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章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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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八 PLEADING
——你能不能把那个放好啊，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
——啊，有说过么，忘了不好意思哦。
——当然说过了，你怎么一直这样。懒成你这样我真没见过。
喂，别这样。
01
“许桐，陪我去拿快递嘛。”舍友又装着嗲嗲的粘了上来。
孩子，你知道你那个快递在哪里吗？从教室走二十分钟到校门口然后再出去往前二百米，再转弯经过两个红灯才到好吗，没看见我累死了吗？不能找别人吗？
内心早已经千万草泥马狂奔而过，表面上却还是微笑得纹丝不动。
见许桐没反应，曹亚亚眨巴下眼睛，换了个说法：“许桐最好啦，你看我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怪可怜的吗，陪我去，好不好？”说着，还摇晃起了许桐的臂膀。
“你男朋友呢？”许桐叹了口气，开口语气就软了下来。
“他要读书嘛，刚去图书馆了。”
“他们院不是刚过期中考试么，什么书这么要紧女朋友也不陪了？”
“……唔，就是读书嘛，许桐陪我去吧，我知道你最好了！”
有点为难，许桐喝了口水，开始考虑怎么回绝，自己刚从学校的东大门那里回到位于西大门的宿舍，实在不想再绕回东大门，然后从校门口往前走几百米去拿什么快递！
“……曹亚亚，你看……你能不能……”许桐抬眼环视一圈宿舍，宿舍六人除去她俩，两个在安闲地看电影，还有两个正在和男朋友煲电话粥，视线又落回曹亚亚脸上，许桐觉得自己更不好开口了，她没力气地捶捶发酸的胳膊，轻轻问：“你看肖雅不在看电影么，问问她……？”
“肯定不会陪我去的啦……许桐……”曹亚亚也放低声音，“我知道你上午刚做完兼职很累，可是可是，我一个人那边……那边很乱的，这样吧，我骑车载你好不好？”
她们宿舍有一辆唯一的自行车，开学的时候曹亚亚父母买的，宿舍里谁要去远点的地方，都会问曹亚亚借。
坐车啊，好好好，好吧，实在是……不好拒绝啊。
“好吧……”答应的尾音消失在重重的吐息中，许桐用力猛吸一口气，提醒自己要打起精神，毕竟是自己的舍友，在大学里还算不错的朋友，连陪她去拿个快递都这么不愿意也很违背自己的原则，即使……是真的太累了。
结果，坐在车后，被曹亚亚带着还不出二十米，许桐就无奈地从自行车上费力地跳了下来。
“诶诶，许桐你怎么跳下来了！”曹亚亚摇摇晃晃一阵，也停了下来，转身看向许桐。
许桐做了个交换的姿势，咽了口口水，真是糟糕啊，嗓子好疼。果然上午的活太费力了么，下午上完课还要去做家教啊。
“曹亚亚，我带你吧。”
“诶？！不行啊，说好我带你的。”
“你那样骑要到什么时候，比走路还慢，我来吧，不就一点路么，带得起你。”
不容分说，许桐接手自行车，等曹亚亚坐稳当后，猛力一蹬自行车，向前行去。
觉得风有点冷，吹在额头，几丝头发打在脸上抽痛。头有点晕晕沉沉的，大概是累过头。
许桐不由得握紧了点把手，毕竟自己还带着个人呢，别出什么事才好。
“许桐，你没事吧……”曹亚亚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许桐想开口，无奈几次张口不知是嗓子太疼还是实在无力，都说不出话。想摇头告诉她自己没事吧，总觉得自己稍微摇一摇头，就麻烦大了。只能僵直了背，使劲地拼命地往前猛力踩车。
许桐啊许桐，你是很强的。你能够办到的。
许桐，不能倒下。
