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虫情未了》一二三一

3、你好

　　第三章

　　周历黎扔了一次性手套，把行李搬进银色宾利的后备箱，夹着小狗坐在车后座，回想今天的一切被气的胸口发堵。

　　沈彦一直在给他打电话，周历黎把沈彦拉黑后又把沈彦的微信设置成免打扰，沈彦给他发的消息他一条都懒得看。手机一揣就闷闷不乐得看着车窗外流过的霓虹灯。

　　网约车师傅一边开车一边和周历黎闲聊。

　　“这么晚了还出门，和家里人吵架了吧？”

　　周历黎回了神：“不是家里人，是室友。”

　　网约车师傅从后视镜里看他，“哦，你不是本地人吧。”

　　周历黎不想聊，敷衍的嗯了嗯。

　　“那怎么去网吧呢，和朋友约好了？”

　　“没。”

　　周历黎决定从出租屋出来后就找了附近有单间包夜的一家网吧过夜，这家网吧才开，优惠力度很大。他还买了优惠券，可以便宜很多钱，只是他没来过，不太认路。

　　“去网吧休息不好的，怎么不去酒店？没钱了？要不叔叔帮你开一个吧？”

　　网约车师傅这话怪别扭的，听得周历黎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对劲，他掀起眼睫往前一撇，结果就在后视镜上和师傅对上了眼神。

　　一对上眼神，这师傅就连路也不看了，直盯着后视镜。

　　深夜的一切都是暗的，高悬的路灯照不亮车内，但那师傅的眼球亮的跟得了甲亢似的，甚至让周历黎有种这师傅的眼球下一秒就会跳到他身上的错觉。

　　周历黎眼睫轻垂，打断和师傅的对视，又不自在的扭头看向窗外，手往兜里一揣抓住手机。

　　“不用了师傅。我朋友在那边有个房子，只租出去了一半，他说我到了之后给他租客打个电话就行。”

　　这师傅讪讪的应了几声，周历黎以为糊弄过去了，结果这师傅过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突然过去不太方便吧，你也休息不好。”

　　关你屁事。

　　周历黎一面在心里大骂，一面掏出手机来假装发消息，语气平缓的应道：“没事儿，我就待几个小时。天一亮我朋友就过来接我了。”

　　“哦……”

　　红灯，深夜的马路上没有几辆车，这师傅又伸着脖子从驾驶位回过头来够着看他，道：“要不我掉个头把送你到门口吧，反正没差几步路。”

　　周历黎从给他狂发消息的沈彦的聊天页面退出，装模作样的左右看了看路，四周简直荒无人烟。他委婉的对这师傅说道：“我看看，也快到了。要不我就在前面斑马线下车吧，师傅你也好早点回家休息。”

　　师傅不说话了，伸着脖子盯他，红绿灯的光像在这师傅的眼球里闪。

　　周历黎冲师傅笑了笑，手机仍然捏在手里，“师傅，红灯结束了。”

　　这师傅终于把头扭回去了，一面开车一面从后视镜里看周历黎，再次开口：

　　“晚上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吧？我还是给你送到门口好了。”

　　“没事，我过个马路就到了。就在前面停吧，麻烦您开下后备箱。”

　　网约车师傅沉默着把车停在路边，周历黎抱着狗下车，绕到后备箱去搬行李，其实抱着狗有点使不上劲，但他把狗往胳肢窝里一塞，硬是夹着狗把行李提下来了。

　　“好了，谢谢师傅。”

　　网约车师傅没应他。

　　周历黎把行李提到路边，拿好狗，又看着车一溜烟开走，才打开导航，一边骂这师傅简直是神经病，一边拖着行李箱过了马路。他跟着导航走了一段路，然后越走越偏，走进一条小巷，最后这导航提示他偏离路线了。

　　巷子的墙又挤又高，月亮都照不进这狭长的小道，只有路口挂在墙上的路灯时不时一闪，闪的周历黎心底发毛。

　　明明是跟着导航走的，结果导航说他偏离路线，这破手机跟智障一样！

　　周历黎快气死了，很想学着电视里那样一把把手机摔了，但是摔了的话他换不起新手机，他气得蹲在地上瞪眼，阴暗的诅咒这个世界所有人都去死。

　　“小弟弟，借个火呗。”

　　小巷外传来人声，周历黎在心里大骂，抬头一看，几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已经围过去了。他不太想管，打算趁的这些人没注意到他走远点，保证了自己安全再报警。

　　“怎么不说话？长得怪好看的，难道是个哑巴？”

　　听到这话的周历黎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哑巴就更好了，哥们儿还没玩过哑巴呢。”

