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秘境（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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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夫君二字堵在喉咙，向安歌面上划过一丝不自然。
她举着双手接过碗，小口小口抿着。
燕窝滑嫩细腻，入口是恰到好处的甜，可嚼着嚼着，便失了滋味。
第一次吃饭被监视，向安歌还不大习惯，但她身边的齐言清如同无事发生一般朝她碗里不停夹菜。
天花板之上那人待了一会后，便彻底消失。
他脚步轻得像踩在棉花上，要不是向安歌的神识于那人之上，她怕是也发现不了。
齐言清手上动作不停，还在夹菜。
“我饱了。”向安歌吃掉了碗里齐言清夹来的最后一口菜。
齐言清垂眸盯着手里的茶杯，晃动里面的茶水。
杯里的茶水随着他的动作打了个旋，平静的液面瞬间起了波纹。
向安歌心也跟着那液面摇摇晃晃，她唰地一下站起身，朝着门口迈出流星大步。
齐言清突然开口道：“仙君,先前不是说喜欢我吗？”
“没有吧！我说了吗？”向安歌手慢慢搭上门。
她是个有原则的人，从来不会说这种话！
话说，自己真的是个有原则的人吗？
她如同卡壳般一点一点地扭动脖子，目光触及齐言清不带一丝笑意的眼睛时，身子不由一抖。
“咳咳咳。”齐言清倏然没有预兆地咳嗽起来，他攥着胸口，捂着嘴。
向安歌的心也连带着被揪紧。
她居然把齐言清气成这样了吗？
她快步蹲在齐言清面前，手搭上她的背部，恰好瞧见他暗红的眼眸。
他的瞳仁深处像是凝了一层沾染血迹的薄霜，同那日梦游之时一模一样。
他的眼睛似乎会说话，他在告诉向安歌：
仙君，这是我为你设的陷阱，你愿意跳下来吗？
这样的齐言清令向安歌有些陌生。
她迟疑道：“你还好吗？”
齐言清在向安歌出口的瞬间便止住了咳嗽，他缓缓抬起头，勾唇笑道：“不好。”
向安歌一时间愣在原地，她嘴巴张张合合，不敢置信这个齐言清是装的。
这是跟谁学的，她明明没有教过！
“我们回客舱如何？”齐言清的视线从向安歌的眼睛移到颈部。
一股灼热感从丹田炸开，顺着经脉往四肢百骸窜去。
他捂着脑袋，错开视线不再去看向安歌。
明明自己想说出口的不是那些话，为何会这般，莫非是这个幻镜会扰人心境？还是说幻境这个身体有隐疾？
向安歌起身搀扶齐言清回了房，她听着齐言清粗重的喘气声，问道：“你是不是在梦游？”
“不是。”齐言清掀起眼皮，“仙君为何这般问？”
他能清晰感受到体内有股不属于自己的血脉在胸腔里盘旋、汇聚，再涌向四肢。
每一次流转都让他的气息紊乱。
不对……这是妖血。
“你那日梦游时眼睛便是暗红。”向安歌双手交握，紧张地扣着手心。
直接告诉她此时此刻还是不待在齐言清身边来得好。
齐言清看着面前动来动去的双手，不由自主幻想着将它们绑在一起的样子。
我在想什么？
他狠狠拍了一下自己脑袋，问道：“那我那日是如何恢复正常的？”
“咬了我一口……”向安歌努力回忆了一下当日的情景，补充道，“还吸了我的血。”
“辛苦娘子了。”齐言清舔舐嘴唇，把向安歌的手往前拽了拽。
向安歌忙不迭抽回手。
啊啊啊啊，你到底在辛苦什么？
我答应你吸我没有，我不要当血包啊！
她躲到桌子后头，把头摇成拨浪鼓。
“不准你咬！”
“我病了……”
向安歌连连颔首道：“对对对！你确实病了！”
齐言清沉默片刻道：“娘子曾言……饕餮的唾沫能治病。”
这句话出来，向安歌呼吸一滞。
她在思索自己当初为何要口嗨。
到底为什么！
她如今只感觉引火烧身，她抓着头发，背过身，不想面对这样的齐言清。
请问那个会因为那个调戏而气恼的齐言清去哪里了！
“这个唾沫疗法步骤繁琐，怕是无法实施。”
向安歌双脚如同绳索般交织解开，反反复复。
等了许久，她也没等来齐言清的回答。
她疑惑地回头，就见齐言清如同石像般靠在床旁。
惨白的面色、闭合的双眼、纹丝不动的睫毛……胸口毫无起伏。
向安歌瞳孔骤然收缩，呼吸也随之漏了半拍。
她冲上前去探查齐言清鼻息。
啊啊啊！怎么没气了!
