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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冰河船：罪与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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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人意料地安静。
除去面前波澜壮阔的大海，你只看得见背对着你，紧握船舵的船长。
你看不清楚他的表情，自然，他也不知道你的意图，在某种意义上，你们持有一样的筹码。
“你越狱了，侦探小姐。”
“嗯。”你将枪抵在船长的后脑，“我是来汇报查案进度的，船长。”
“呵……”船长发出了低沉的笑声，他似乎毫不畏惧脑后的‘真理’，“或许，我得找个人来帮我开船以便我们能够好好聊聊。”
“……你要敢有任何动作，我现在就崩了你。”你将枪口贴紧了他的脑袋。
“好好好。”船长的嘴角有些上扬，“那么，侦探，你是找到了证明自己是清白的证据，还是找到了比你更合适的嫌疑人？”
“和你合作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你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但如果，我真的能给你，你所需要的东西呢？”船长顿了顿，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就比如，你失去的记忆。”
“我们根本没有谈条件的可能……等等。”
“你说什么？”
“你的，记忆。”船长又重复了一遍。
这不可能。
你的理智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你。
这只是一个游戏，他只是一个游戏角色，他怎么可能知道游戏之外的事情。
他在说谎。
你按下心中的疑虑，强撑起语气问：“你怎么知道的？”
“大海知晓一切。”船长对波澜起伏的海面点了点头。
“装神弄鬼……”你知道他在说什么，但你对一切有关于宗教的事物都不感冒，毕竟你清楚的知道，这只是一种精神上的统治，“你为什么要做那个仪式？”
船长沉默了，长久的沉默。
“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你点点头，即便他根本看不见，“二副是你杀的吗？”
“呵，我说你怎么可能发现呢……原来是因为他，因为这个冒失而愚蠢的家伙。”
“他闯入你的密室，发现你的秘密，然后，你杀了他？”
“没错。”
“是我杀了他。”
“如此冷漠，如此绝情的我……就这样杀死了陪伴自己多年的战友。”船长自嘲道，但很快，他就不在乎这个了。
“仪式还在吗？”
“……我们破坏了它。”你坦言，许久之后，你只听见了一声苍老而又无奈的叹息。
“果然啊。”
“果然是不可能成功的。”
“……什么，成功？”见船长丝毫没有攻击的意图，你疑惑道。
“温蒂是我的女儿。”
“……？！”你皱起眉头，但很快，你想起了那张放在船长室的，女孩的旧照……这一切竟都是有迹可循的。
“在她还没出生的时候，她就离开了我，但这也正常，不是吗，相比充满了危险与挑战的大海，平静而温暖的港湾才更值得期待。”
“但温蒂身上流的是我的血，她是属于我的，血脉的延续，她还是回到了我的身边……还为我带来了一个新的生命。”
“我需要弥补我过去犯下的错误，我需要向海洋祈祷……我需要完成我过去没能完成的一切。”
“只需要一个仪式，一个简单的，时间契约仪式。”
“但你……！”船长的手青筋爆起，他抓紧了船舵，“你毁了我的一切。”
“我再也没有机会了，没有可能回到过去，结束这罪恶的一切了……”
“你犯了什么罪？”
“我找到了新文明，除我们之外的新文明。”船长沉重地说，“我一直到现在才明白，我们得到的是璀璨的黄金与美妙的香料，而他们得到的……是一场空前绝后的灾难。”
“……”你深吸一口气，“你这个无可救药的人。”
