做出这样幼稚的举动的。突然间,心里开始急剧的颤动起来,连呼吸都急剧了起来,一直以来都搞错了一件事情,这具身体并不欢迎我,它在模糊我的意识,或者说他与我的灵魂我的意识并不兼容,它在排斥我,这只是一个开始,并且这个身体不可能屈服,那么,只能承受,必须承受。
既然这样,就好办了。桑燕燕微微一笑,看着手心,这确实不是我的掌纹,我的命运,但是,却阴错阳差的成为了命运共同体,但是这样也好办,正好值得利用,看过那么多案件,她有时会人格分裂,但与一次次被拯救,也算是小有心得,这次,谈不上人格分裂,但可以比照办理,如同解一道困难但做过很多遍的题,有胜算。她依依然坐回原处,自动屏蔽了杂念,她一点都不想去想那些讨厌的事情,言瑾希望把每一件事做好,所以绝不会没事找事。
但是不找麻烦,并不代表麻烦不会找上门,当一切发生的时候,很多事情就会往不情愿的方向发展,这种时候,心态其实也不是一个多靠得住的东西。桑燕燕虽然现在正襟危坐,但是,当坐具落下,并且据推测也到达了预定地点,风衍的话还是令她心里起了不小的波澜,“长帝姬至,礼乐齐鸣。”
伴着威严又不失喜庆的音乐,桑燕燕深吸了几口气,她明白了父母那份礼物代表了什么,长帝姬,谁稀罕做上国的长帝姬,谁有那个资格剥夺我的父母?!但是,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她绻了绻身子,静静地听下去,反正婚仪本来就没新娘什么事,只要安静不说话脚不沾地就好。只是这一听,差点让她破功。
“长帝姬重凌,嫁与夙央帝君。”
“曦皇陛下素怜幼妹,加封凌阳君,赐十尺凤袍,以凌阳五百里为封地。”
“凌阳君虽年岁未成,皇有感于天命,允其婚姻,如今草率,待及笄,自有补偿。”
“凌阳君乃天女转世,教之至宝,今之远嫁,教实有憾,姑协国师,命数众。”
……
桑燕燕很难理解这件事情,她讨厌这样自作主张的安排,并且这个安排的人自己完全不认识,却一副很熟的样子,还有,重凌,这是想做什么,一个假身份,就算我答应,这具身体也不会答应的。但是这些安排,怎么好像让自己的处境好了不止一星半点,虽然凌阳完全没听说过,估计也在上国,保不齐是张空头支票,并且一些头衔可能也只是说得好听,口惠而实不至,但是,这样一来,自己的腰杆还是壮了不少,虽然实际的情况很快就能弄清楚,但是出身这个东西,在宫廷中向来是有很强的指代作用的,这样,自己的安全基本上是获得了极大的保障,并且不出意外的话,完全不会有人有兴趣对我出手,这么一想,心中不由有些五味杂陈了。
十二之三
这厢如此,但惠帝却一点高兴气色都没有,他强令自己娶了一个自己讨厌的小奶娃还不算,上国又来横插一脚,让他的一些举动必须收敛。到底是天女,哪都有人护着,虞家,上国,好得很啊,只是,天女,跟一个神像又有什么区别,只是一个华贵的摆设,一个物件罢了。现在,就算给这个神像加再多的装饰又如何,本质还不是泥玩意,他实在不想多加关注,说到底,他的所需在今天就已经达成了,也就是,这个小奶娃,只要活着就好了,管她闹腾呢。
而四妃却对这个消息有更多的想法,卫络琳还好,自从她过着有子万事足的日子起,后宫的这些纷争她就不打算多搅合了,现在天师闹出这么大动静,徐以若那边肯定得闹腾,她这么一闹,粟晴岚又会去掺和,这么小点的孩子要应付这些事,悬,就是她自己,刚刚入宫那会儿的自己,这也理不清,只是现在媳妇的事最要紧,为了止逸,她只得置身事外了,说来也好笑,当年能斗得那么狠,谁死在眼前也不咋眼皮子,现在说是修身养性,却还是有那么多理由心安理得的不关心,其实,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她一直就没有变过,自私,他就是自私,因为自私,所以可以放任自己的恶,也可以抑制自己的善。她没有办法,她也不想再做改变了,她只有自私才可以保住现在,未来,再说吧。
与卫络琳想的还是有所出入的,徐以若初初确实气得不得了,但是转念一想,她又不傻,桑燕燕是绝对不会成为心腹大患的,其实,前一段时间父亲有向她传话,再一次向她表明了她永远无法得到那个位置的事实,争了这么多年,其实她也知道,并且说白了,桑燕燕能得到那个位置,有一个优势就是年龄,小孩儿掀不起风浪并且可以控制,否则以陛下那个多疑的性格,天女也别肖想那个位置。她呢,有显赫的家世,有充分的内廷斗争经验,并且也恩宠不再,不管是哪个方面,她都不可能拥有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但是,桑燕燕只是一个傀儡,其实她只是陛下的另一个投影,对她来说是做不得数的,相反的,宋玉卿有的以这个为由捞不少好处,这倒是要提防,至于粟晴岚,忠心有余,智谋不足,有合适的机会再要她干点小活吧,现在还是得稳住。
粟晴岚在入宫前从未使过心计,并且她也没有足够的情景让她学习这种特别的技艺,说到底,徐以若跟了惠帝这么多年,别的不说,多疑还是学得炉火纯青的,粟晴岚的忠心并没有过多的意义。但是,粟晴岚很在乎,其他人也很好,但是,徐贵妃的好真的彻底令她折服,她就像一个疯狂的粉丝,想把一切好的事物献给她的明星,但是,到了现在,她不得不承认,皇后的位子是真的没了,陛下的每一个步骤都做得无可指摘,一切已经尘埃落定,可是,桑燕燕,或者长皇姬,或者以后要叫皇后娘娘,就算是这么一个小孩,也不可以夺走徐贵妃的东西,她要抢回来,或者,她要毁掉她。徐贵妃得不到的,别人也不要想,如果非要,除非从她的尸体上踏过去。
与别人不同,宋玉卿的感想更像是吃醋的小女人,其实她也觉得很奇怪,她没有想到,作为家族安插的力量,她居然可以获得一份爱情,这是一份怎样的幸运,卫姐姐告诉她在宫里要守护好自己的心,可是,她不要了,她宁愿将这颗心托付给那个人。可是也正因如此,她才感到那么伤心,桑燕燕,她甚至都不算是一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对她。不行,她忍受不了,宫里只有卫姐姐是可以相与的,其他人,她要消灭她们,只有他一个人,她绝不能与任何人分享,不要恨,陷入爱恋中的女人是疯子,而她,甘愿为爱痴狂,她不稀罕任何位置,但是,她要站在她爱的人身边,并且只有她一个人,她生的太晚,不能够成为第一个站在他身边的,但是,以后,她要是唯一的,她会站到最后,只有她,唯有他。
桑燕燕无法知道外界发生的一切,但是虞月时却看了个分明,这与虞家已没有关系了,但是,她必须有立场,宫里的战场是不会熄火的,她作为其中一员,虽然在这出戏里不是主角,却也不可能全身而退的,倒也不需要权衡,桑燕燕看似不靠谱,但是她绝对是坚定地太子党,无论从哪个方面,她都必选桑燕燕,虽然虞家不会提供任何助力,她也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