“啊！”
心里的尖叫声还未停止，她便被齐言清咬了一口。
向安歌看着还在装死的齐言清，叫道：“松口。”
有没有人来告诉自己齐言清哪来的脸继续闭着眼睛装死的！
齐言清懒懒地抬起一只眼，吸了口嘴里含着的带着腥味的“药包”。
血脉中涌动的东西渐渐平息，他慢慢松了口。
她看着手上深深的牙印和渗出的血珠，咬牙切齿道：“你赔我！”
“仙君想要怎么赔？”齐言清的眸里的暗红褪去，语气无波无澜。
“拿你自己……”向安歌立刻刹住了后头的话，“身上全部的银子赔给我，出去之后立刻、马上给我！”
她真的要改改自己这嘴瓢的毛病了。
齐言清吐出口气道：“好。”
望着面前看似恢复正常的齐言清，向安歌试探道：“你不想喝饕餮的唾沫了吧？”
“嗯。”
好像真的正常了。
她搓手问道：“你现在是我的了吗？”
“我在幻境里自然是仙君的夫君。”齐言清回避开向安歌逐渐燃起火光的眼神。
向安歌见那个熟悉的齐言清又回来了，心里顿时由阴转晴。
“啊哈！”
她虽然口嗨，但是若是对方真要向她讨个名分的话，她还是承受不住的。
“天呐，你终于回来了！”向安歌迫不及待就要给齐言清一个拥抱。
她心心念念的那个冷面小郎君终于回来了。
“为何仙君先前否认喜欢我？”齐言清问出了从刚刚开始就盘旋在他心中的困惑。
虽然答案本该如此，但他还是忍不住去想为什么。
如果她不喜欢自己，为何还要挑逗他，为何要去说那些容易令人误会的话。
为何总是要那样笑盈盈地望着自己？
她也会这样对她天上的伴侣那般笑吗？
她所作所为究竟是天性使然，还是心中真实的想法？
啊啊啊！
向安歌连退几步，扯出一个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道：“你要不要再来一口我的血？”
事情的发展不应该是这样的。
这事情难道没有翻篇吗？这个齐言清是不是还在梦游？
“仙君若是不喜欢我，还请不要再说出那些容易让人误会的话来。”齐言清清寒的眸子泛着冷意，他不再言语，任由四周的空气凝固在一起。
在死一般的寂静里，向安歌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
她望着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场的齐言清，看着他攥着被子而泛白的指节，心里被负罪感填满。
为什么自己现在会那么像那种抛家弃子的渣男。
不对！为什么修无情道的人此时此刻会像怨妇一样说出这些话！
向安歌的大脑在高速运转中已经崩盘，她破罐子破摔道：“那我若说我喜欢你，你会改修有情道吗？”
空气的温度似乎又往下降了降。
在沉默中，向安歌心里绷着的弦慢慢松开。
没错就是这样，你不可能改修有情道，就让我们维持之前的关系吧！
齐言清眼里的冰霜退去，他徐徐道：“好，我会给仙君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我不要交代啊！
向安歌的脑门上长出了大大的问号，事情的发展与她想象的截然不同。
她低头看着地面，最后得出了一个解决办法。
那就是跑。
待那些妖兽救出妖王，自己便跟着他们躲一阵子！
啊哈！我真聪明！
这般想着，向安歌嘴角的笑不由真诚了几分，她连连点头道：“那我便等夫君的消息了。”
齐言清盯着她的含笑的眼眸，不由松了口气。
还好她不是在骗自己。
“嘭嘭嘭。”门被敲响。
向安歌即刻开了门。
她实在是不想再陷入刚刚那般尴尬的氛围当中了。
“怎么是你？”向安歌抿着嘴，颇为嫌弃地看着面前的木瑾宇。
木瑾宇见向安歌这幅模样，冷哼一声道：“你什么态度，是秦先生叫我来的，我们等会便到京城了，到了京城就是我的地盘。”
“啪。”向安歌毫不留情将门关上。
她为什么要听狗叫。
“等会天舟停靠，你记得和你夫君一起坐好，磕着碰着我们不管。”
外头的声音渐渐小去，向安歌坐在床尾，齐言清靠在床头。
“仙君为何坐那么远？”
向安歌脱下鞋子爬上床道：“那我离你近一点。”
她跨到里头，一屁股坐在齐言清边上，顺带把被子也扯了部分过来。
齐言清的目光落到向安歌晃动的腿上道：“仙君，仙界是怎样的？”
“你想去仙界吗？”
“世人修仙多是为了求仙问道，获得永生。”齐言清从未想过自己是否想去仙界。
他幼时被师傅领入修仙之路，从未有人问他想不想去。
“我只想去有在乎我的人、有我在乎人的地方，至于是仙界还是凡间于我而言无异。”
向安歌想到自己身上的飞升系统心里莫名堵着口气，又想到自己的父亲，心中的气一瞬间泄了去。
她怨不得给自己第二次生命的系统，见不得盼望她归家的父亲。
向安歌忽然抓住齐言清的手，认真凝视着他道：“哎呀！别想这么多了，我们破了这幻境，然后出去你把钱给我，我请你去吃东西，现在我们去甲板上，我还没见过飞舟停靠呢！”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长的话，微微喘气，眼里光依旧明亮。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秘境（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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