　　这个世界可以懂事一点去死吗？

　　巷子外嘻嘻哈哈的闹起来。

　　“还穿着校服呢，是个雏吧？哥们儿们有福了。”

　　周历黎不知道，马上他就会后悔自己的多管闲事了。

　　“这反应带劲，○起来一定很过瘾！”

　　听着混混们的话，周历黎打开手机拨了报警电话，电话一通也顾不上跟警察说明情况就把手机揣着走出去提着嗓门喊：“你们这么多人在新安路围着个学生干嘛呢？”

　　他这出场实在是漂亮，高悬在天的红月垂眸为他的影子披上披风，事不关己的路灯弯腰给他的勇气加冕，他眼睫一掀冷傲的看着面前的人们，简直是一位勇敢又漂亮的国王。

　　国王的喊话打断了流氓混混们的动作，他看着站在中间衣衫整洁、比流氓混混们还高一个头的漂亮学生卡住了，顿了顿继续喊，“这大晚上的，你们围着人家学生拉拉扯扯，我告诉你们，隔壁就是新安派出所！人警察出警都不用车，走两步就到了！”

　　被打断的混混们喧闹起来：“你谁啊？”

　　而正被混混们包围的学生一动不动，只专注的盯着那位国王，他终于找到了他的同类、他的配偶、他的国王。

　　他的配偶说话像在唱歌，不仅味道让他魂牵梦绕，外形也十分优越。骨架端正优美，皮肤散发着光泽，唇色红润，毛发略带了点卷，天上的星星像是从他眼睛里出生的。

　　他喜欢他的配偶，想在成熟后的第一时间和他交○配。

　　一个混混打量了几眼周历黎，轻佻的吹了声口哨，说道：
　　“哇塞老大，我们今天运气真不错诶。又送上门来一个顶级货色！”

　　他转头看着周历黎：“既然来了，不如陪我们哥们儿一起玩玩？”

　　这傻○在做什么美梦。

　　周历黎正准备开口发挥，那学生说话了。

　　“玩玩是指……你们要和他交○配吗？”

　　他的配偶已经性成熟了，成熟后的身体会自然而然的渴望交○配孕育后代。对雌性来说选择多位配偶进行多次交○配，储藏满精子后进行同时受精，以此增大精子竞争，是一种优中择优的策略。而这些臭虫全都弱的不堪一击，基因劣质，身体羸弱，比不上他一星半点。

　　他自信自己就是最好的，精子也是最好的。可是他还没有成熟，无法满足他的配偶。

　　第一次交尾是很重要的，因为第一次交尾时的精子质量最好，雌虫所产生的具有抗拒作用的分泌物最少，能储藏的精○液最多，受精成功的概率也是最高的。

　　他不能让这些基因劣质的臭虫抢占他配偶的第一次。

　　只要把这些臭虫都杀了就好，这样他的配偶就只能选择他了。

　　他看着周历黎：“我要第一个和你交○配。”

　　他可以用别的方式满足他的配偶，而且他很快就会成熟，不会让他的配偶等得太久。

　　周历黎听了这句话，脑子里的火山瞬间被引爆了。

　　谁能想到这傻○不去想怎么保护自己将要被轮的屁○眼，反而还想着插别人的屁○眼呢？

　　周历黎内心大骂，又阴暗揣测：可能是这傻○想要把他拉下河，觉得这样自己就能得救。

　　他安慰自己，没关系，他已经报警了，刚刚也说清楚了地点，警察应该马上就到。但是万一警察来的晚一点呢？

　　那他就要屁○眼开花了。

　　周历黎后悔死了，质问自己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并大骂自己傻○。

　　“你要第一个？就怕你没这个福气。”

　　周历黎嘴上挑衅，脑子狂转，正想着该怎么逃出去呢，一不小心就和那傻○学生对上眼了。

　　那傻○学生与他对视了一眼，就像明白了什么似的，一手掐住面前混混的脖子，直接把人摁倒在地面，另一手紧握成拳头往那混混脸上一砸，只听一声脆响，那混混立马眼歪嘴斜，鼻血四淌。

　　周历黎人都傻了，怀疑这学生一拳把那混混脑袋打骨裂了，感觉再来一拳那混混的脑袋就要凹下去了。混混们反应过来后就一拥而上，想阻止这学生，但根本拉不住，还有一个不小心挨了这学生一肘子的也倒了。怕这群混混被这学生打出脑浆，更怕死了人自己被牵连的周历黎连忙阻止：

　　“别打了！警察马上就来了！别打了！”

