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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答案是唯一的你 ...

  •   视频引发的海啸仍在持续震荡,网络世界的喧嚣却被牢牢隔绝在苏云晚那扇加固的门窗外。

      俱乐部的安保像一道无声的铁幕,将她护在了风暴眼中最平静的地带。

      然而,内心的海啸却迟迟未能平息。

      那个男人透过屏幕盯视的、燃烧着怒意的眼睛,那句掷地有声的“我的红线”,像烙铁一样深深印刻在她的脑海里,反复灼烧。

      每一次回想,都带来一阵战栗般的悸动,分不清是恐惧,是震撼,还是别的什么。

      她无法思考,无法做任何事,只是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任由时间在窗外霓虹的明灭中无声流淌。直到胃部传来一阵尖锐的痉挛,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

      她挣扎着起身,想去厨房倒杯水,脚步却虚浮得厉害。

      高强度情绪冲击后的巨大疲惫感,如同潮水般灭顶而来,让她头晕目眩。她扶着墙,勉强走到客厅中央,却只觉得天旋地转,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就在她感觉快要支撑不住,几乎要软倒在地的瞬间——

      公寓的门铃,突兀地、清晰地响了起来。

      叮——叮咚——

      声音在过分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刺耳,像一颗石子投入死寂的湖面。

      苏云晚的身体猛地僵住,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刚刚平复些许的恐惧再次攫紧了她。

      是谁?

      俱乐部的安保?他们有事会先打电话。媒体?极端球迷?他们不可能突破楼下的防线。房东?邻居?

      门铃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固执的意味。

      苏云晚的心脏狂跳起来,手脚冰凉。她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挪到门后,颤抖着手,凑近了猫眼。

      走廊的光线昏暗,但足以看清门外站着的人。

      只一眼。

      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她体内奔流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全部凝固了。

      Cristiano Ronaldo。

      他就站在她的门外。

      高大的身躯几乎填满了猫眼的视野。他没有穿俱乐部的西装,没有穿运动服,只是一件简单的黑色羊绒衫,搭配深色长裤,肩膀和发梢被外面的细雨打湿,泛着细微的水光。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下颌甚至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左腿似乎仍有些不适,站姿微微偏重另一边。

      但他的眼睛,那双深邃的、此刻在昏暗光线下显得近乎漆黑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准确地,盯着猫眼的方向。

      仿佛知道她就在后面。

      苏云晚的大脑一片空白,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

      她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无法做出任何反应。手指紧紧抠着门板,指甲陷入油漆中。

      他怎么会来这里?他怎么找到这里的?楼下的安保呢?被支开了?还是……

      门外的男人似乎失去了耐心,或者是从长久的沉默中读懂了她的恐惧和犹豫。

      他抬起手。

      不是按门铃。

      而是用指关节,轻轻地、却又带着某种沉重份量地,叩击了三下门板。

      叩、叩、叩。

      声音不大,却像重锤般敲在苏云晚的心上。

      然后,他开口了。

      声音透过厚重的门板传来,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异常清晰,直接穿透而来:

      “苏云晚。”

      他叫了她的中文名字。发音有些生涩,却奇异地准确。

      “开门。”

      不是请求,是陈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几乎是理所当然的语气。

      苏云晚的心脏疯狂地撞击着胸腔,血液轰地一下全部涌向头顶,让她耳膜嗡嗡作响。所有的理智都在尖叫着危险,警告她不要打开这扇门。

      但她的身体却先于理智做出了反应。

      颤抖的手指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摸索着,解开了安全链,拧动了门锁。

      咔哒一声轻响。

      门,开了一条缝隙。

      微凉的空气混合着室外潮湿的雨气和一丝他身上独有的、混合着淡淡须后水与消毒水味道的气息,瞬间涌入。

      他就站在门外,距离如此之近,近得苏云晚能看清他羊绒衫上细小的水珠,能看清他眼底浓重的、无法掩饰的疲惫血丝,能感受到他高大身躯所带来的、极具压迫感的阴影。

      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脸上,锐利而直接,像是要将她从头到脚彻底审视一遍,确认她是否完好无损。

      苏云晚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穿着居家旧的棉质T恤和长裤,头发随意挽着,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和惊吓过后的苍白,狼狈得无处遁形。

      他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视线扫过她红肿的眼睛和苍白的脸颊,那目光沉得像是结了冰的湖。

      “他们吓到你了。”他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哑了几分,不是疑问,是结论。带着一种冰冷的、压抑着的余怒。

