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散花》风中听暖

5、悬崖勒马

　　悬崖勒马

　　何小河3号上午就打算回去，反正离家也算近，没事就可以回来；刚把车开出地下停车
　　场，手机就响了，死了都要爱的铃声，但不是阿信的声音，是齐书扬唱的；

　　几年前在KTV的时候小河偷偷录下来的，齐书扬并不知道。

　　“小河啊，老地方，我请你吃早饭。”像是知道何小河已经出门，齐书扬什么也没问，
　　说完话就挂上了电话。

　　小河皱了皱眉，只得又把车倒了回去，走向小区门外的小吃店；六个人的家住在一个小
　　区，只是不在一栋楼而已。

　　走进小吃店，放假的早晨，起床吃早餐的人并不多，里面空荡荡的，齐书扬坐在靠窗边
　　的位置上冲自己招手；

　　刚落座，早餐就送了上来，熬得很香的小米粥配上入味的小菜，刺激着人的味蕾；可金
　　小河没什么胃口；

　　回家的三天，一直在失眠，要不就睡得很浅，梦做了很多但很凌乱总也理不出头绪，放
　　了两天多的假，小河觉得比加了三天的班还累；其实心的疲惫比身体更让人难以承受。

　　“怎么会突然想起请我吃早餐？”何小河搅着自己面前的粥，没有抬头。其实自从上班
　　之后就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了，主要是以前给自己买早餐的人不在身边……

　　“觉得你应该是上午离开，空腹开车不好。”齐书扬夹了一块凉拌黄瓜放进小河的碗里，
　　红油在粥里慢慢的弥散开去，形成一朵朵红色的花……

　　“你怎么知道我在家没吃？”习惯性的回嘴，多年养成的习惯；

　　“你们家都不爱吃早饭，你当我不知道。”齐书扬的声音带着笑意。

　　低头没有再说话的喝粥，味道很好，多年未变；何小河想起了上大学时常和书扬在此吃
　　早餐的情景，平时，小吃店的座位很紧张，书扬总是先到，替自己占好位子点好餐，然后自
　　己才揉着眼睛慢慢过来……

　　很清晰的画面，甚至能想起吃的是什么，而齐书扬的笑脸更是难以忘记；如今却有了恍
　　如隔世的感觉。

　　“小河？”

　　“嗯？”

　　“你，不开心？”迟疑带着小心的语气。

　　“哪有，你想太多了，”抬眼冲齐书扬笑了一下，何小河将凉拌黄瓜往齐书扬的碗里赶，
　　“这黄瓜凉拌的越来越好吃了……”

　　“小河……”

　　“我没不开心，真的；你要结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把粥喝了个干净，何小河口齿
　　不清的说道。

　　“那……”

　　“嗯？”

　　“还要再吃碗粥么？”齐书扬的粥几乎没怎么动。

　　“不了，吃太饱一会开车互想吐。”

　　“那走吧。”齐书扬招来老板结了帐，和小河一起离开。

　　“你不吃了？”

　　“嗯，没什么胃口……”

　　“明明是你叫我出来吃早餐的……”

　　“就当我为你践行好了。”

　　“几块钱的早餐践行，你也太小气了吧……”

　　“呵呵……”

　　“那我走了……”说着可有可无的话，齐书扬一路把何小河送到了车子旁，何小河打开
　　车门，却没有坐进去……

　　“嗯，开车小心点，”齐书扬冲着小河摆了摆手，“到了记得打个电话过来。”

　　“嗯，知道了，再见……”车子缓缓的开了出去，何小河一直看着车的后视镜，直到转
　　角再也看不见齐书扬的身影；

　　下一次见面就是他的婚礼了吧……

　　看着小河的车开出了停车场，齐书扬也往入口走，打算回家。

　　“齐书扬，你怎么在我家楼下的停车场里？”听声音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齐书扬忽然
　　觉得头疼，先前和小河的尴尬气氛完全没有缓解，两个人都是欲言又止的样子，现在又多了
　　个爱管闲事的方已诺。

　　“诶~何小河的车呢？这么早就走了，我还打算和他聊会天呢~”方已诺看见自己车旁的
　　车位空了，自言自语的说道。

　　“那么，你是来送他的咯？”女人的目光转了一圈，落到了齐书扬的身上，看着齐书扬
　　不太自然的神情，方已诺明知故问。

　　“你也打算走了？那小心点，拜拜。”转身打算离开，对于这个牙尖嘴利的女人，齐允
　　浩一向有些害怕，总觉得她有看透人心的本事。

　　“等等，怎么送我就这么匆忙；送别人（重音）就依依不舍啊~”

　　“你都看见了还问什么？”

　　“我什么也没看见……”方已诺转着手里的车钥匙，看向齐书扬的眼睛。

　　“你……”

　　“齐书扬，上车吧，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这大概是你结婚之前最后的‘促膝长谈’
　　了吧~”

　　“你不急着赶回C城么？”坐进咖啡厅的沙发，齐书扬看着眼前忙着点咖啡和蛋糕的女
　　人。

　　“不急，我和某个一心想逃离的人不一样……”方已诺斜了齐书扬一眼，话中有话地说
　　了一句。

　　“你今天是怎么了？”齐书扬实在受不了一直是说话直来直去的人突然夹枪带棒，“你
　　是知道了些什么，还是谁给你说了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咖啡送了上来，方已诺喝了一口，“就看你愿不愿意说了。”

