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一天（2） ...
-
晚自习的下课铃声终于响起，教室里的氛围瞬间松弛下来，桌椅挪动的嘈杂声、同学们的谈笑声充斥耳边。林凌却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朱玲那道阴沉审视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直到离开教室都没消失。
她混在鱼贯而出的人流里，刻意放慢脚步，低着头，脑中飞速复盘着实验楼外听到的只言片语。
“下周星期六晚上，就这么办。”
“但是……为什么是周美欣？还有，玲姐你到底要做什么？”
“……闭嘴，有人来了！”
朱玲的计划针对周美欣，时间就是失踪案发生的当晚。李晓霞知情，但似乎并不完全赞同，甚至有些恐惧。何沛呢？她下午没出现，是意外，还是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宿主，情况不太妙。】011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严肃，【朱玲显然怀疑你了，如果她真的在策划什么，一旦感到威胁，可能会采取极端措施。】
“我知道。但是为什么她会知道？”林凌在心里想，她也很迷茫“我现在是孤军奋战，没有盟友，系统你还只会动嘴。”她混在人群中走下楼梯，尽量让自己显得不起眼。
【嘤……人家也在努力分析数据嘛。根据李晓霞的反应，她可能是一个潜在的突破口。她看起来并不坚定，甚至有些害怕。】
“害怕朱玲？还是害怕她们要做的事？”林凌思索着，“但贸然接触她太危险了，如果她转头告诉朱玲，我就彻底暴露了。”
回到6005宿舍时，气氛比午休时更加凝滞。
周美欣已经回来了，依旧坐在靠窗的下铺，平板放在一边，这次没外放，她正拿着手机快速打字，眉头微蹙，似乎在与谁进行不太愉快的交流。方轻韵则在整理洗漱用品，准备去水房，对周遭的一切漠不关心。
朱玲和何沛还没回来。只有李晓霞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对着摊开的课本发呆，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林凌不动声色地走到自己床位，放下书包。她能感觉到李晓霞的紧张，那是一种几乎要实质化的不安。
“晓霞，”林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随意，“数学老师下午讲的那道拓展题，你听懂了吗？我有点没太明白。”
李晓霞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抬起头，眼神闪烁：“啊？我……我也没太懂……你问问别人吧。”她语速很快，说完就立刻低下头，假装看书，拒绝交流的意味很明显。
林凌碰了个软钉子，也不气馁。她知道不能操之过急。她拿了脸盆毛巾，也走向洗漱台。
方轻韵正在刷牙。水流声哗哗作响，镜子里映出方轻韵平静无波的脸。
“方轻韵，”林凌站到她旁边的空位，一边接水一边状似无意地开口，“周美欣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
方轻韵动作顿了顿，透过镜子看了林凌一眼，那眼神很淡，带着疏离的审视。“她的事，我不清楚。”声音和她的人一样，没什么温度。
“哦，我看她下午急急忙忙就走了，还以为有什么事。”林凌继续试探。
方轻韵漱完口，直起身，用毛巾擦了擦嘴角：“林凌，有时候，知道得越少越好。”她说完，端起洗漱盆，转身离开了水房，留下林凌一个人对着哗哗的水流发愣
这句话是警告？还是单纯的漠不关心？
【宿主，你的舍友们警惕性都很高啊。】011适时点评。
“周美欣身份特殊，方轻韵和她走得近，可能知道些什么但不想惹麻烦。朱玲那边就更不用说了。”林凌拧紧水龙头，心里沉甸甸的。每个人都像一座孤岛，而她找不到连接的桥梁。
当她回到宿舍时，朱玲和何沛已经回来了。何沛的左脚踝似乎真的有点问题，贴了块膏药，但精神头很足，正和朱玲凑在一起看手机，发出低低的笑声。
朱玲看见林凌进来，笑声戛然而止，目光再次锐利地扫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
林凌强迫自己无视那道目光，平静地走到自己床边，开始整理东西。
“玲姐，”何沛用胳膊肘碰了碰朱玲，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宿舍里的人听清，“有些人啊，不在教室好好学习，也不知道想干嘛。”
朱玲冷哼一声，没接话，但眼神始终没离开林凌。
李晓霞的头垂得更低了。
压抑的气氛让人喘不过气。直到熄灯铃响，宿舍陷入黑暗，这种无形的对峙才暂时被夜色掩盖。
林凌躺在床上，毫无睡意。耳朵仔细捕捉着宿舍里的每一点动静。
朱玲和何沛的床铺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极低的耳语，听不真切。周美欣那边很安静，似乎已经睡了，或者只是不想出声。方轻韵的呼吸平稳悠长。李晓霞的床铺偶尔会传来一声轻微的翻身，显示着她同样无法安眠。
林凌想着刚才何沛说的话，突然在心里发声“011，我知道了！是李晓霞。”
【？】
“她坐在我斜后方，只有她能看见我桌子上摆的什么东西。她察觉到我上课一直在走神。”
011还是没明白【那她怎么知道你晚上没在教室？】
“蠢系统，那当然是因为她看见我桌子上的书没翻过页啊。再结合我和她在教室里的时间重了，所以她大概是猜到什么了。”林凌感叹到：“细节决定成败啊！但她们应该也只是怀疑，不然可没有现在这种好态度。”
011追问【那她们为什么不直接问你呢？】
林凌无语解释：“首先，我和她们没有过节，没理由去跟踪。其次，你在干坏事的时候会到处去问别人听没听见吗？”
011【说的太好了，宿主大人真是冰雪聪明】
“那是，跟你林姐学着点。”一通分析之后，林凌心中的石头稍稍落了地。
林凌彻底睡不着了，和011接着复盘白天的表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约凌晨三点左右，林凌听到一阵极其轻微的、下床的声音。不是朱玲或何沛的方向，也不是周美欣或方轻韵。
是李晓霞！
林凌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屏住呼吸，在黑暗中睁大眼睛。
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她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蹑手蹑脚地移动到门边，极其缓慢地拧开门把手，侧身溜了出去，然后又轻轻带上了门。
这么晚了，她要去哪儿？
【宿主！】011的声音带着兴奋，【有情况！】
“跟上？”林凌内心挣扎。深夜跟踪，风险极大。
【机不可失！小心一点。】011鼓励道。
林凌深吸一口气，轻轻掀开被子，同样悄无声息地下了床。她赤着脚，走到门边，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外面一片寂静。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门缝，侧身钻了出去。
走廊空旷而安静，应急灯散发着幽绿的光芒。她看到前方不远处，李晓霞的身影正消失在楼梯拐角。
她是往楼下走？
林凌压下心中的疑惑，踮着脚尖，远远地跟在后面。冰凉的瓷砖透过袜底传来寒意。
李晓霞没有去任何一间宿舍。她径直下了楼，身影在一楼大厅门口晃了一下，然后……好像出了宿舍楼？
【宿主，她出去了！】011惊呼，【违反校规了！这么晚出去干嘛？】
林凌加快脚步，来到一楼大厅。宿舍楼的大门晚上是会从里面锁上的，但旁边有一扇供保洁人员进出的小侧门，通常不会上锁。此刻，那扇侧门开着一道缝隙。
林凌透过门缝往外看，夜色浓重，只有远处路灯昏黄的光晕。她看到李晓霞并没有走远，就站在宿舍楼侧面的阴影里，背对着这边，肩膀微微耸动，似乎在……哭泣？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阴影的更深处传来，带着不耐烦：“哭什么哭！现在知道怕了？当初答应的时候想什么去了！”
林凌浑身一僵，血液几乎凝固。
那不是朱玲的声音，也不是何沛的。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一天（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