“对！没错……”船长突然仰天长笑，但又像在哭，因为你看见了他滑落至脸颊的泪水，“谁也不会原谅我的！谁也不会原谅我的……我该下地狱了……！”
船长突然转过身来，他极其粗暴地夺走了你手中的枪！
失去控制的船舵疯一样地旋转，整艘船都陷入了大海的漩涡，船舱变得摇晃起来，你把握不好平衡，重重地摔到了墙角！
就在这时，舱门被打开了，腥咸的海风搅着雨水灌了进来，一道闪电劈下，你看见了站在门外的惊恐的二副，狄龙。
几乎是与雷声同时到达的枪声，你回过头去，看见了饮弹自尽的船长，他跪倒在舵轮前，鲜血如同迟来的忏悔，染红了他驾驭了一生的锈蚀舵盘。
“你们……！”狄龙惊呼，但也是这一瞬间，舱门被嘭地一声关上了，扣动扳机的声音在失去了雨水与海水的喧嚣后变得尤为清晰。
“劫船。”凝玉握着手枪，指向狄龙。
你想起来了，就在刚才，你听见的是两声枪响……凝玉很靠谱，在事发的瞬间就做出了足够理智的判断，只不过，最先响起的，还是船长的枪，最后，他还是死在了自己的枪下。
“开船的人不能再少了，我会在这守着你，直到你把船开到我所需要的位置。”
“一群强盗……”狄龙缓慢移动，他看了一眼船长，很明显，他已经是一具彻底的尸体了。
“我会让人来处理他，现在，请你配合我。”凝玉继续说道。
“……若我不配合呢？”狄龙眉头一皱，“你要杀了我？”
“……”凝玉没有回答。
“杀了我，就彻底没有开船的人了，你不敢杀我。”
“凝玉，把枪放下吧。”你重新站起身，来到二人之间，凝玉看看你，又看看他，还是把枪放下了。
“你想说什么？”狄龙并没有因此给你一个好脸色。
“刚才在外面，你听见我们说的话了吗？”
“雨太大了，我什么也听不见。”
“你是被船长提前叫过来的吧？”
“……”狄龙没有回答，但没有回答本身也就是一种回答。
“他不知道我们会来，你也不知道我们会来，那么你想，他单独叫你来是为了什么？”
“他想像杀了二副一样杀了我。”
“不止你。”凝玉带着一种鄙夷的情绪说道，“船上所有的人都要因为他的邪术死无葬身之地。”
“呵……”狄龙依旧摆着张脸，“所以，你们是想说，你们拯救了这艘船？”
“差不多。”你点点头，“你知道这艘船下藏着什么吗？”
狄龙似乎很疑惑，“另一大洲的货物？”
“这货物可不只是简单的商品。”凝玉补充道。
“你的意思是…………”狄龙陷入了深思。
“就是你想的那样。”你说，“一群一无所有的人，与一群应有尽有的人，打起来的话，你觉得哪边的损失最大？”
汪洋中漂泊的孤舟不仅是与世隔绝的牢笼，更是命运轮盘重新开始转动的赌桌——在这里，所有筹码都将被暴风重新分配。
“船上的物资不可能支撑你们去往两个大洲。”狄龙看似在做最后的挣扎，但实际是，他已经妥协了。
“这不难办。”凝玉道，“明日一早，有艘与我们同一目的的游轮会与我们相遇，你找个理由把乘客转移过去就好了，以你的权限，应该不难。”
“你就不怕我发出的不是转运的申请，而是求救的信号？”
“你猜我为什么如此清楚另一游轮的信息？”
“……”狄龙再一次沉默了。
“没必要闹的那么僵。”你说，“按正常管理办法，船长、大副遇险，从今往后这艘船就该由你掌权了吧？”
“某种方面来看，我们是合作共赢，不然，你要熬到多少岁才能拥有实际管理权？”
“呵……其实，与一异教徒共事我也并不愉快。”狄龙道。
“你知道？”凝玉问。
“我收集资料……想举报他很久了，但机缘巧合之下，我得知检举处主管是他的血亲，我便没有再继续。”狄龙好似解一心头大难，但他依然忧虑，“只是想不到，还是得靠如此罪恶的方式上位……”
“不是你杀的他，也不是凝玉和我杀的他。”这人还挺有正义感，你心虚地捏了捏还留有火药味的手，“是他自己杀死了自己。”
狄龙看向你，深深地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谢谢你。”
“我鄙视他的对宗教的偏执，这使他变得不像是一个值得信赖的船长。”他最终说，“但至少，他试图纠正错误，而我……只是袖手旁观。”
“也许这次，我可以做得更好。”
他挺直肩膀，理了理衣服，向你和凝玉伸出手。
“合作愉快。”
三只手在颠簸的驾驶舱里交握，窗外，暴风雨正将旧时代的遗骸彻底抛入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