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舞》何悲

4、第三章 出乎意料的兰妃

　　乾德七年九月初六，也就是楚天恪到这个世界来的第三天。
　　还好这两日都没有大朝，不用见那些他根本不熟悉的朝臣，而对于要时时召见处理国事的重臣们，他也借口身体不舒服不见，一切国事均由丞相代劳。
　　这两日，他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寝宫太一殿内，既不见朝臣也不见嫔妃，就连太监和侍卫都没见几个，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交给他刚刚提拔起来的太一殿总管付梓修去应付，他猫在这里，是想通过批阅奏章和看书来了解这个世界。
　　对于他这个皇帝目前所处的局势，这两日楚天恪也看明白了。
　　当今（也就是他自己）十岁登基，因嗣皇帝年幼，先帝便留下了三位辅政大臣来在皇帝亲政前辅佐皇帝处理国事。当年的三位辅政大臣一个因年事已高已死，另一个却是因着谋反的罪名被抄灭九族，只余一个李师文。
　　三位辅政大臣、丞相变成了一位，皇帝还只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青年，也并无太后和母族扶持，可想而知这位李丞相是如何的权倾朝野、不可一世。
　　所以，虽然他对以前的皇帝的情况两眼一抹黑，也绝对不会在一个对自己忠心程度不明的人面前托辞自己失忆，忘记以前事物，来从他口中了解当前朝事的。
　　甚至楚天恪都可以想象的到，一旦他所托非人，将‘情况’告诉了的那个人转身为求富贵而报告丞相，他说不定会怎么‘意外’死亡或是被抓起来治一个假冒皇帝的罪名。
　　他又年轻，并无子嗣，只有一个14岁大的兄弟信王，一旦李师文按他想象中的那么做，废掉自己另立信王，恐怕这东齐天下也不姓楚了。
　　通过这几日得看书看奏章，他了解到这个世界并非是大一统王朝，而是天下三分，呈三足鼎力的状态。东齐占据中原和北方的古幽、燕两州，以及淮河江淮附近，以步兵战力最强，骑兵次之，国力最为强盛。秦国雄踞关中和古益州，有雄关地利之险，且民风彪悍，骑兵最强。南方的楚国地跨古荆州、扬州，水师之犀利名闻天下，齐国曾几次欲南下，却都被阻于大江北岸。
　　因齐国强大，秦、楚两国隐有结盟以抗齐之势，但又因各自心怀鬼胎，始终不能同心协力，所以天下自百年前就一直维持着三分之势，几次秦、齐、楚三国中有为的君主欲统一天下，却都被另两家联手所阻。
　　天下三分，另两家厉兵秣马、虎视眈眈，齐国却主弱臣强，有渐乱之势，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楚天恪嘴角带笑，看着手中的奏章，心中的思绪却早已飞远。
　　一声轻不可闻的开门声传来，楚天恪站起身伸了伸懒腰，然后指着桌案，对付梓修道“放那儿吧。”
　　“喏。”
　　不管四季节气如何，几乎每天楚天恪都习惯喝上一碗冰粥，清凉爽口、糯软香甜，还带着点水果的清香。这习惯，还是他的母亲在世时给惯出来了。
　　他怎么也忘不了母亲熬的冰粥，后来吃了许许多多宇内有名的大厨熬的粥，却觉得怎么吃都没有记忆中的味道，为此，在刚开始的时候他曾杀过几个厨师，后来才慢慢习惯了。
　　虽然如此，这习惯却是保留下来，前世如此，今生还是忘不掉。
　　付梓修放下粥碗，却没有如往常一样马上退下去，而是跪了下来有点为难的道“爷，兰妃提着给主子做的汤，等在宫门外，说要求见您。”
　　“哦？”楚天恪挑挑眉，仔细想着刚才付梓修有些为难和小心翼翼的神色，心中暗忖，兰妃不和皇帝和皇后说一声便径自提着东西来到皇帝寝宫，按一般情况看只能有两个原因：一是皇帝十分宠爱她，她恃宠而骄；二是她有什么除了皇帝的宠爱能够倚仗的地方。看付梓修为难的神色，恐怕不是第一条，若是第一条，皇帝很喜欢她，那么付梓修即便不让她直接进来也不会是这种脸色。不是第一条的话，那就是第二条了。
　　楚天恪眯起细眼，俯下身略带些试探的轻声道“兰妃……叫什么？”
　　付梓修身子一颤，头深深的伏了下去，颤声道“回爷，兰妃……兰妃叫，叫李嫣然。”
　　李嫣然。。。。。。姓李，还在皇帝面前有皇帝都忌惮的倚仗，那么他没猜错的话，兰妃定是李师文之女了。
　　“既然她叫李嫣然，又何须请示？”楚天恪拂袖冷哼一声，看付梓修身子颤的更厉害了，才扶起他淡淡道“梓修，你可记住了？”
　　付梓修不敢让皇帝扶着，自己使力站了起来，轻声道“奴才记住了，奴才这就请兰妃娘娘进来。”
　　看着他的背影，楚天恪眯着眼，指节在桌上一下一下轻弹着。
