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界拒绝飞升》胥江月余轻桡

13、太初界·古域惊澜

　　石门隆隆开启，松脂的古旧香气里，陡然混入一丝铁锈般的血腥味，恍若千年前的刀光未曾敛尽。
　　我手持锅铲，铲尖刚探出门槛，脚下砖石猛地一沉——
　　“咔哒”机括声刺破寂静，无数黑翎箭矢如疾雨般从暗处倾泻而至！
　　柳照歌眼疾手快，拽住我后领疾退。箭雨擦着面门掠过，“笃笃笃”深深钉入身后石壁，尾羽震颤，漾开一片乌沉沉的杀意。
　　苍狩喉间发出低吼：“这迎客礼，可真够分量！”

　　箭雨方歇，头顶传来轰鸣，巨石如天崩一角，轰然砸落。
　　李殊竹剑出鞘，剑气凝如冷月清辉，凌空一斩，巨石应声裂为无数拳大碎块，簌簌落下，尽数被苍狩横起的鼓面挡开。
　　脚下石阶应声崩断，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洞，阴风倒灌，如同巨兽择人而噬的巨口。
　　苏念念立时抛出怀中布娃娃，娃娃身上线头灵蛇般缠住一支深入石壁的箭尾，借风势荡至对岸，瞬间绷直成一条纤细却坚韧的索道。我们依次踏索而过，如履薄冰。

　　双足甫一落地，只见甬道两侧立着数盏青铜古灯，灯芯早已枯败，此刻却无火自燃，腾起猩红火焰，光影跳动，恍若以血为食。
　　灯座铭文森然：以血为油，以魂为芯。
　　我依言滴落指尖血，灯焰“噗”地窜高，火光大盛，瞬间照亮四壁——壁上浮雕密布，尽是人影匍匐跪拜，每人颈后皆延伸出一道锁链，锁链尽头，汇于一只托举着巨大齿轮的森然巨手。
　　柳照歌眸光一凝：“此地非是善地，乃是一座远古祭坛。”

　　火光摇曳，映出侧方一道暗门。门内传来“咔咔”异响，一具丈余高的青铜人偶踏步而出。关节处齿轮咬合，眼窝镶嵌的红宝石冰冷无瞳，却精准锁定了我们。
　　人偶抬臂，五指瞬间弹出森寒利刃，破风劈来！
　　苍狩怒吼，抡圆鼓槌，鼓面震出肉眼可见的音浪，与铜刃悍然相撞，“当”的一声巨响，火花四溅，鼓槌应声而断，人偶亦被震退半步。
　　李殊趁势而动，以断槌为剑，施展“月照千山”，剑气如匹练横空，精准斩向人偶膝弯关节。齿轮崩飞，如一场猝不及防的金属暴雨。

　　人偶轰然倒地，胸口机关弹开，一道血红色的锁链如活物般激射而出，直扑我腕间红印，仿佛倦鸟归巢。
　　我挥动锅铲，【镜花】之力流转，瞬间复制李殊方才剑气，一道寒光斩落，“铮”的一声，血锁应声而断，喷涌出猩红雾气，雾中隐现一张扭曲人脸，无声嘶吼后，彻底消散。

　　血锁既碎，整个地宫猛然剧震，脚下石台开始缓缓下沉，如同坠入无底深渊。
　　四周壁面光华大放，浮现出巨大而繁复的法阵纹路，光丝流转，仿佛将时间本身都抽离成丝。
　　苏念念急呼：“阵法启动了，我们在下坠！”
　　柳照歌反应极快，掷出随身酒盅，云眠酒液泼洒成雾，遇气凝冰，瞬间架起一道晶莹冰桥，横跨深渊。我们踏桥疾奔，身后冰面“咔嚓”碎裂之声不绝于耳，如同催命符。

　　奔至尽头，一座青铜方台悬浮空中。台上静静摆放四物：正是我们此前所得的旧锅、残鼓、断剑、破灯。
　　四件古器仿佛感应到主人气息，同时发出嗡鸣震颤。道道光丝自器身抽离，汇向台心，凝聚成一枚青莹如玉、却缠绕血色纹路的种子——太初灵根。
　　我伸出手，那种子如有灵性，主动落入掌心，一股暖意透彻骨髓。【镜花】技能随之更新：
　　【镜花·太初】：可短暂复制并融合所接触“古器”之力，每日限三次。

　　灵根种子离台，铜台瞬间崩解。下方法阵光丝暴走，冲天而起，凝聚成那只托举齿轮的巨手，五指箕张，如山岳压顶，要将我们重新摁回祭坛！
　　苍狩怒吼，双臂肌肉贲张，抡动破鼓，擂出闷雷般的巨响，音浪凝实，竟将巨手下压之势阻了一瞬。
　　李殊竹枝作剑，剑气再化冷月，疾斩巨手中指，金石交击之声刺耳，火花迸射，巨手微微一缩。
　　我毫不犹豫举铲，【镜花·太初】发动，鼓声之雄浑、剑气之锋锐融于一体，锅铲挥出，竟化作一道青金交织的巨刃，悍然劈在巨手核心的齿轮脉纹之上！
　　“铛——！”
　　齿轮崩裂，血雾喷涌，巨手轰然碎裂，化作漫天光屑，如雨洒落。

　　巨手崩毁，整个地宫开始彻底坍塌，巨石如雨，流沙似瀑。
　　苏念念再次抛出布娃娃，线头精准缠住穹顶一根尚未完全断裂的石梁，我们借力荡起，如同夜鸟掠林，险之又险地冲出崩塌范围。
　　身后传来“轰隆”巨响，古域入口被万吨巨石彻底封死，烟尘冲天而起，仿佛一段湮灭千年的历史，终于合上了最后一页。

　　尘埃渐落，我们瘫坐在一片狼藉的草地上。那四件古器静静躺在身旁，其上裂痕竟已愈合，光泽温润，仿佛重获新生。
　　旧锅木柄添了一道金纹，如岁月年轮；残鼓鼓面补全，声韵更显沉雄；断剑重续，剑刃寒光如水；破灯注满清油，灯焰稳定如豆。
　　我轻抚过这些陪伴我们穿越险境的伙伴，轻声道：“你们自由了，我们……也是。”

　　烟尘散尽，前方一道新的光门悄然浮现，门额之上，古篆清晰：太初界·外域。
　　我举起那柄铭刻了冒险印记的锅铲，对众人笑道：“新地界，新锅灶，炸鱼继续，惊险……怕是也少不了！”
　　众人相视一笑，齐声应和：“听队长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