在心里一遍一遍进行心理暗示，许桐知道，这些天她就是靠这样撑过来的。
她还要靠着这些暗示，再撑很多很多天。
每天六点起床，做作业，温功课。
上课时，总是一只耳朵竖起来听老师，自己还要同时看参考书学得更为深入一点。
没课的时候，就是兼职、家教还有课外辅导班。
还有无止境的社团事物。
一直要忙到半夜。
每天都要忙到晕头转向，我许桐都没有倒下，我要凭着自己的努力，做出点成绩！
“喂喂喂，许桐你真的没事吗？小心车！车！”
曹亚亚惊慌的声音把许桐从自己的思绪里拉了回来，她连忙控好车，和旁边另一辆自行车非常险的擦过。
一身冷汗。
小心控好车后，许桐才慢慢吐出一口气。
骑着车想神马乱七八糟的分了神了，哎。
“抱歉啊，曹亚亚，我刚分了神。”
“没事啊。”曹亚亚又嗲又俏皮的声音传了过来，许桐放下心来，又转念想大概任何一个人听了曹亚亚的话心情都会放松吧，曹亚亚一向都很开朗欢快在一起会觉得心情特别好吧。
不像自己啊，每天都忙忙碌碌的，一定觉得我这人特没意思。
啊，最近好像有人说我很自私，集体打扫宿舍的时候都没怎么出力，还有班级活动总是缺席，还有老师似乎特别偏袒我……
到底是谁说的啊，我怎么没出力啊，只是上周有事情全权拜托给舍友做了而已啊，可是这周我不是把活都抢着做了吗，班级活动没参加是因为我周末无休啊而活动都安排在了周末我该怎么办呢，老师哪有偏袒我啊大家都不是小孩了还讲偏袒不偏袒……
“许桐啊，那个，到了哦，你在这等我回来好不好？”
许桐点头，曹亚亚一路小跑奔向邮局。
许桐靠着停好的自行车，揉着太阳穴。她觉得最近眼压很高，眼压这个词是她自己想出来的，有时候眼睛会肿然后经常酸酸疼疼的，她就称之为眼压高，最近眼睛又疼得厉害，用力眨几下眼睛，眼睫毛就湿了。她抬起头来，正好对着太阳，眼睛似乎更疼了。
许桐把自行车推到胡同口，自己就躲在胡同口的阴影里，靠着墙慢慢蹲下身来，手捂着眼睛。
有谁走了过来，从脚步声听不像是曹亚亚。
停在了许桐面前。
许桐仍旧维持着捂着眼睛的样子，没抬头，也没动。
是个男生，他也蹲了下来。
伸手想拉开许桐捂着眼睛的手，许桐憋着一股劲没让他拉动。
他放手：“眼睛又疼了？眼药水还有么？”
许桐没动，也没回答，耳朵里却满是自己的心跳声，“噗通”，“噗通”。
喂，你快走啊，我不想听见你的问候。
分道扬镳懂不懂啊？！
半晌没回应，男生尴尬地走了。
直到曹亚亚找到许桐，许桐仍旧是维持着那个捂着眼睛的姿势，窝在胡同口的阴影里面没动。
“许桐许桐，你看我哥哥给我寄了什么，好搞笑哦，竟然给我寄了块这么大的巧克力耶！至于嘛至于嘛，巧克力还快递给我！”曹亚亚高兴地拿着巧克力笑。然后她小心地把巧克力放进包里，“诶，这什么哥哥啊~”用炫耀般的语气说着抱怨的话。
许桐用袖管蹭干被眼泪濡湿的眼窝，笑笑：“嗯，是的呢。”
“哦，对了，许桐顺便陪我去书店拿书吧，班级里集体定的那本考证练习册。”
“哦，好的。”顺便嘛，没什么不好的。
“许桐，这样，你先把自行车搬到宿舍去，我叫男生过来搬书，书太重啦。”
“许桐你下来啦，除了我们宿舍的书，男生那边还有一个宿舍，说是过两分钟来拿。”
“许桐你在这看下，我把我们宿舍的书搬上去，男生那边拿走了你再上来吧。”
好好好，我都会做的。
男生拿走了书，许桐上楼来看见抱着六本书杵在宿舍门口朝自己笑的曹亚亚，曹亚亚无辜地耸了耸肩：“没带钥匙。”
“你不会敲门么？”
“唔，抱着书呢，没手敲啊。”
“脚呢。”
“不是有你嘛。”曹亚亚笑。
“我也不是什么都能帮你做的吧，这种小事你自己做！”话说出口，才觉得自己语气重了点，可是不知怎么回事，头脑一片空白，除了委屈愤怒，不知道还有什么情绪。
“……”曹亚亚睁着眼睛默默盯了许桐。
“干嘛这么……看我。”说错话觉得抱歉，又不想认错，狡辩的话就在嘴边，搞得自己好尴尬，许桐低头开门。
曹亚亚抱在怀里的书，掉了一本下来，许桐只好先蹲下弯腰去拿。
