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疏》今朝沐雨生

12、收束

　　“崔部，好久不见。”会议厅门口，财政部的韩部韩恭晟先打招呼。
　　崔汉洲和他握手：“是好久不见了，上次见面还是阅兵礼的时候。”
　　“现在是年轻人的世道了，我们这些老人家也就只能镇场用了。”韩恭晟开玩笑。
　　会议厅里面的人逐渐坐满，他们要聊的是另一件大事。
　　宏观的规划已然明朗，有些细节要确认，会议时间不算太长，一个半小时过得很快。
　　“最近有个年轻人的私事闹挺大的，不知道大家听说了没有。”说话的是方浩的直属领导，陈部陈起垣。
　　在座的都是几乎走到职业生涯最高峰的人，除了日常的事务，关心储备干部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韩恭晟点头：“听说过，可惜了。这样有情有义的年轻人可不多了。”
　　“可惜吗？”崔汉洲的语气上扬，“我可能是和老陈的观念差不多。”
　　他其实也不敢确定老陈和他是不是一样想的，但是管他呢，先把人架起来再说。
　　“你别把老陈架着了，小曲不是有个学生正卡在晋升通道上等人让位置呢！”赵治玺开玩笑，他是军部现任的司令，正儿八经靠军功走到现在的。
　　不然凭这张嘴，可能根本走不到今天。不过他也不是每次都这样，他只是喜欢做那个破局的人。
　　几位部长默契笑了笑。
　　这位小曲是陈起垣的好学生，和方浩算是竞争对手，也不完全是竞争，位置就那么多，不是每个人都能走上来的。
　　“闹那么大，不也就是感情用事？”赵治玺没有太当回事，“年轻的时候不感情用事，等到我们这个年纪，还来得及吗？”
　　韩恭晟接话：“人情味是很重要的。”
　　“老陈说两句吧，赵司令也不是针对你，咱们这个发展方向本来就是越走人越少，我们不也是等着给人让位置呢。”崔汉洲调和，但其实也不是调和。
　　大家来这里是为了做出更好的选择，有些事情，是要做决定的。
　　“要考虑影响，你看一个私事，就有好多人蠢蠢欲动了。”崔汉洲暗示。
　　黎家，赵家，秦家，贺家，萧家。
　　这还只是有直接关系的几家。
　　前后被关系里，那些人各自绕着自己的弯弯绕绕。
　　这些都很正常嘛。
　　陈起垣没生气，都是他的学生，最后谁的学生来补位置他都不在乎：“所以，崔部是觉得，他是合适的人选吗？”
　　崔汉洲笑了笑：“我们不是找了很久吗？这世道早晚是年轻人做主的，干嘛不给年轻人一个机会。”
　　韩恭晟也跟着笑：“事是一定要办的，留给我们犹豫的时间可不多了。”
　　“有些风气还是要扼杀的，不然以后的干部只知道找别人的错处，还有多少人会认真工作啊？”张部张秋霞也说话了。
　　“张部说到点子上了，踏踏实实做事，实实在在的功绩才是晋升做核心的指标。”韩恭晟附和。
　　其他几位部长也表示认可。
　　赵治玺后面就没说话了，他代表的是军方，本来就要参与，只是不会本人去而已。
　　合适的时机，合适的人。
　　会议最终花了两个半小时，确定了人选之后，人事调动的任命要要尽快下发了，很急的。
　　班底完全确定，很多事情就快速推动了起来。
　　他们的会议没有完全公开，调令会表达他们统一的意思。
　　秦思瀚在家安安心心休养了大半个月，绝大部分时间他都不是很管秦寄礼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他也不怎么把秦寄礼和秦慕语强关联起来。
　　直到方浩通知他来单位收拾东西。
　　看来，真要换地方办公了。
　　他其实很清楚，这个事情不足以到开除的地步，方浩是一开始就知道的，如果有问题，那个时候就要开始准备了。
　　他其实也懒得查什么，自省一整天，没觉得还有什么东西值得闹一下。之后就安心等通知了，免得画蛇添足。
　　方浩的办公室和秦思瀚的办公室紧挨着，是特意安排的，年轻的时候，方浩怕他跳了，还要求他在自己办公室办公了一段时间，在眼皮底下看着。
　　大概是要离开了，莫名其妙有些感慨。
　　方浩给他准备了一个箱子，一个大袋子，非个人物品不能带走，消耗品直接丢方浩办公室就行，其实也没多少东西了。
　　他在收拾，办公室门口就来了新人了。
　　“秦思瀚，你好。”那个人伸出手。
　　秦思瀚看他，感觉不认识：“你好，请问你是……”
　　“孟启，说起来我们还是亲戚呢，我外婆姓秦。”孟启套近乎。
　　秦思瀚已经不想握手了，怪不得一看就恶心。
　　已经是生理性讨厌了。
