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今天也在互喊夫君》唐玄晚

72、“夫君今日特别好看。”

　　星儿三岁生辰过后，小丫头愈发活泼伶俐，几乎成了整个小院的中心。这日午后，芳蕤和挽春一边做着针线，一边看着在铺了绒毯的廊下专心致志摆弄布老虎的星儿。

　　挽春忽然叹了口气，声音不大，却带着显而易见的疼惜：“小姐这几日夜里总起来看星儿，瞧着下巴都尖了些。”

　　芳蕤飞针走线的手顿了顿，抬眼望向内室方向。颜灼正靠在软榻边，手里虽拿着本书，目光却柔柔地落在星儿身上，时不时掩口打个小小的哈欠，眼下的确泛着淡淡的青影。

　　“何止是小姐，”芳蕤压低声音，“家主也是，案牍事务本就繁忙，夜里星儿稍有动静，她总是第一时间惊醒，这几日我瞧着，书房里的灯熄得是越来越晚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心思。挽春放下手里的活计，凑近些道：“不如……我们带星儿去城郊的庄子上住几日？那儿清净，地方也大，够星儿跑闹。也让小姐和家主能好好歇歇，松快几日。”

　　芳蕤眼中一亮，随即又有些犹豫：“这……星儿从未离开过她们身边，能行吗？”

　　“怎就不行？”挽春语气笃定，“我们俩还带不好一个星儿？再说，庄子不远，真有什么事，快马回来也方便。你看小姐那倦色，家主虽不说，眉宇间的疲惫却是藏不住的。”

　　这话说到了芳蕤心坎里。她当下便点了头：“好，我去同家主说。”

　　虞挽棠听了芳蕤小心翼翼的提议，沉吟片刻。她目光掠过窗外正陪着星儿堆积木、笑容里带着些许倦意的颜灼，心中微动。

　　“也好。”她颔首，声音是一贯的平静，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你们且去准备，带上得力的人手，万事仔细。”

　　“家主放心！”芳蕤喜出望外，连忙应下。

　　得知要跟蕤姨和春姨去庄子上“探险”，星儿非但没哭闹，反而兴奋不已，小脸上满是期待。倒是颜灼，一边帮着收拾小行囊，一边忍不住絮絮叮嘱：“夜里要警醒些，莫要让她踢了被子……她若不肯好好用饭，便……”

　　“娘亲，念念乖乖！”星儿抱着颜灼的腿，仰着小脸保证，奶声奶气地打断她的担忧。

　　虞挽棠走过来，轻轻揽住颜灼的肩，止住了她未完的嘱咐：“芳蕤和挽春比你更会照顾孩子。让她们去吧。”

　　马车载着兴高采烈的星儿和满脸含笑的芳蕤、挽春驶离了小院。方才还充满稚语欢笑的庭院，骤然安静下来。

　　一种近乎陌生的静谧笼罩下来。

　　颜灼站在院门口，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心里一时空落落的，竟有些无所适从。

　　忽然，一双温热的手从身后轻轻环住了她的腰。虞挽棠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回去了？”

　　那低沉而柔和的声音带着别样的磁性，颜灼耳根一热，下意识地靠进那熟悉的怀抱，点了点头。虞挽棠的手并未松开，反而就着这个姿势，半拥半抱地带着她转身往院里走。

　　没有了需要时刻关注的小人儿，时间仿佛突然慢了下来，也变得格外奢侈。两人回到屋内，相视一笑，竟都有些不知该做些什么的好。

　　“下一局？”虞挽棠提议，手指自然地滑下，牵起颜灼的手。

　　“好呀！”颜灼眼睛弯起，指尖在她掌心轻轻挠了一下，“这次我可不会让你了！”

　　棋盘摆上，落子声清脆。没有星儿跑来捣乱，颜灼却发现自己依然难以集中精神。只因为虞挽棠的目光不再专注于棋局，而是时不时地落在她身上，那眼神温柔而专注，带着毫不掩饰的眷恋，看得她脸颊微微发烫。

　　虞挽棠落下一子，忽然倾身过来，手指轻轻拂过她的唇角：“沾了点茶渍。”

　　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颜灼心跳漏了一拍，抬眼望进对方含笑的眼眸，那里面的柔情几乎要将人溺毙。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唇角，这个无意识的动作却让虞挽棠眸光一暗。

　　“好了吗？”颜灼小声问，声音不自觉地软了几分。

　　“嗯。”虞挽棠应着，手指却流连不去，轻轻抚摸着她的下唇，指腹感受到那柔软的触感，眼神愈发深邃。

　　棋局最终以颜灼的心不在焉告终。虞挽棠也不点破，只将棋子收起，然后很自然地将人拉进怀里。颜灼顺势靠在她胸前，听着那沉稳的心跳，感觉多日来的疲惫一点点消散。

　　“累了？”虞挽棠低声问，手指轻柔地按摩着她的太阳穴。

　　颜灼舒服地闭上眼：“有点……但更多的是舍不得这难得的清静。”

　　午后阳光正好，透过窗棂洒进来，暖洋洋的。虞挽棠难得没有去书房，而是寻了本颜灼近来爱看的话本子，两人并肩靠在临窗的软榻上。虞挽棠念，颜灼听。可念着念着，那悦耳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轻柔的吻落在颜灼的额角、眉眼。

　　颜灼闭着眼轻笑：“不好好念书，夫君这是做什么？”