　　齐书扬搅动咖啡的左手一滞，

　　“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你大年夜受了什么刺激，情人节就交上了女朋友？”方已诺的身子陷进沙发
　　的靠背里，看着齐书扬，“要知道，今年春节，小河一个人和你们家人一起过得节……

　　何小河的家，还算是小有名气，家里的叔叔阿姨不是出国就是做生意，散落在世界各地，
　　每年春节都是定的外出旅游，相守不同的风俗和风景，没有团年的习惯；

　　而今年，何小河死活也不和父母去普吉岛，说是只放七天，来回飞很累；父母看着自己
　　孩子眼睛下的黑眼圈也就准了；留了何小河一个人……

　　要说何小河为什么要执意留下，原因很简单，08年的大年初一是齐书扬的生日；这对何
　　小河来说是比自己生日还要重要的日子。

　　“然后我就让小河去了我家过年……”齐书扬搅动着面前的咖啡，卡布奇诺的奶泡被他
　　搅得乱七八糟。

　　“这个我知道，说重点。”原本小河的妈妈走之前打算让小河去方已诺家的，没想方已
　　诺一家去C城和方已诺汇合了，于是，就给齐书扬家打了个电话。

　　这是何小河最希望的结果，方已诺想起何小河给自己打电话的口气，那高兴劲，一个劲
　　地表扬自己没有回来留在C城的做法是非常的正确……

　　却不想情人节那天，齐书扬给何小河打电话说自己要陪女朋友，何小河把手工巧克力扔
　　进了垃圾桶……

　　“那天到底是怎么了？”方已诺想起那天何小河的眼神就像揍齐书扬一顿。

　　“……要是那天不喝那么多酒就好了……”齐书扬双手掩面，低低的说。

　　齐书扬家的长辈都很喜欢小河，小河在齐书扬家过年还拿到了压岁钱；按齐书扬的话说
　　是他家的传统，没结婚之前，不管有没有工作都还算是孩子。

　　酒喝了很多，齐书扬不能喝白酒，所以齐爸爸一直喝得不尽性，小河过来，红白啤来者
　　不拒，齐爸爸喝得眉飞色舞，满面红光，率先被扶进了卧室；

　　后来小河也喝的有些迷糊，连春节晚会都没有看完，买的烟火也没来得及放就睡了过
　　去……

　　“然后呢？”齐书扬说到这停住了……

　　“我知道小河有洁癖，所以打算把他一身酒气的衣服脱掉……”齐书扬说这段话的时候
　　一直闭着眼。

　　“我知道了，方已诺打断了齐书扬冗长的叙述，“你亲了他对不对？”

　　“不是，”齐书扬摇了摇头。

　　“那你抱了他？？不对啊，小河说自己身上没感觉啊？”很显然，拷问齐书扬之前，两
　　个人已讨论过这个问题了。

　　“我对他产生了欲望，是不可压力的，叫嚣着要喷发的欲望……”齐书扬睁开眼看着方
　　已诺，眼神里带着压抑的伤痛和绝望，“我知道我再也压抑不住了……”

　　“然后你就答应了一个追你的女生？”方已诺白了齐书扬一眼，“你脑子被门夹了啊，
　　你知道小河喜欢你的啊，现在不是两情相悦了么？”

　　“你想得太简单了，如果我们在一起，掀起的轩然大波是我们两人所不能预期的。”齐
　　书扬的话让方已诺安静了下来，表情跟着变得严肃。

　　“你是说你们家？”齐书扬是家里四代单传的独子，族谱中的本家，齐书扬要是出柜，
　　那场面……方已诺也不敢想……

　　“不是我，是小河。”齐书扬摇了摇头，“我倒好办，虽是独子，家里压力大，大不了远
　　走高飞了不回来；旁系也还是有男孩子；小河不一样，他们家的知名度，要是闹成这样，一
　　大家人都会被人指指点点，他父亲的事业也会受影响的……”

　　“可你知道小河喜欢你的；这么多年，他为你做的事实在是……”方已诺想起何小河的
　　眼泪，想起那个为齐书扬疯过傻过笑过哭过的何小河，红了眼圈。

　　“就是这样才要尽快断了念，”齐书扬转头看向窗外，五月的阳光很好很耀眼，刺得人
　　眼睛有些痛，“已诺，要是小河知道了我对他的感情，他会怎么做？”

　　“立马扑到你怀里，义无反顾跟你走，十匹马也拉不回来。”

　　“所以我要断了他的念头，斩了我的思念；堵住后路，再也无法回头！”齐书扬攥紧拳
　　头，有着壮士扼腕的悲壮。

　　“可你们，难道就这样……”这一刻，方已诺只想到了一个词，相忘于江湖。

　　“已诺，你知道吗，昨天是我半年之内第二次去那座古寺抽签，”齐书扬的声音又缓缓
　　的响起，“上一次是大年初一的早晨，我独自去的。”

　　“哦，抽的是什么？”

　　齐书扬从皮夹里拿出两张签放在方已诺面前；

　　黄纸行楷，写着一模一样的字：

　　“中下签，悬崖勒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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