　　学生闻言顿了顿，就停了手。结果这群混混又不肯罢休了，围着这群学生拳打脚踢，这学生也不知道躲，就站在原地任由他们打，只在他们挡住自己看向周历黎的视线后伸手一推，又推倒两个。被推倒的混混更加火冒三丈，爬起来就要去旁边捡砖头。

　　周历黎眼看他们连砖头都要用上了，连忙闭着眼睛大吼：“警察来了！别打了！”

　　吼完“咿呜咿呜”的警车声效就在众人的耳边响起，混混们四散逃开，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周历黎和衣衫凌乱的漂亮学生。

　　开屏失败的漂亮学生贴着周历黎上了警车，直到坐进这封闭无风的空间，闻着配偶身上的气味，他心中的郁气才终于消散。

　　他想不通那些臭虫有哪一点值得他的配偶看中。明明他这样强壮，这样美丽，有着这样优秀的基因，可他的配偶依旧选择阻止他杀掉他的竞争者，甚至任由那些臭虫对他进行攻击。

　　他的配偶宁愿要那些臭虫也不要他。

　　一想到这个结论，即使他靠着配偶温热柔软的身体，也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泡在一锅沸水里煮，忍不住将头埋到配偶的脖颈处，想用配偶的气味安抚自己的痛苦。

　　得把那几只臭虫杀了，但他的配偶不愿意他杀掉那些臭虫……

　　配偶的身体好柔软，感觉没有足够的承重力，不知道交○配时能不能受得住……

　　杀掉那些臭虫时得小心些，别让他的配偶发现……

　　周历黎也十分痛苦。

　　其实这学生的长相很合周历黎的心意，一双剑眉横飞入鬓，深邃眉骨带来的攻击性被略带下垂的眼睛缓和，鼻子又挺又直，带着一点唇珠的嘴唇形状明显，颜色柔和。是一种很精致漂亮的长相，神情还老让周历黎想到小时候在老家养的小土狗。这样的长相如果是个正常人的话，周历黎是很乐意对对方多加关照的。

　　如果对方是个正常人的话。

　　从上了车开始这傻○就紧贴在他身上，撕都撕不下来，一路上都在往他座位上挤，恨不得把他挤出车外，周历黎顾忌着这蠢货打人脑袋像打废纸壳一样一拳打扁一个的实力，选择了忍让。可这蠢货不仅看不懂人的脸色，现在更是得寸进尺，直接把头埋进了他脖子，手也不知道在往哪儿放，再忍下去他怕是就要被直接扒了衣服了。

　　忍无可忍的周历黎哪里顾得上对方长得有多精致、多漂亮，拎起扎在他怀里的脑袋冲着脸就是一巴掌。

　　可巴掌一甩周历黎就后悔了，怕激怒对方，然后挨上一拳，只要对方一拳，这辆警车就得从派出所改道医院。可是挥出去的巴掌已经收不回来了，结结实实的落到了对方脸上，还震得他手掌发麻。在清脆的巴掌声中，周历黎闭上了眼睛，开始计算自己的剩下的钱够不够买块墓地。

　　好像不够，现在的墓地怪贵的。

　　挨了巴掌的蠢货顾不上发疼的脸，只觉得心里发甜。虽然脸上有些疼，但他的配偶愿意碰他，就说明也是喜欢他的。他就说那些臭虫哪里能比得上他的，他的配偶明明一见到他就眼睛发亮，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坐在前面正在开车的两个警察听到声响连忙大声发问：“怎么回事儿？你们在干什么？”

　　坐在副驾驶的警察转过头来探出半个身子，一手按住腰间的警棒，目光犀利。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落在身上的拳头的周历黎睁开眼睛，就看到对面那流氓脸上还带着巴掌印呢，眼睛却亮得像两只灯泡，他扯了扯嘴角，对警察回道：
　　“没事。”

　　就是我好像要完了。

　　好像给他打爽了……妈妈，你儿子要被变态缠上了。

　　好在挨了一巴掌后，那变态终于安分了些，不再对周历黎动手动脚，也没再把脑袋往他怀里钻，只是仍然老往他这边挤，周历黎选择默默的忍了。

　　警车一路平稳行驶，路过停在路边银色的宾利，安全的到了派出所，车还没停稳，周历黎就立刻拉开车门跳到车外，和那变态拉开距离，两个警察都被他吓了一跳，警惕的盯着他。

　　“你干什么？！”

　　“车里太闷了，我有些晕车，想早些下车。”周历黎笑道。

　　两个警察明显没信，进派出所的一路上都一直盯着周历黎，周历黎的憋屈有嘴无处说，那变态还又贴上来了，周历黎实在没忍住，捥了那变态好几眼。

　　但对方一如既往的看不懂眼色，周历黎更加气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