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老气横秋

1、《那一夜……》

　　时间倒退到七十年代初，山东某村庄的一户人家里，老俩口唯一的女儿嫁到了很远的东北一个交通闭塞的小村子，地方偏僻，加上互相都没什么文化，几乎没有书信往来，而当时的生活艰辛，女儿几年没回老家一次。
　　做父母的心疼女儿，觉得离家那么远，在那算是举目无亲，越发牵挂得紧，每逢年节，女儿的娘都会偷偷的掉眼泪，说这个闺女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也不知挨不挨打、受不受气，日积月累，积郁成疾的病卧在床，糊涂时总会喊两句女儿的名字。女儿的爹便对着床上的老伴说，你等着，我去看看。于是，从没出过远门的老人开始一次不远千里的探望。
　　按照以前留的地址在最近的火车站下车时，当时正下了罕见的大雪，这个一直没有在东北生活过的老人在一片冰天雪地中，被冻得瑟瑟发抖，而这离女儿的住地还有三十几里，那时根本没什么通车，出门时都是套上牛马车或者条件好的有辆自行车作为交通工具。由于大雪封路，女儿那的村子通向外界的路得雪停后再待上一两天，让积雪实成一些，由一些牛车或者爬犁趟出道来才能通行。这可苦了老人，思女心切，在离车站最近的村子里找到一户人家，打听了地方，顾不了许多就上了路。只是天地白茫茫的一片，根本分不清路在哪。老人扛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在雪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蹒跚前行，两次都拐进了深山老林，幸遇拉柴禾的农户引了出来。
　　老人道了谢，继续走，积雪深的地方一脚踩下去就到了大腿处，半天拔不出来。拉柴禾的农户拉住他，说老哥啊，你别走了，走不进去人的，天都黑了，附近有狼的，再说不等你走到地方就能冻死在半路上。老人无奈得折回车站最近的那个村子，寄宿到先前打听路的那户石姓人家。
　　入夜，雪又下始下，没停的迹象。老人住了一夜，第二天，看着依旧飘落的雪花，叹了口气，搭上了回返的列车，失望而归。走得时候把带来的东西都留了下来，他说本来是给闺女拿的，就不带回去了。
　　直到去世，老人都没提过这件事。几年后，彼此恢复了来往，老人的儿子偶然想起在电话中对东北的姐姐说了出来，说完，还笑着道：“姐，你说咱爹多笨哪，大老远的去了，就那么回来了，就不能再等两天，回来还骗咱娘，说你过得怎么怎么好，说得跟真的一样。”
　　几年后，东北，女儿一家搬到了那个离车站很近的村子，并与那户石姓人家做了邻居，闲暇时去她家串门，谈及此事，已年近古稀的石大娘惊讶得瞪大眼，一拍大腿说就是在我家住的，当时下了那么大的雪，根本走不了人，可这老头真倔啊，向我们家打听完道，任怎么劝都不听，拎着大包小包的就往雪地里冲，天大黑了又来敲我们家的门，说是走不进去人。那棉袄都湿得透透的。
　　末了石大娘说，让他等几天，可这老头说家里的老婆子身体不好离不开人，得快点回去。住的那一宿，老头一夜没睡，吧嗒吧嗒抽了一宿的烟……

作者有话说

　　故事很朴实，
但我听到后，总想着那漫漫长夜中，老人都想了些什么？走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至死不提的一件小事，如果不是巧合，也许它真的再无人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