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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新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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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晨会。
商玉痕将云舒儿训了一顿,因为一点小事。
云舒儿愤恨得瞪了安临清,安临清想,云水大概不会再在南烛楼出现了。
晨会结束,安临清被留下。
安临清看着在高位微笑的商玉痕,头皮又麻又疼。
商玉痕笑着拍拍自己身旁的椅子:“这里坐。”
走到商玉痕身边,要上十三级台阶,都是渠南黑玉砌成的。
他坐在商玉痕身边,往下望了一眼,居高临下,果然风景不同。
商玉痕伸了个懒腰,在椅子里扭来扭去。
“云水他哪里惹你不高兴了?”安临清觉得自己有责任问这么一句。
商玉痕哀怨得看了他一眼,“是你教他的?我被害惨了。”
安临清不愿背黑锅:“我只是总结了下我的经验。”
商玉痕笑着拍桌:“人和人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他要是那辣椒而不是蒜汁往眼上抹,也许我还能忍耐他。”
安临清也笑了。
硕大的厅堂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的笑声起了回音。
高大的门扉被从外面推开,沉重的声音截断了笑的回音。
任锦寒笑着望向厅堂的另一头,道:“都在啊。”
两个人的身体同时僵硬了一下,商玉痕道:“还有些事没说完。”
这个回答也不能算不对。
安临清什么也没说,直接站起来,从后面走了。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这么快就出来了?”
安临清冷淡得看着迎面走来的陈启凡,低身见礼,嘴里却说:“你是在提醒我我有多可怜?”
陈启凡回礼,说:“那我岂不更可怜。”
安临清无话可说。
两人坐下来,聊天。
陈启凡看着安临清的玉佩:“没想到你还带着。”他指的是那枚血珀。
太阳在血珀上,凝成一个耀眼的光点。
“我们……在一起过两次。”
安临清的眉头为不可觉的皱了一下,齿间挤出一个字:“是。”
“第一次,是因为,他想要你,你不愿意。”
安临清似乎陷入回忆。
“第二次,是因为,他不想要你,你又不愿意。”
安临清十指握紧:“你想说什么?”
陈启凡的目光比阳光还灼热耀眼,说出来的话却温暖如水:“我只是想问,你现在还需不需要我。”
锵朗朗一声龙吟,安临清拔剑而出,剑尖直指陈启凡。
陈启凡一惊,心痛摆在脸上,嘴唇蠕动,似要解释什么,却要说不出口。
安临清冷哼一声,回剑归鞘,大步而出。
树林后走出一个人,踱到陈启凡身边,道:“你这不是惹恼了他?”
此人正是任锦寒。
陈启凡坐下,托着腮:“你不知道,安临清这种人,对他太好是不行的。有一天晚上,他竟然到十八阁去了,我好心想替他扫尾,他也不领情。”
任锦寒笑了:“年轻男人,哪个不如此。”
想了想,又问:“你这样做,不会打草惊蛇?”
陈启凡摇头:“我虽然是北阁阁主,却完全辖制不了安临清,要知道,内眷不好管那。”
安临清离开陈启凡不久,就被江夏找到了:“总管,暗总新送来一批新人,要等总管去看看。”
安临清点头,随他去看。
南烛楼势力遍布全国,各处都有分部,组成一张细密连绵的网,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才是让各方敬畏的真正原因。
南烛楼五阁,北阁掌管防卫,是指北阁理论上可以掌管南烛楼各地所有分部的防卫人员,包括人员的甄选、调度、一般职位的任命,升迁以及具体行动等等等等。
而北阁防卫总管,则是北阁阁主的副手,主要负责南烛山的防卫事宜,与北阁阁主的其他副手不可同日而语,比各处分堂防卫管事地位也都更高。
暗部则是由楼主直接管辖的势力,职责不定,随楼主心意而定。一般而言,主要负责楼内弟子的训练和武器的研发锻造,最精华的人和武器都在暗部。暗总即暗部总管,直接对楼主负责,任命也没有一定成规,全凭楼主心意。
院子里整整齐齐立着五十条汉子,都穿着黑色布衣,冷淡的眼神下藏着锐利的杀气。
安临清和他们同样站在平地上,刀光般的眼神一扫,就让他们都把身子挺高了半寸。
江夏呈上名册,安临清叫过一遍名字,都答了到,认了认脸。
“下面喊道的出列,何冰!”
“在!”一个挺立如标枪的少年出列。
“朱亦!”
“在!”
安临清退后一步,抛出两条棍棒,喝道:“打!”
两个人立马一人一棍,对打了起来。
安临清看了一会儿,就走到屋内找地方坐下。
“资料呢?”
江夏呈上厚厚一册书本。
安临清把名单交给江夏:“你去让他们都练一遍,按胜负分为两队。”
“是。”
安临清一页页翻着。
一个时辰之后,五十个人都有了胜负。安临清也堪堪看完一遍资料。
“怎么样?”
“并没有实力相差太多的情况。”
“嗯,我看了资料,都不错。”安临清揉揉太阳穴,“可是,你不觉得太不错了吗?一月一送,平时顶多送来一半的量。”
江夏想了想:“这些大多是各个分部送到暗部,再由暗部筛选出来的。去年天灾人祸不断,或许各部收纳的人才因此就多了……”
安临清拿书脊敲了敲桌子:“嗯,就当是他们运气好算了。”
江夏问道:“那他们就按规矩办了?”
