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故人，不如相忘》阿辞

8、第 8 章

　　阿辞从小在缚仙长大，接触的都是些沉默寡言的杀手，几时见过这样啰嗦麻烦的人物？她别过脸，打量着站在他们身后的碧七。
　　男子目不斜视，亦是直直地望着她。二十出头的样子，眼神里却是超乎年龄的老练敏锐。玉冠束发，说不出的超然之气。
　　“你替我缝的伤。”
　　“是，”碧七脸上的表情一僵，变得支吾起来，“之前，不知道姑娘性别，多，多有冒犯…”
　　“他医术很不错的，我看你的伤口多半又崩裂了，让他帮你瞧瞧好不好？”
　　“…好。”
　　本来没有料到她会这么快答应，事先预备应答的话一下子全卡在了喉咙里，楼尽欢啊了一声，开心地把碧七往这边一推，趁机大献殷勤。
　　暴雨终于有了减弱的趋势,雨珠从洞顶凸出的石头上滴落，形成条条细密的珠帘，说不出的玲珑好看。
　　少女的背部遍是伤痕，旧伤开裂，鲜血浸透了纱布，顺着光滑的背脊四处流淌；伤口周边红肿溃烂自不必说，整个后背恐怕都找不出一处完好的皮肤；肋下的肩上与后背的刀伤张裂成了一处，像是旱季里干旱开裂的土地…
　　碧七见她伤得这么严重却始终不曾呼痛，不禁动容，他行医多年，自是明白这样的伤势不可久拖，忙取来药箱，止血、清洁、敷药、包扎，片刻也不敢耽误。
　　鲜血真真是喷涌而出，刚敷好的药粉一眨眼的功夫就被冲散，裹伤的纱布也所剩不多。他只好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左手上药右手裹伤，动作利落干净。肩头肋下的重伤处都牢牢缠上三四圈纱布，可谓是“滴血不漏”。
　　疗伤的间隙他曾抬头望过一眼。阿辞双手握拳，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里去。她定定地注视着簇簇燃烧的火堆，眼睛里似乎也有火苗在簇簇跳动。
　　感觉到背上的伤口已经全都处理干净了，她长长的吁了口气，接着就咳嗽起来。
　　刚刚包好的伤因此再次渗出血水，一阵铺天盖地的剧痛传来，她倒吸一口冷气，眼前阵阵发黑，似乎要就此昏厥过去。
　　她死死咬住下唇，定了定心神：“你…要我随你去中原？”
　　“是呀。”楼尽欢在她面前蹲下，使她说话不用太费劲。
　　“能解我身上的毒？”
　　“嗯——”碧七被楼尽欢拉着衣角，也蹲下来，“把握不大，最多两成。”
　　“两成？”
　　“啊！其实，哦，其实王府里还有回天草，如果调理得当，或许，最多，哦——最少有六成。”碧七在楼尽欢地拼命暗示下，急忙补充说。
　　“六成？！”她的脸色变得十分古怪。她从头到脚仔细审视了两个人的表情，确信他们没有撒谎之后，毫不掩饰自己的惊异，“你们可知碧落散在教中会有如此地位，不是因为它的药效，而是因为它无毒可解？”她的惊讶逐渐退去，她盯着碧七，面色凝重：“你到底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