　　刚才那句话也是他的一个试探，因为那句“既然她叫李嫣然，又何须请示？”可以往深里想的地方非常多，既可以理解为皇帝对李家有怨气 ，也可以理解为皇帝对李丞相的尊重。倘若付梓修将之告诉李师文，定可让丞相欣喜，他付梓修也算初步傍上了一棵大树。
　　当然，他也可以再观望观望皇帝和李丞相之间的发展，选择不告诉。或者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真正的忠心于楚天恪，为他守口如瓶。
　　楚天恪这么做，也是发现情况比他想象的还糟，因为他对这里的情况一丝一毫都不知晓，而单单通过奏章和书了解的东西只是极小的一部分，完全不够。他能借口身体的情况拖上三天，却不能在如今太医完全了解他身体的情况下再拖三天。
　　当然，若是以前的这个皇帝是个整日沉溺酒色、不理朝政的人，别说拖三天，就是一年也可，偏偏他了解到以前的皇帝是个勤于政事的主儿，每日夙兴夜寐的也没个头。他三天不出现可以不令朝臣起疑，若是再多上几天，必然会在朝中引起很大动荡。
　　所以，他现在急需一个真正死忠他的人，能够让他通过那个人的口来了解他想了解的事情。不然，若是等到接见朝臣时，虽然他有自信能够让那些老狐狸不会看穿，但他现在的情况是步步惊心、如履薄冰，一着不慎便是满盘皆输，输掉的就是性命，若是出了一点披露，那乐子可就大了。
　　首选要试探的，当然是付梓修，这个被他赐予了含有特殊意义名字的人。
　　付梓修……前世的付梓修，今世的付梓修……前世的他……今世的你，但愿不要让我失望，也不要侮辱付梓修这个名字……楚天恪扶着桌子，嘴角噙着罕有的一丝苦笑，虽然转瞬即逝，却仍可见其苦涩。
　　“陛下。”一个柔美的声音传来，李嫣然提着食盒走了进来，身后付梓修关了殿门，整个大殿只余他们两人。
　　“陛下昏迷这几日，臣妾日夜忧思如焚，如今见陛下平安醒来，真是再好不过了。”出乎他意料的，李嫣然非但没有一张很骄纵的脸，反正很是柔美，一举一动都带着不堪轻折的柔弱。
　　再好不过？……楚天恪扬眉淡笑，恐怕你爹不这么想。
　　楚天恪端坐在椅子上，淡淡道“你来干什么？”
　　他这样的态度，只是基于以前的皇帝并不喜欢她的猜想，若是李嫣然面色出现一点诧异，他都会变了态度，再思考如何对待她。
　　李嫣然面色如常，显然是对皇帝的态度习惯了，她提着食盒，福下身子，柔声道“陛下，您大病初愈，怕您口中乏味，没有胃口，臣妾便熬了莲子百合粥，给陛下送来。”
　　粥？楚天恪站起身，却又坐了下来，心中略带着些惊喜的诧异过后，就是疑惑。
　　他狐疑的看着李嫣然微微垂着的小脑袋，心中狐疑。李嫣然的性子看起来柔婉可人，看他对皇帝的态度，即使因为皇帝冷冷的对待她，她也不介意，并一心一意的对待皇帝，亲自熬了粥送来。
　　若说她是因争宠而曲意讨好皇帝，可能性很小，因为她爹是大权在握的丞相，她的宠根本就不必争，也不用在皇帝平淡的态度面前受这么多委屈。
　　那么她这么做的原因，怕是因为她真的喜欢皇帝。
　　这情有可原啊！……楚天恪理所当然，很有自信。
　　他前世的容貌与今世的容貌一模一样，前世他打了100分的三个人中就有他自己，这当然不是因为过于强大的自恋，而是上帝那老头子却是待楚天恪不薄，整张脸像是被一点一点精精细细的雕刻出来的，半点瑕疵都没有，完美的像是个艺术品。再配上楚天恪从小培养的以及后来威震整个南方的气质，若说不吸引人，鬼都不相信。
　　前世甭管男的还是女的，那些因着他容貌、身份、气质、权势和智慧着迷的狂蜂浪蝶们即使见识到他半点情面都不留的狠辣手段，也都一个个的不以为意，巴不得跟他楚天恪——这个南方最为显赫的地下王朝的掌舵者来个激情的一夜。
　　楚天恪挑起嘴角淡笑，对李嫣然打了标签：这是个很有利用价值的女人。
　　于是他走上前，一脸的别扭，就是那种明明感动却不想让认出来的别扭，迟疑的开口“兰……嫣然，你何必亲自动手呢，这种事情，交给奴才们做就好了。”
　　李嫣然惊喜的抬头，听着皇帝别别妞妞的关心的话，看见皇帝满脸别扭的神色，心中的喜悦让她一时忘了疑惑皇帝为何会转变态度。
　　更何况，以她柔顺略有些单纯的性子，向来也不会想这些。
　　“陛下……臣妾，臣妾只是……想要亲手给陛下做，不碍事的。“
　　楚天恪脸上带着一丝掩不住的感动，抬手抚在李嫣然的肩上，感慨道“嫣然……“
　　他红着脸，如同面对初恋的青涩少年，迟疑道“嫣然，你……你今晚就留下来吧。“
　　李嫣然满脸含笑，脸上焕发出幸福的蒙蒙柔光，更衬的肤如凝脂，脸如白玉。
　　“是，陛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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