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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 伴读 ...

  •   我并不是第一次来到酆都,但当时太小,自然是对这里毫无印象。现在,我似乎得在这里度过一段不短的时间。——当我真正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已经入主位于【花町】的独栋别墅一周了。

      十六岁而又提前入学的我似乎应该就读高三,但因我曾为肺炎住了一年半载的院,其间又因为医院误诊,受了不少多余的折磨,课业自然落下许多,纵是我在电话里反复强调曾经自修过高中课程,但因为这里学校的全英授课,本家还是将我安排进一所双语学校的高一班级里。

      而现在,当值八月下旬的好天气里,我得奉了命被迫关在家里,去读那些由英文单词拼凑而成的数学题目。

      题目本身并不困难,难的是那些专用词汇,例如我查好半天字典,花了近五分钟的时间,才将一道交集并集补集混合题目通读完毕。

      如此这般的情况下,伴着房间里的冷气与落地窗旁边的好座位,我自然放下笔来,小心翼翼地打量起楼下的周边环境。

      “……发呆了?”一旁的少年敲敲我的桌子。
      我惶惶地回过神来,认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我并不是独居。与我同住在这个过大的复式洋房中的,是我堂家的弟弟,本家嫡生的第四个孩子,陆碧那。
      同居理由有二:一是因为大少爷身子娇贵,受不了学校里我看来不错的住宿条件;二是听说我有哮喘前例,似乎得有个人看着,这孩子便堂而皇之地入主家宅。

      说起来,我似乎并未和这个人谋过几次面。准确说来,我家与本家接触不过二三,本就与那边的孩子交往不多,更不要说这个见来面生的少年。但就是这样,我对他还是有印象的。——当我与本家通话中得知这个有着一个看来顺眼读来女性的名字的孩子会来机场接我,并与我同住的消息时,不多的回忆竟难能可贵地跳了出来:

      哦,陆碧那,九岁那年和爸爸第一次造访本家,那个就算被他家老爹打得大哭也不愿喊我一声堂姐的小子。

      现在的我,却得由他,这个差了我一岁多半的弟弟,来辅导我差强人意的英语。

      午后的阳光难得并不刺眼,斜打在陆碧那的身上尤是好看,为此,我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这个男孩子很漂亮。是的,这个词并不为过,甚至用“美丽”来形容,似乎也不失分寸:柔软而乌黑的短发服帖,前不过眉,后微贴颈,但唯有眉心处和耳前留得稍长;黑色的眼睛因为阳光微微眯着,衬得他双眼下面朱红而细小的两颗泪痣愈发突出。

      怪物。

      我满意地看到陆碧那被我打量得发毛的样子。又乐不颠颠地瞥了几眼,陆碧那不胜其扰,又给我解了几题,见我神色萎靡,便挑着眉奸笑凿凿:“阿邈你如果困得不行,那就睡一会儿好了。”
      这小子,就算是现在,依然是不肯喊那“堂姐”二字的。
      我伸手拿笔杆去戳他的脸,被他偏头躲开了。

      后来,我就真的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我抬手关掉陆碧那特意为我设的电子闹铃,本想喊他准备晚饭,却看到臂弯下押着一张A4纸,陆碧那清秀而花哨的字体跃然纸上。
      纸条不长,只说他今天有事,得回一趟学校,似乎要很晚,如果不回来,就只能在学校过夜,晚饭也已经备好,放在厨房用塑料薄膜封着,如果要吃记得撕掉薄膜再放进微波炉里加温。

      这还真是难得,陆碧那这小子素有洁癖,还认床,就算再是公事繁忙,肯定是要回家洗澡睡觉的。

      我走进餐桌,看见三菜一汤端端正正地摆在那里,竟还是温热的,饭也在电饭煲里存着,一旁的碗碟方才从水里捞出来,有一种刚被擦干的濡湿感。我不禁感叹这小子还真是心细,随手盛了饭胡吃海塞了几口,又打开电视做了一会儿沙发土豆,便洗洗回房睡了。

      一夜无梦。

      次日清晨,当我还蜷在被子里苦恼早饭的问题时,就听见楼下传来钥匙开门声。待我洗漱完毕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看见陆碧那正穿着便服坐在楼下喘得厉害,手上还拿着当日的晨报,和两盒水晶蒸饺。
      “给你的,快吃了别凉着。”陆碧那一身风尘仆仆,将装着蒸饺的塑料饭盒塞给我,便忙洗了把脸,脱了外衣蹬掉裤子翻滚上床,看来昨天的事情把他折磨得不轻。

      “你睡了没有?还是一夜没睡?”我放下筷子和醋碟,帮他拉好毛巾毯子。
      “别提了,昨天本家的妹妹缠着我给她讲故事,鬼知道怎么回事,我欲|仙|欲|死的时候她清醒得要命,她四点多钟睡了,我倒是想睡睡不着了。”陆碧那蜷在毯子里闷闷,“所以我就干脆帮你去买早饭了。”

      ……?

      我竟慌得有些语尾打颤:“你昨天不是去了学校么?”

      “说什么疯话?我昨天在本家里被呼来喝去干了一天的活,前天走得时候不是告诉过你了么?”陆碧那困得昏天黑地:“对了,昨天我没来,你那些术语单词背了没有,待会儿十点多叫我起来我给你抽查。”
      说罢,他翻了个身,睡过去了。

      那昨天,教我题目的是谁?被我调戏的是谁?帮我做饭的是谁?写了纸条塞在我手臂下的又是谁?

      昨天那个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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