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之莲华》丸子君

5、故衣 5

　　【五】

　　“总而言之，就是这么一回事。”
　　晴明与博雅漫步在午夜京内的大道上，之前乘坐的牛车则毫无痕迹。
　　博雅的手中捧着间紫女御的赏赐，晴明则握着重新成为绢布人形的小春。
　　那件绘制于纸上的华丽唐衣，则包裹着小春。

　　“正月的时候，东宫分发了给各院的赏赐。因为特别宠爱女御，所以赐下的唐衣也十分特别。”
　　是一件珍藏多年的绚烂礼服。据说是制作于大唐鼎盛的时期，用金银线缝编了百鸟的羽毛。
　　若是能够对着阳光仔细辨别，据说可以看到织成暗纹的百鸟，幻化出各种飞翔盘旋的姿势。
　　这是一份前所未有的荣誉，对于间紫女御来说，尤其值得珍惜。
　　她只在陪伴东宫殿下礼佛的时候穿着过一会儿，便命人悬挂了起来。

　　“的确，梅也曾向我提及，说某一夜女御突然问自己索取那件礼服，说是看不见就不会觉得安心。她觉得很奇怪，但想到因为是大唐的出产，十分珍贵，所以还是按照女御所说的照办了。”
　　事后想来，女御就是从那一日开始变得不对劲了。
　　“我向宫中的人打听，才知道这件礼服在成为珍贵的礼物进献给女御之前，曾经拥有过另外一位主人。”
　　“是那位被你收服的辰子夫人吗？”博雅发问。
　　晴明点头，表示认同。

　　这位辰子夫人，三十年前曾经是当时东宫的宠妃。
　　虽然只是出身微贱的白拍子，但还是凭借出众的歌舞与容貌，获得了无上的宠爱，获封更衣。
　　东宫对于乐天汉诗中描写的霓裳羽衣舞十分向往，便将这件礼服赐予辰子，令其在翩翩樱花飘落的同时载歌载舞。
　　清歌妙舞于落花前，一定是十分美丽动人的场景吧。
　　可是，随着岁月的流逝，东宫对于辰子的情爱却淡弛了。
　　也许是熟悉以后觉得烦腻，也许是内大臣将娇贵的女儿送入宫廷。
　　总而言之，昔日荣华无限的辰子夫人失宠了。
　　那件见证了她与东宫浓情蜜意的百鸟礼服，如今却成为被人嘲讽的缘由。

　　“即使身披百鸟的羽毛，也终究无法成为凤凰呢。”
　　宫中的流言，是这么说的。
　　没有强有力的娘家作为靠山，也没有能力出资为自己建造恢弘壮丽的佛堂。
　　辰子夫人最终含恨去世，被人发现的时候还抱着那件唐衣。

　　“真是可怜呢。”博雅不禁唏嘘地说。
　　“本该在接受荼毗之礼的时候，将唐衣一并烧毁。可由于他睹物思人，最终还是留了下来。”晴明解释道。
　　正由于是辰子夫人人生中最后凭借的东西，所以她的怨灵才会附着在唐衣上。
　　遇到当今，与自己情况差不多的间紫女御，故而苏醒了吧。

　　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辰子忘记了昔日无限风光的日子，支撑其在世间游荡的，是对于情爱转瞬的不解以及对当年东宫的无限怨恨吧。
　　您不是挚爱我美丽的容貌与曼妙的舞姿吗？却为何如此决绝地转身，再也不愿意看我问你流下的眼泪呢？
　　昔日的爱，都转为了恨意。
　　辰子夫人将怨念倾注在那件羽衣上，从而感染了间紫女御。

　　“真不知道女御会不会变成下一个辰子夫人？”博雅手中提着的，是女御赐下的杯具与美酒，作为对于此次事件的谢仪。
　　来自大海那边国度的上好青白瓷，箍有银质的口沿。想必琥珀色的酒浆落入其中后，色泽会越发美艳。
　　“别想这么多了，博雅，每个人的人生都不会相同。”
　　就好像世间的千万条河流都有不同的运行轨迹。
　　最终都会汇入无边无际的大海。

　　“呐，博雅。”
　　“什么事，晴明？”
　　“异域的酒，想必十分美味吧。”

　　当世的阴阳师抬起头，嘴角一如既往地含着莫测却又柔软的笑意。

　　黑夜中的春风，吹拂着他白色的衣角。

　　【完】

作者有话说

　　说到女子的怨恨，便会想起六条妃子。
这一章的灵感出自与她对葵姬与夕颜的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