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行》怡孜

4、第 4 章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现在，只剩了我，孑然独行。
　　总归是要自己走的，雪人总会化，玫瑰总会谢。
　　
　　提一壶冷酒，以酒洗剑，汩汩入喉，
　　辛辣的刺激令我忍不住大喝一声，暗夜越显凄清。
　　剑客不需要伴，却一定要有酒，
　　许多时候，烈酒确会让我的神经麻木，但让我有足够坚强去直视亡于剑下的血滴。
　　
　　你知道最美丽的花么？
　　血花。
　　是，血花而非雪花。
　　嫣红晶莹的血滴滴落在雪上那一瞬盛放的姿态，无可比拟。
　　
　　“你便是为了这个刺杀的？”，子非文偏着头问。
　　神色依然，看不出愤怒或惊奇。
　　“你呢？你又为何始终不肯放下你的弓？”
　　
　　时光匆匆，匆匆。
　　我的剑已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快剑，人称“落雨”
　　文的弓也早名动四方，以至于她举箭的时候，没人再能分心去注意她绝世的芳华，
　　分心必死。
　　她的箭，正是“飞燕”
　　“微雨燕双飞”便是指的我们。
　　
　　江湖中是最易成名处，甚至不需要足够的本领，
　　比如你脾气够大，本性够刁滑，
　　何况我与子非文这般的武艺且几百年间同进同退所向无敌。
　　
　　最奇妙的一点，我们并非情侣，绝对不是
　　我甚至从来未曾看清她的面容，我只知道她抬手间依然姿态雍容，一如从前
　　若非如此，我们绝不能歼敌无数而举重若轻
　　那许多惊心动魄的拼杀，如若情人在侧，稍一分心，必定血溅当场，
　　血花虽美，若是自己的血
　　我却宁可不看。
　　
　　我们没有任何约定与暗号，
　　只是，我知道，每次我遇见强敌时，子非文必然会随即赶到，
　　莫非她有神异感应？我不懂，也从来不问。
　　
　　可是，现在，她失踪了。
　　十年了，十年。
　　第一年，我并未注意，
　　第二年，我发现了却依然未放在心，
　　然后，第三年，
　　第二个三年，
　　第三个。。。。。。短短十年，我引以为傲的金色翅羽竟已变得苍黑，
　　我知道，这是衰老的记号，
　　子非文？
　　你在哪里？？一切可好？
　　
　　我并不恐惧敌人太多我无法应付
　　年轻时闯荡的资本使得十年间我在江湖中已如泰山北斗，无人可撼
　　
　　“从来没有得到过，便不怕失落”，很早以前她这么说过。
　　子非，其实你错了，我从未得到过你，为什么今天这般失落。
　　
　　不能再等，我要找到你，时间已然不多。
　　
　　开始找寻，
　　然后，我便看见了子非文，搁着一扇玻璃窗，
　　咫尺相隔。
　　也好也好，给我几秒调整好呼吸，不能让她看出我的焦虑。
　　
　　然后，然后，
　　那是什么？一个罪恶的男子手中拿的是什么？
　　一柄坚硬的拍，正是使我们致命的武器，
　　子非子非！！！我不顾一切的嘶喊起来！
　　子非依旧在花前沉默，恍然不觉四周的危险，
　　子非子非！！！我的泪流了出来，我的手足尽凉，
　　这该死的窗，咫尺之隔，天涯一陌。
　　子非子非！！！我咬咬牙，一头撞去。
　　
　　啵然巨响，子非翩然飞掠，曼妙的身躯惊鸿一撇，
　　够了够了，这就够了。
　　我破裂的身躯随着破碎的玻璃凌空坠落。
　　
　　子非子非！！来世，来世，，，
　　我含笑着。
　　
　　地面，最艳的血花满满渗进岩石的缝隙，奔流，奔流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