　　“忽然觉得，此时无声胜有声。”虞挽棠低语，吻轻轻落在她的鼻尖，最后覆上那含笑的唇。

　　这是一个温柔而缠绵的吻，不带丝毫急切，只是细细地品尝着彼此的滋味，仿佛有无限的时间可以这样慢慢地亲吻、拥抱。颜灼抬手环住她的颈项，主动加深了这个吻，直到两人都气息不稳才稍稍分开，额头相抵，呼吸交融。

　　“我想你了……”颜灼轻声呢喃，声音带着撒娇的意味，“即使你每天都在我身边，但我还是想念这样的时刻。”

　　虞挽棠的心因这话变得无比柔软。她收紧手臂，将人更深地拥入怀中，吻如细雨般落在她的发间、额际：“我知道，我也一样。”

　　这一觉颜灼睡得极沉，醒来时日头已西斜。她发现虞挽棠早已醒了，却一直保持着姿势未动，正静静看着窗外落日余晖，一只手仍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孩子般温柔。

　　“怎么不叫醒我？”颜灼揉揉眼睛，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下意识地在虞挽棠颈窝蹭了蹭，嗅着那令人安心的淡香。

　　“看你睡得香。”虞挽棠回过神，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吻，“饿不饿？挽春走前备好了饭菜，温在灶上，都是你爱吃的。”

　　没有星儿在旁需要喂饭、逗弄，晚膳吃得安静而悠闲。她们甚至开了一壶淡淡的果酒，慢慢对酌。几杯下肚，颜灼脸上泛起绯红，眼神也愈发水亮。她托着腮，笑盈盈地看着虞挽棠：“夫君今日特别好看。”

　　虞挽棠挑眉，给她夹了一筷子菜：“醉了？”

　　“才没有。”颜灼凑近些，声音压低，带着几分俏皮，“就是突然发现，好久没有这样好好看你了。”她的脚在桌下轻轻碰了碰虞挽棠的，“夫君这些日子，辛苦了。”

　　桌布遮掩下，虞挽棠准确无误地捉住了那只调皮的脚，掌心温暖干燥：“为你和星儿，不辛苦。”手指却悄悄在她脚心挠了一下，惹得颜灼轻笑着缩回脚，脸上红晕更甚。

　　夜幕低垂，星河渐显。

　　沐浴过后，颜灼坐在妆台前梳理长发。虞挽棠走过来，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玉梳，动作轻柔地为她通发。铜镜里，映出两人相依的身影，眉眼间俱是松弛与柔和。

　　“好像又回到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了。”颜灼看着镜中的虞挽棠，轻声说。

　　虞挽棠俯身，从身后抱住她，吻了吻她的耳尖，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一直都是。”她的手轻轻抚过颜灼的脖颈、锁骨，带着明显的眷恋，“只是偶尔，需要重温一下。”

　　颜灼转过身，搂住她的腰，仰头主动吻上她的唇。这个吻比下午更加热烈，带着果酒的甜香和积攒数日的思念。玉梳不知何时掉落在铺着软毯的地上，无人顾及。

　　虞挽棠将她轻轻抱起，走向床榻。纱帐垂下，隔绝出一方私密天地。细密的吻落在颜灼的眉眼、唇瓣、下颌，最后流连在纤细的脖颈处，留下淡淡的红痕。颜灼轻喘着，手指插入虞挽棠浓密的长发中，身体微微颤抖，既是紧张又是期待。

　　“挽棠……”她无意识地唤着，声音软得能滴出水来。

　　“我在。”虞挽棠应着，吻变得越发温柔，手指灵巧地解开寝衣的系带，温暖的掌心抚上光滑的肌肤，所到之处点燃一簇簇小火苗。

　　夜还很长，她们有足够的时间细细重温彼此的温度，用最亲密的方式诉说那些日常琐碎中无法尽数表达的深情与眷恋。

　　这一夜，没有半夜惊醒查看踢被的小担忧，也没有轻声哼唱摇篮曲的温柔呢喃。她们在彼此的怀抱中安睡，交颈而眠，呼吸相闻，直至天明。

　　接下来两日，她们或是手牵手去城中新开的茶楼听曲，听至妙处，桌下的手始终紧紧相握；或是并骑去郊外踏青，在无人的林间交换缠绵的亲吻；或是干脆就窝在水阁里，一人看书，一人画画，偶尔抬头相视一笑，便自然然地交换一个温柔的吻，静谧而安然。

　　直到第三日傍晚，马车载着玩得满头大汗、小脸红扑扑的星儿归来。小丫头一进门便扑进颜灼怀里，叽叽喳喳说着庄子上看到的肥猪、大狗和漂亮的蝴蝶，又转身要虞挽棠抱，献宝似的送上自己在田间摘的一小把野花。

　　院子里重新充满了孩子的欢笑和闹腾。

　　夜里，哄睡了兴奋不已的星儿，颜灼替她掖好被角，低头在她饱满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回到房中，虞挽棠正等着她。颜灼投入她怀抱，将脸贴在她肩头，轻声道：“二人世界很好，但听到星儿喊娘亲的那一刻，这里……”她拉着虞挽棠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才是满满的。”

　　虞挽棠收拢手臂，将她圈进温暖的怀抱里，下颌摩挲着她的发顶。

　　“嗯。”她应着，声音沉稳而满足，“她在，才是家。”

　　窗外月色皎洁，繁星点点，温柔地笼罩着这个再次完整的小小院落。帐幔内，两人相拥而眠，颜灼的背紧贴着虞挽棠温暖的胸膛，交握的手放在心口，仿佛连心跳都同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