门那边悉悉索索传出一阵笑声：“矮油我就说嘛，冯统怎么会喜欢许桐啦，最近许桐这么奇怪绝对是两个人分手了！”
“不对啊，分手也不会这么落魄吧。”
“我听说她是被家里赶出来了，她家本来就是重新组建的家庭，许桐她妈妈死了，就被赶出来了吧……”
“哼，我到是看老师还偏袒她不，上次那个奖项明明是我和肖雅的，凭什么给了许桐和曹亚亚啊，有钱人了不起啊！”
“不不不，曹亚亚家里还挺有权……”
“你们……小声点，她俩在宿舍楼下发书呢，快上来了。”
“哼哼，有什么了不起的……”
“听见又怎么样……”
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许桐僵硬在原地，心里面一股一股的火气往上窜，卧槽你们以为谁都像你们那么黑暗啊！那个奖是我凭本事得好吗？！冯统他娘的就是我那个继哥哥好吗分个毛线手啊！我不是被家里赶出来的是离家出走好吗！你们这些……
“许桐，把书给我……吧？”曹亚亚话还没讲完，就见许桐一个犀利的眼神，硬是让她把话卡在了嗓子里。
许桐蹲着把书递给曹亚亚，曹亚亚便只好半蹲接了。许桐马上感觉自己刚才不对不应该瞪曹亚亚的，自己生气也不能乱发火。
许桐说：“曹亚亚，她们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我知道你一直很优秀，那奖你是凭本事拿的。”
“诶……”曹亚亚嘴角的梨涡露了出来，“安慰我啥啊，我还想安慰你呢。觉得你最近特别敏感暴躁，你别出啥事才好啊……”
“我……我能出啥事？”许桐嘴硬，“哪里敏感了？！”
“上次我借你参考书没放好，不是还嫌弃我来着？”
——你能不能把那个放好啊，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
——啊，有说过么，忘了不好意思哦。
——当然说过了，你怎么一直这样。懒成你这样我真没见过。
唔，印象里似乎挺有这回事的。似乎还说曹亚亚懒来着，其实说完就后悔了，只是……硬是没有道歉。
“许桐，你不站起来吗？”
“唔，谢谢你曹亚亚。我这阶段过去，大概就会好了。”许桐释然地笑笑，“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暴躁，不好不好……”说着，手撑着膝盖准备站起来。
曹亚亚听着她的话也笑：“是啊，管别人怎么说呢，这世界上爱嚼舌根的人太多了，活好自己的……就……行……了，许桐！”
曹亚亚惊呼！许桐还没站稳就贴着墙一骨碌滚了下去！
02
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白色的天花板，闻到熟悉的刺鼻苯酚味。
有一个男孩坐在身边慢慢削着苹果。
“许桐，爸爸让你回家。”
许桐把脸别了过去。
“你别这样……”
“是你爸爸……”许桐糯糯地说，不争气地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往下淌，“我妈妈死了，你爸爸又要讨新妈妈，那个家不是我家……”
“呵，谁说我爸爸要讨新妈妈的？”男生好笑，把果皮扔到垃圾篓里，然后大口地咬苹果：“爸爸说你妈妈带着你，两个人就够折腾他了，可不想再……”顿了顿，“再说，也老了，老了总是怀旧……”
“那你还是我哥哥？”许桐转脸看男生。
男生点头。
“那我还是冯嘉？”
男生再点头。
看着男生严肃的神情，许桐慢慢擦起眼泪，突然抄起枕头朝冯统扔去：“那你怎么不早和我说！”
“哇！你怎么又变回这么不讲道理了！是你不愿意见我的！”
“我现在喜欢许桐这个名字！不改了！”
“喂喂喂，别这样……爸爸等你回家吃鸡汤……”
——终——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章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