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界拒绝飞升》胥江月余轻桡

14、太初界·外 灵田与古兽

　　光门在身后悄然隐去，晨雾裹挟着青涩的草木灵汁气息扑面而来，恍若踏入一座被时光遗忘的古老药圃。
　　举目望去，是一片无垠荒原，杂草蔓生，高可及腰，草叶上跃动着细碎灵光，风过处，草浪翻涌，宛如流淌的星河。
　　我握紧手中锅铲，铲尖残留的古器金纹微微发热，像一枚无声的通行证。
　　柳照歌将酒盅重新系回腰间，云眠酒的余香混入灵雾，他深吸一口气：“新地界，必有新泉，先寻水源。”
　　苍狩试了试背上补好的鼓，鼓声沉雄，他信手一击，音浪滚过草海，惊起漫天流萤般的光点。
　　李殊竹剑轻挥，剑气掠过，削断一片灵草，草汁溅落处，地面竟升起缕缕青烟。
　　苏念念怀中的布娃娃，补丁上多了一针“归处”纹样，她好奇地捕捉空中光点，光点附着于娃娃身上，宛如缀上了星屑。

　　荒原尽头，半埋着一截残碑，苔藓覆盖下，隐约可见“太初灵田·外”的字样，仿佛有意避世。
　　碑后，是大片荒废的灵田，田埂坍塌，水渠干涸，唯有几株残存的灵稻倔强地散发着微光，如同不肯熄灭的星火。
　　我蹲下身，抓起一把灵土，土壤在掌心微微蠕动，蕴含着蓬勃生机。
　　柳照歌滴入一滴云眠酒，土壤立刻泛起气泡，酒香四溢，他笑道：“这土识货，是个好兆头。”
　　苍狩抡起鼓槌，鼓面震动，音浪过处，杂草纷纷伏倒，如同被驯服的野马。
　　李殊以竹剑为尺，剑气划出笔直的沟壑，负责规划田亩，沉默却精准。
　　苏念念抛出布娃娃，线头灵巧地缠住杂草根部，大片草皮被轻松掀起，如同被收拢的绿色云朵。

　　田亩需水，而旧渠早已干裂，裂缝深处闪烁着幽蓝微光，似凝固的星河。
　　我以锅铲轻敲渠底，凭借回声探查暗流。至渠尾，回声陡然沉实，一铲下去，竟掀起一块带有石环的盖板。
　　苍狩与李殊合力拉动石环，盖板“呀”然开启，一股清冷泉水喷涌而出，水色澄澈，恍若汲取了千年月光。
　　泉水注入干渠，裂缝弥合，枯竭的星河瞬间复苏，潺潺水声如同为灵田奏响生机之曲。

　　水流所至，残存灵稻光芒大盛，穗头低垂，似见故人。
　　我伸手托住稻穗，谷粒饱满却缺乏活力。柳照歌倾洒云眠酒于稻根，酒液渗入，稻穗顷刻昂首，由青转金，灿若晨曦。
　　我将那枚太初灵根种子置于田心，覆土浇泉。种子瞬息发芽，藤蔓如青龙蜿蜒，爬满田埂，开出钟形小花。清风拂过，花钟轻鸣，竟似在为这片新生田地报时。

　　稻花香未及弥漫，田边泥地赫然呈现一串巨大脚印，五趾分明，覆有鳞片压痕，深达三寸，仿佛曾有山岳踏足。
　　苍狩俯身测量，眉头紧锁：“是古兽，鳞甲类，贪食灵物，尤喜灵稻。”
　　李殊以步丈量间距，步幅惊人，沉声道：“踪迹犹新，今夜必来。”
　　我举起锅铲，【镜花·太初】的金纹流转：“那便备好‘佳肴’，请它尝尝锅铲的滋味。”

　　夜幕垂落，灵稻自成光海，将田地映照得如同星穹倒悬。
　　我们依计埋伏：

　　·苍狩伏于鼓后，鼓面贴地，监听地动，是为耳；
　　·李殊隐于稻影，竹剑横膝，剑气含而不发，是为刃；
　　·苏念念借娃娃线头布下重重绊索，是为网；
　　·我踞守田心，锅铲横膝，【镜花】待命，是为枢。

　　月至中天，稻浪忽分，一头巨兽踏光而出：身披青鳞，高逾丈余，独角指天，钢尾曳地，每一步皆引得大地微颤。
　　它俯首深嗅稻香，涎水垂落，显是饥馑千年。
　　苍狩擂动战鼓，声如闷雷，古兽步伐稍滞。
　　念念牵动绊索，灵稻缠绕兽足，古兽一个趔趄，却轻易挣脱。
　　李殊自暗处掠出，竹剑直取兽踝，剑气如月华泻地，鳞破血溅，青墨色的兽血落地生烟。
　　古兽暴怒，钢尾横扫，李殊借力后翻，落于我身侧疾呼：“鳞甲坚厚，需攻关节！”
　　我即刻发动【镜花】，融合剑气之利，锅铲挥出青金寒芒，精准斩在古兽膝弯！鳞片迸飞，兽血喷涌，古兽轰然跪地，发出震耳欲聋的痛吼，如同古钟悲鸣。

　　巨兽跪伏，我纵身跃起，锅铲抵住其咽喉，却未下杀手，厉声道：“欲食灵稻，需付租金！”
　　兽瞳赤红，映出我的身影，似懂非懂，犹带凶性。
　　柳照歌适时挥洒云眠酒，酒雾氤氲，笼罩兽首。古兽嗅得酒香，瞳中血色渐褪，竟显出一丝驯顺。
　　我取出一把炸鱼递至其口边，古兽迟疑片刻，终究一口吞下，咀嚼声如闷雷，钢尾轻摆，竟似颔首同意。

　　我以锅铲点地，立下契约：
　　“食我一垄稻，留你一片鳞；耕我一亩田，护我一季安。”
　　古兽低吼数声，终是俯首，以独角轻触地面，如同盖印。
　　一片青鳞应声脱落，飘入我掌心，触手冰凉，内里却蕴着一丝暖意，如同缔结了古老的信约。
　　鳞片化作流光，融入灵根，显现第二形态：【古兽鳞】。自此，可召古兽助战一次，七日方得复原。

　　古兽起身，步履沉稳地走向荒原深处，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深坑，坑中竟自行渗出清泉，汇成新的水渠。
　　它回望一眼，低吼声穿过夜幕，似作别，亦似承诺，最终如山影般融入荒原。

　　兽踪已远，灵田却焕发新生：

　　·灵稻蓬勃生长，金穗垂首，绵延如璀璨海洋；
　　·新渠自成网络，水声潺潺，为田地镶上银边；
　　·田埂自动生出星形小花，风过时叮咚作响，依旧为我们计数着光阴。

　　暮色四合，我们围坐田埂，就着旧锅烹煮新米，共饮云眠，静听花钟。
　　苍狩轻敲战鼓，鼓声裹着金纹，沉远悠长，似向远方的守护者传递平安讯息。
　　李殊以竹枝在田边留下工整字迹：“太初灵田·外，已垦，已活，已护。”
　　我举起锅铲，映着漫天星辉与稻田金光，对众人笑道：“新田新约，炸鱼照旧，日子常新。”
　　众人笑声朗朗，齐声应和：“听队长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