　　“思瀚，东西收好了吗，陈部在会议室等你。”同事在门口叫他，“孟启是吧，你的办公室不在这里，这里是洛书记的办公室，我找个同事来带你。”
　　秦思瀚抱起箱子，同事进来把他的袋子提起来：“这么轻，我给你放车上吧。”
　　他说着，还把他手上的箱子接过去。
　　直接给他抱走了。
　　秦思瀚和陈部见过，方浩带他去陈部家里吃过饭。
　　会议室里面只有陈起垣一个人，对面的位置上放着一张红头文件，应该是给秦思瀚留的位置。
　　秦思瀚恭敬鞠躬，然后站在他的对面：“陈部好。”
　　“坐吧。”陈起垣抬手示意他坐下，“你的机会不错。”
　　秦思瀚坐下之前就开始扫视文件。
　　“调去上海？”他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想到。
　　陈起垣点头：“全球投资峰会定在了上海，时间是明年九月，你知道吧。”
　　“很难不知道，所以我是被临时抽调过去帮忙吗”秦思瀚想问个明确的答案。
　　临时抽调，投资峰会结束之后就会回来，按照原本的职位，继续现在的晋升路径。
　　调职则不同，他有机会，从别的路径晋升，在上海走下去，或者等到再回来，再一次晋升调动的方式。
　　“时代在进步，现在的年轻人也越来越厉害了。”他顿了顿，“大家有意让年轻人主持大局，我们自然也不能落后。”
　　秦思瀚不会贸然接话。
　　“很多事情，都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有的人看不清楚，有的人看的清楚。”陈起垣笑了笑，“不过看清楚不意味着就要改变什么，当结局都能接受的时候，顺势而为也没什么。”
　　“如果你的事情和现在的时间差超过半个月，你不会有这次机会。”陈起垣的话很明显了。
　　所有的一切，不算贸然。
　　秦思瀚找准了时间，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推动了这一切。他目前是没有操作局面的能力，他只是想试试，只是有人推动局面往这种方向发展。
　　“机会不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吗？”秦思瀚翻开调令。
　　下面还有一份文书，关于这段时间的情况说明，将会正式落入他的档案，后续也不会再因为这个原因产生任何不必要的麻烦。
　　秦思瀚拿笔签字，调令和文书竖起来对齐，他站起来，双手递到陈起垣面前：“陈部，这个结果确实让我很意外，但又不是完全在意料之外，后续工作麻烦陈部指导了。”
　　他站着，递文件的时候，姿势又是鞠躬。
　　投资峰会的负责人，升级调任，直接对接各部，无论是刷脸还是实绩，都是难得一遇的机会。
　　陈起垣接过文书，放在一边，他抬头看这秦思瀚。
　　秦思瀚已经站直了。
　　“好好做吧，你太年轻了，你会是少数走到最后的人。”陈起垣已经关注他很久了。
　　他们那些老东西说的没错，年轻人不怎么谦虚，但又没有畏惧，有机会就要交给他们，让他们试试，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他也是年纪大了，考察了那么多年也很保守，还要避嫌。其他的老头倒是比他胆子大多了。
　　“我会尽力不让大家失望的。”秦思瀚笑。
　　陈起垣跟着笑了笑：“对了，你觉得孟启是没准备吗？”
　　秦思瀚的表情收敛，他恢复了淡漠的表情：“我认为，他没有机会。”
　　陈起垣愣了愣，不过很快又笑出声：“你还挺敢说的，走吧。”
　　“陈老师，下次再见。”秦思瀚还是鞠躬，恭敬离开。
　　机会，光靠等待是没有用的。
　　他走出来，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正式的调令早晚会出来的，那个时候，才需要打招呼。
　　孟启还是升迁了，不过机会，是有限的。
　　【陈起垣：孟启是明天入职吗？】
　　【小曲：是，不过他已经到了。】
　　【小曲：老师，他不比秦思瀚差，会做好的。】
　　【陈起垣：好了，洛還会处理的，你别管那么宽了。】
　　方浩收到了新的工作指令，秦思瀚所有审批中和未审批的工作全部从头开始做。
　　人无完人，但不要把主意打到民生事业上。
　　陈起垣的精力有限，管不了那么多。
　　机会和挑战并存，不过秦思瀚也没说错，有的人，确实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