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chapter 1 人间无极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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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万世极乐教建立以前，彩虹的父母就是最忠诚的教徒。
毕竟以他们“到什么庙烧什么香”的虔诚，信仰什么都不让人意外。
在这个绿荫茂密、与世隔绝、平平无奇的小村子里，万世极乐教获得了最肥沃的土壤生长。
所谓“教义”、“神之子”、“极乐”……全都让那对夫妻欣喜若狂。
彩虹是在后山那条河边第一次遇到童磨的。
——那个拥有彩虹眼瞳，能聆听到神之声的，离神最近的男孩。
她将被竹条抽打得斑驳滚烫的手臂浸泡到冰凉的溪水里，童磨身披华丽厚重的圣袍，衣服像要有人大，脚步跌跌撞撞脸上带着好奇向她走来。
在她冰冷的目光扫过时，那人脸上的表情才从好奇后知后觉变成了怜悯。
——是个变态，一个试图融入人群，掩饰自己的变态。
彩虹这样想着，粗鲁甩掉手臂上水，冷眼旁观这个“神之子”想做什么。
当时那个未来成为无数人恐惧的恶鬼尚且年幼，还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表情，当然，后来他做得也很差劲。
彩虹记不清他说了什么，总之最后她按着他的头，将他狠狠掼在水里。
——这个贱人。
尚在发育时期的身体，女孩比男孩要健壮不少。何况童磨整日坐在高台之上，而彩虹却要在家里做各种繁重活计。
如果彩虹想，她可以直接溺死他。
当手掌像按着一块浮木一样，将童磨的头颅按在水里，看着他痛苦挣扎，不停地吐出肺部的气泡之时，彩虹感到了许久未曾有过的宁静。
她有些迷恋这种感觉，但最后关头，她还是恋恋不舍松了手，放过童磨一条命。
那个高高在上的漂亮男孩，彩虹一般美丽的眸子里都是水光，看的人心生怜悯。
他死里逃生，连滚带爬地上岸，几乎把自己的肺咳出来，过了许久，神智才恢复清明。
彩虹知道，人类逃跑未必是出于恐惧，而是身体求生的本能。
在童磨恢复神智之后，他又一次靠近站在溪水里，能主宰他生死的女孩，眼中只有好奇。
红晕爬上童磨的双颊，他看向彩虹的眼神热切而妩媚。
彩虹笑了，心想：果真是个变态。
“真挚的友情”常常有一个离奇的开端，彩虹和童磨亦如是。
他们一个端坐神坛受人敬仰，一个蜷缩在柴伙堆下忍辱苟且，有时童磨并不能掩饰很好的非人特质激怒彩虹，她还会给他一些意料之外但很有创意的惩罚，或者说奖励。
令人意外的，他们维持了这段友谊，日复一日地平静生活，扭曲而茁壮地成长。
又一日，童磨聆听信徒的祷告结束，带着饶有兴致的表情，心中一片虚无，本能地来到后山。
彩虹果然依旧在那条溪水里。
童磨脸上显露开怀，高举手臂对着彩虹挥舞，抽条的身躯很好地展现手臂肌肉线条：“彩虹！彩虹！”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身形抽长，已经依稀可以看出未来的身姿。
少女裤脚挽起，可以看到清澈的溪水流过她白皙的小腿。微小的波浪起伏，顺流而下。
不知怎的，照比往日，彩虹脸色苍白许多。
这一日的童磨乖顺许多，没有口吐恶言，或者疯言疯语，试图玩弄欺骗他人的情绪，他在岸边伸出手，将彩虹拉上岸。
他们安静一同坐在河岸，彩虹用手指将浸湿的长发拧干，听到童磨问她：“彩虹，你觉得世界上有‘神’的存在吗？”
