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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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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骤然暗沉下来,原本皎洁的明月便被滚滚而来的乌云彻底遮蔽,天地间陷入一片混沌的暗沉。
下一瞬,一股精纯的灵力自天际坠落,带着破空的轻响,砸在不远处的空地上。
沉渡在混沌的昏睡中猛然睁开眼睛,脖颈处那阵锥心刺痛的余韵却仍如附骨之蛆,细细密密地啃噬着知觉。
她不是死了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道苍老的声音骤然在脑海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确实殒命了。然吾逆转时光长河,将你残魂寻回,重续生机。】
还不等沉渡反应刚才说话之人是谁,她就发现她重生到了遇到宁九霄之前。
沉渡上辈子曾是朝天宗掌门下弟子,天生剑骨万中无一,入门后十年夙兴夜寐,指尖薄茧换了一层又一层,修为却如遭无形桎梏,始终困在筑基后期。
世人初时还怜她根骨卓绝却运道浅薄,可自双灵根师妹万芙入门,十年便一路高歌至渡劫期,周遭目光彻底变了味。
天纵奇才止步不前,看似平庸者登峰造极,昔日怜惜尽数化作嘲讽质疑。
她不堪其扰,暂归沉氏家族,却在禁地古籍堆里发现万芙早年所赠灵簪内侧,竟刻着失传的夺灵阵。
此阵需活人血肉为祭,日日佩戴便会让自身灵力反哺阵眼主人。
她怒而毁簪闭关,破关时却见沉氏地界成了焦土,断壁残垣间白骨累累,族人无一生还,而凶手竟是她引以为傲的宗门。
她疯闯朝天宗,未入山门便被扣上“魔修”罪名。
宁九霄便称万芙修为受损,指认是沉渡灵簪藏禁术所致。
不等她辩解,便被押入禁地寒牢,铁链锁住琵琶骨,每动一下都痛彻心扉。
三日后,等来的不是澄清,而是执法剑尊宁九霄的剖骨令。
领命行刑者,正是宁九霄。
待剑骨被剖出,意识模糊间,万芙来寒牢告知她,灵簪是宁九霄海外瀛洲所铸,阵法是他寻来的秘术,沉氏满门被屠亦是他的命令。
万念俱灰间,沉渡死在寒牢之中,尸骨被宗门抛入罡风乱流,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
从来一世,她再也不想和朝天宗扯上关系,上辈子落得个剖剑骨、灭家族的下场,她后悔了。
而此刻,沉渡最想的便是回到家族中再见见族人。
待扬起的尘土渐渐落定,沉渡才看清,那深坑之中,一枚通体莹白的玉坠正静静躺着,周身还萦绕着淡淡的灵光。
这是上辈子被人夺去的那块玉坠,可恨的是,那人夺去玉坠后还将沉渡重伤,濒死之际遇到被灵力吸引而来的宁九霄才得救。
如今那人还没有出现,只要自己将这玉坠收到锁灵囊中,任是天涯海角也找不到。
【此物为上品灵器纳灵坠,佩戴此物修炼,可令灵力运转速度倍增,事半功倍。】
脑中又凭空出现话语,沉渡的眉眼瞬间弯了起来,眼底闪过一丝惊喜。
她快步走上前,弯腰将纳灵坠捡起。指尖刚触碰到玉坠的冰凉,一股温和的灵力便顺着指尖蔓延开来。
与此同时,另一股更为磅礴的灵力冲天而起,灵力波动到周遭数十里。
糟糕,来不及了。沉渡暗自唾骂,此时那道声音又响起。
【吾乃天道,此番回溯,有一事交于你,此事关乎此方世界。】
不等沉渡想明白具体什么事,就看见远处一团浓郁的黑雾正朝着这边飞速席卷而来,裹挟着阵阵凌厉的劲风,显然是被这灵力波动引来的不速之客。
她心中一凛,迅速从腰间的锁灵囊中掏出一柄匕首,死死攥住刀柄,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
沉渡紧盯着前方那团晦暗不明的黑雾,强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面上竭力维持着镇定自若的模样 。
上辈子已经领教了他的狠毒,入朝天宗后日日在幻境模拟这场对战。
就算如今刚重生,但上辈子早已将他杀过千百遍了。如今遇到了又如何,她不信自己还能输。
黑雾渐渐逼近,一道黑影从中探了出来,裹挟的劲风刮得沉渡的眼睫轻轻颤抖,几乎睁不开眼。
待那黑影走近,她才看清,来者竟是一位身着黑色劲装的修士,手中还抡着一柄足有半人高的大锤。
那人目光直勾勾地黏在她手中玉坠,嘴角勾起贪婪的笑道:“小姑娘,识相点就把你手里的玉坠交出来,本座还能饶你一条小命。”
果然是冲着玉坠的。沉渡心中冷笑,这玉坠的机缘不可多得。
更何况这东西主动认主于她,上辈子更是飞到她脚下,命里就该她沉渡的东西。岂有拱手让人的道理?
她不动声色地退后两步,试图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面上却漾开一抹看似无害的笑意:“这位大哥,这玉坠是我随身携带之物,您一句话就要抢走,未免也太不讲道理了些吧?”