“嗯,”安临清起身,“这资料我就拿走了,你把另一本给主上。”
“是。”
新来的五十人分为两组,分别住在两个院子里。
新人分组,一是为了看实力,二是为了增加竞争,三,则是为了打散小团体。
短暂的训练之后,这五十个人会被安排到需要的地方,担负起保护南烛楼安全的重任。
说话间已到了午膳时间,有仆人来叫吃饭。
五十个人立马起身,随着仆人去了饭堂。
南烛楼各阁都有厨房,毕竟南烛楼很大。而总厨房在北阁,本来建阁之初是要放在地理上在中部的中阁的,在当时第一任中阁阁主强烈的反对下才没有成功。
第一任中阁阁主,她理由很充分:中阁人员流动最大,且鱼龙混杂,万一大家饮食上出了什么问题,我可承担不了责任。于是总厨就安排到了防备最森严的北阁。各处厨房都由总厨提供菜蔬油盐等等。
所以说,北阁还要保护大家的食物。
当然,若有人要下毒,也不一定需要在北阁下手;但是北阁总厨一旦出了问题,那整个南烛楼主庄都会遭殃。
只是日常巡卫,整个南烛楼就有近两千人,都是武艺精湛的好手。行踪隐匿的暗卫也有数百。这些人是南烛楼安全的保障。
今天,是南烛楼全楼聚会的日子。商玉痕喜热闹,他任楼主的那天就宣布,每月至少要排一次全楼人都可以参加的宴席。地点当然选在北阁。
据说当初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当时的北阁阁主李回风曾经反对过,说什么这可能会造成南烛楼防备上的松懈,当商玉痕摆着手说:“没关系,习惯了就好。”
商玉痕说得没错,到现在过去了四年,南烛楼经历了那么多次暗袭,没有一次是在宴席之时。江湖人都知道,在这时候去扫南烛楼人的兴,下场只会更凄惨。
现在才刚刚中午,总厨和各阁分厨已经忙碌了起来,很多人中午饭不吃,单等着吃晚上那一顿好的,厨房的饭菜也有些敷衍。
最看重每月宴席的,恰恰是北阁之人。
原因是这样的,其他四阁之人大可以放下手头工作全来参加宴席,而北阁身兼防卫重任,一刻不能松懈,所以只有少部分能参加,能来参加的都是表现优秀的好手,北阁之人也以能参加宴席为荣耀。
新来的五十新人听得悠然神往,问道:我们能参加吗?
被问之人道:“算你们来得巧,刚来没事做,当然可以去。”
又问:楼主也会去吗?
有人答:主上平易近人,常常去,你们说不定能和主上碰一碰酒杯呢。
回答之人面带骄傲之色,看来他和商玉痕碰过酒杯。
这时,五十个新人里有人奇怪得问道:“不是说南烛楼楼主残忍好杀吗,怎么又成了平易近人了?”
偌大的饭堂霎时安静了下来,所有目光都集中到说话之人身上。
说话之人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在数百人的注视下几乎颤抖了,低声辩解着:“这……对习武之人……这又不是太坏的话……”
一人冷哼一声,道:“小兄弟,你年纪太小我就不说别的了。只告诉你:主上赏罚分明,辨事明白,你若是忠心不二,再多的刀子也砍不到你身上;你若意图对南烛楼不利,死得再凄惨也没人会同情你。”那人说完这话,就扔了筷子踱出饭堂。
那少年哪里敢再说一个字,低着头扒着饭,祈祷大家快快忘记他。
天一擦黑,大厅里就陆陆续续挤满了来吃饭的人。
没什么规矩,到处有人勾肩搭背,饭菜一上来就有人伸筷子,酒一上来就被喝光,笑语欢声,像个集市。
五十新人聚集在一个角落,几乎惊呆了,一个人喃喃道:“都说南烛楼规矩大,等级森严……”旁边有人瞪了他一眼,他低头吃饭——他就知中午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
十五六岁的他是这五十人里最小的,天分高,年纪小,毫无城府。
这时,熙熙攘攘的大厅突然安静了下来,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到。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望向一道不起眼的珠帘。
五十个新人也站起来。
商玉痕从珠帘里走出,环视一眼,微笑。
众人举杯,高呼:祝主上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旁边有人给商玉痕呈上酒杯,商玉痕将酒杯擎起,道:“也祝你们!”,接着一饮而尽。
众人随即一饮而尽。
商玉痕坐上早就空着的主席首位,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口里,众人才有放松了下来,吃喝起来。
五位阁主当然是坐得离商玉痕最近,除了他们,其他人随便坐。
不少人为了坐上主席,花了无数心思,哪怕不能和商玉痕说上话,混个脸熟也是好的。
按安临清在南烛楼的地位,他是很有资格坐到主席的,可是他却远远得坐在属于北阁众人的那一桌。常常有机会和商玉痕同床共枕的人,当然不用在这种场合刻意去接近他。
气氛重新热烈了起来。
嘈杂之中,五十新人中那个口无遮拦的少年喃喃:“楼主每个月都来这么一次,真是……”然后被身边的人塞了满口的辣椒。
这时,商玉痕好像想起了什么,问身边的陈启凡道:“你手下是不是有个叫‘周连’的人?”
被塞了满嘴辣椒的少年忙不迭的喝着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