彩虹惯常表情不丰富的脸浮现些许诧异，侧脸看他一眼：“你在问我吗，‘神之子’？”
她语气略带揶揄，但以童磨对于人类感情的理解和感受，是接收不到这种情绪的，他只为这种略显复杂的情绪从心底感到高兴。
童磨手掌一翻，很讲礼节似的抓住彩虹苍白冰凉的指尖，放在唇边轻吻：“是的，我在询问你。”顿了顿继续，“今天又有一位富商向我祈祷，他说，他本以为自己会破产失去所有财富，是我和神救了他。”
彩虹力气很大，但长期营养不良显得身材干练结实，手指尤为细瘦，近乎尖锐。
乍然看去，好像一把刀，能插进人胸腔，刺穿心脏。
这样想着，童磨不满足于只是触碰，他张开嘴想在女人干瘦的手背咬一口，再让这根细长的手指捅破他的喉咙，戳入他的肺腑。
因为一起长大的情谊，彩虹对于童磨“发疯”习以为常，反应果决，当机立断，一巴掌扇到童磨脸上。
疼痛在皮肉炸开，紧接着是热烫的感觉，从生理的角度说，童磨挨打那一侧的眼眶几乎落泪。
一个通红的掌印浮现在童磨白皙精致的脸颊，他本人却没有愤怒，而是习惯的、表情略微惊异地细细感受着脸上的痛。
彩虹甩了甩手腕，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问童磨：“然后呢？”
就像彩虹习惯童磨的发疯，童磨也习惯了彩虹的“惩罚”。
童磨手掌抚摸自己的脸颊，重重碾压那个掌印，而后将手指凑到唇边轻吻，眼睑微红：“可是，我从未听到神的声音。”
他英俊不失优美的脸上带着高高在上的漠然，好像和人类并不是同一物种：“我想，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神的存在，世人都是蠢货，宁愿祈求虚无缥缈的存在，奉献自己，乞讨庇护，也不愿意亲自努力。真蠢......”不满似的，他努努嘴，因为外貌过于俊秀，乍然看去，还有几分俏皮。
彩虹笑了，她熟练地抓住童磨卷曲柔顺的银橡色长发，将他凑近自己面前，另一只手按住童磨那浸润了彩虹的两只眼：“童磨，你的眼睛里有最璀璨的颜色，但你的心却是空的。”
女孩低头，对上童磨睁大的、因为疼痛沁出水光的双眼：“你天生就有洞穿人心的能力，使得世人敬仰你、畏惧你、依靠你，但你本身却没有心。
“真可怜啊，我真难以想象你未来的人生会有几十年，该怎样度过。”
彩虹语气中的怜悯浸透进童磨心里，这是迄今唯一一个可以嘲弄他的人，他不知怎么想的，只盯着女孩近在咫尺的脸，问她：“如果我不是人呢？如果我能获得永生呢？”
冰凉的指尖划过童磨的眼角，轻轻捏住他的下巴，彩虹瞳仁意外地乌黑明亮，嘴角勾起清浅的弧度：“你会永坠地狱。
“然后成为神。”
鉴于童磨自己就是一个精神不大稳定并且神神叨叨的人，旁人毕生想不通的事在他眼里宛如透明琉璃，而旁人习以为常之事他又死命不能理解，是以彩虹的话并没有在他心里掀起波澜。
童磨只是有些在意，彩虹今日为什么如此虚弱苍白。
不久，他和彩虹一起上树摘野果，彩虹身手矫健骑在树上，而他在树下张开手。在下一刻，他突然得到了答案。
新鲜的血腥滴答坠落，湿润在童磨头顶炸开，他奇怪地抬起头，只见到彩虹面色不虞捂着肚子。
童磨识趣地没有追问彩虹。
后来他了解到，原来那是彩虹变成一个成熟的女性的标志。
他因此做了梦。
梦里的彩虹和他贴在一起，能感受到彼此炽热的肌肤，从皮肉透出来的独一无二的气息，她掐着他的脖子。
在濒死的窒息中，他也变成了一个成熟的男人。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hapter 1 人间无极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