“少跟本座废话!” 黑衣修士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周身的灵力骤然喷涌而出,尽数灌注于手中的大锤之上,锤头瞬间泛起一层暗沉的灵光。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本座不客气了!”
沉渡深吸一口气,这灵力威压是筑基中期,而她如今已不是当年那个初出茅庐的沉渡了。
他的每一招一式,沉渡都记得,刻骨铭心。
虽刚获新生,只有筑基前期的灵力,但只要缠斗片刻,寻得弱点一击制胜,也并非全无可能。
“那就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从我的手里抢走了。” 沉渡话音刚落,便见黑衣修士已然暴跳如雷,抡着大锤朝着她狠狠砸来。
她身形灵巧地向一侧避开,堪堪躲过锤风,可脸颊还是被余劲扫过,一道细密的血痕瞬间浮现,殷红的血珠顺着下颌滴落,砸在地面上。
这身子还是太沉重了,连锤风都躲不过。沉渡思忖道。
侧身之际,她迅速将锁灵囊里的符箓尽数倒出,低头一扫,心瞬间沉了下去。
偌大的锁灵囊里,竟只翻出两张防御符,一张进攻符。
她简直欲哭无泪,方才若是见势不妙直接跑路,或许还能免去这番纠缠。
黑衣修士见她避开,只当是她在戏耍自己,怒意更盛。他猛地从袖中摸出一块巴掌大的阵盘,扬手便掷向空中。
淡金色的阵纹瞬间在地面亮起,如蛛网般蔓延开来,将沉渡牢牢罩在其中。黑衣修士则站在阵法之外,笑得越发阴险。
“好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好好尝尝阵法的滋味,这可是一级困灵阵。能一点点抽干你体内的灵力,等你灵力耗尽,本座再取你性命,夺你玉坠,倒也省了不少麻烦。”
说罢,他便盘坐在地,闭上眼睛,竟是打算坐等阵法将沉渡的灵力耗尽。
沉渡看着眼前的阵法,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意。
她沉氏一族本就是隐世的阵修世家,族中子弟自幼便钻研阵法,于阵道一道的造诣,远超寻常修士。
这一级困灵阵看似严密,可阵眼所在,她一眼便能看穿,正是阵法中央那处微微泛光的印记。
“就这点手段,也敢在我面前摆弄阵法?” 沉渡低喝一声,将体内的灵力尽数灌注于匕首之上,手腕一扬,匕首如一道银芒,狠狠插进了阵法中央的阵眼。
“咔嚓 。”
阵纹瞬间黯淡下去,困灵阵应声而破。
黑衣修士见状先是一惊,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迅速起身,将浑身灵力尽数灌注于大锤之上,趁着沉渡刚破阵、灵力尚未回稳的间隙,朝着她狠狠砸来,显然是想趁此机会瓮中捉鳖,夺下玉坠。
锤头带着呼啸的劲风,砸向沉渡的瞬间,黑衣修士的眼神阴鸷,他一定要让沉渡死。
千钧一发之际,沉渡在他靠近的同时将防御符扔出,抵挡住大锤的攻击。
随即猛地转身绕后,将攻击符贴在匕首上,运转灵力,狠狠刺进黑衣修士侧腰。
匕首入肉的声音清晰可闻,鲜血瞬间染红了黑衣修士的劲装。
他吃痛之下,猛地转身,捂着流血的伤口,恶狠狠地瞪着沉渡:“小贱人!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样!”
沉渡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眼神却冷得像冰:“大哥,不如你先看看自己脚下的阵法,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他低头看向脚下,冷汗瞬间浸透背脊,阵法的纹路虽未大变,但阵眼变了,而且阵纹不是淡金色而是亮金色。
不过片刻的功夫,他便感觉到体内的灵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流失,丹田处传来一阵空虚的刺痛。
“这…… 这是……”
“哦,忘了告诉你。”沉渡笑得天真烂漫,好像对面不是要夺宝的敌人而是一个老朋友。
“我给你的阵法改了,还顺便升了个级。现在这个,可是二级困灵阵呢。”
她向前一步,声音轻柔,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不用客气哦。”
看着眼前少女明媚的笑脸,再对上她眼底那抹毫不掩饰的冷意,黑衣修士的心底瞬间被恐惧与不甘攫住,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结束了这场激烈的战斗,沉渡终于有空搭理那个所谓的天道。
“若你是天道,为何会让我上辈子落得那样下场。”沉渡的声音有些嘶吼,神志也有些恍惚。
沉渡的神识骤然被扯动,上一世那些血淋淋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逼得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按理说来,你的命数本是飞升之姿,自带气运加身。可不知为何,那背后之人竟能躲过吾的探查,悄无声息吞噬了你的运道。此番吾回溯时光,便是要让你回归正确的时间线当中。】
脑海中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沉渡翻涌的回忆。
族人惨死的画面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浮现,每一张熟悉的面容都像一把钝刀,在她的心上反复凌迟。
若是修正世界线,是不是族人就不会落得那般下场了?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藤蔓般紧紧缠住了她的心神。
【按照原有的世界脉络,沉氏家族本应因你而声名鹊起,阵修之术传遍天下,成为人人敬仰的世家。而你,更该一路突破桎梏,飞升上界,成就一段天下无双的传奇。】
“那我该怎样做才能修正世界线?”沉渡有些急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