      苏云晚下意识地摇头,想否认,想表现出坚强,但微微颤抖的嘴唇却背叛了她。

      他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她。那沉默的注视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力量,让她无所适从。

      然后,他做了一个完全出乎她意料的动作。

      他微微侧身,从门边的阴影里,提起了一个……巨大的、印着某高级超市logo的纸袋。袋子看起来沉甸甸的。

      “拿着。”他不由分说地将纸袋递过来,几乎塞进她怀里。

      苏云晚下意识地抱住,入手是各种包装盒的棱角和冰冷的、似乎是新鲜食材的触感。她懵了,低头看去——袋子里有包装精致的牛排、蔬菜、水果、甚至还有一瓶看起来价格不菲的红酒和一些她叫不出名字的西式调料。

      这……这是什么?

      在她茫然无措的瞬间,他已经向前迈了一步。

      高大的身影彻底侵入玄关,带着室外的微凉湿气和强大的存在感,自然而然地登堂入室。反手,关上了身后的门。

      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砰。

      轻响在寂静的公寓里回荡,也敲在苏云晚的心上。

      他环顾了一下她这间小而整洁、充满艺术气息却也有些简陋的公寓,目光在堆满书的书架和角落的画架上短暂停留了一瞬,然后极其自然地看向她,仿佛他只是来拜访一位老朋友。

      “厨房在哪?”他问,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我还没吃晚饭。”

      苏云晚彻底石化在原地,抱着那袋沉甸甸的食物,像个不知所措的木偶,只能下意识地伸手指了一个方向。

      他点了点头,极其自然地从她身边走过,朝着厨房走去,脚步因为左膝的不适而略显滞涩,却依旧沉稳。

      苏云晚僵在原地,听着厨房里传来他打开冰箱、查看厨具、拆开包装纸袋的细微声响,大脑依旧处于宕机状态。

      这太超现实了。

      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

      刚刚在网络上为她掀起了滔天巨浪的顶级巨星。带着一袋 groceries,在她遭受网络暴力和现实骚扰的当晚,突然出现在她狭小的公寓里,并且……似乎准备做晚饭?

      她机械地、同手同脚地挪到厨房门口,看着他。

      他正背对着她,站在料理台前。高大的身材让她本就不大的厨房显得更加狭小。

      他动作有些生疏却异常专注地处理着那块牛排,用厨房纸吸干血水,撒上海盐和黑胡椒。侧脸在厨房顶灯的光线下显得轮廓分明,表情平静,仿佛正在进行一项重要的工作。

      那幅画面,充满了某种极致的矛盾感和……荒诞的温馨感。

      “你……”苏云晚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厉害,“你的腿……还好吗?”

      他动作没停,声音平淡:“老毛病。冰敷过了。”

      沉默再次弥漫。只有牛排下锅时滋啦的油爆声。

      “为什么?”苏云晚看着他的背影,终于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底的问题,声音轻得像耳语,“为什么……要做那些?发那个视频……还有,来这里?”

      她看到他的背影似乎僵硬了一瞬。

      然后,他关小了炉火,转过身来。

      他的手上还沾着一点调味料,目光却如同实质般,牢牢地锁定了她。

      厨房的光线在他深邃的眼眸里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那里面翻涌着太多复杂难辨的情绪——未散的怒意,深重的疲惫,以及一种近乎原始的、不容错辨的认真。

      “为什么?”他重复了一遍她的问题,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扯动了一下,像是一个自嘲的弧度。

      他向前走了一小步,逼近她。

      强大的压迫感随之而来,混合着牛排的油脂香气和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将她牢牢笼罩。

      “因为那些蠢货吓到了你。”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咬牙切齿的意味,“因为我的人,不该被那样对待。”

      苏云晚的心脏猛地一缩。“你的人”?这三个字像带着电流,窜过她的四肢百骸。

      “因为,”他盯着她,目光灼灼,不容她闪避,“我送你的画材,你不是用来画画安慰别人,而是画了那幅该死的、让我看了这里……”他用手指重重地点了点自己左胸心脏的位置,“……很不舒服的东西给我。”

      他的语气近乎指控,眼神却滚烫得吓人。

      “因为你在我的ins下面,被骂了三千多条脏话,却没有关掉评论,没有删掉账号,甚至没有对我说一个‘怕’字。”

      他每说一句,就向前逼近一小步。苏云晚被迫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无路可退。

      他伸出手,撑在她耳侧的墙壁上,将她困在他的身影和墙壁之间。距离近得她能感受到他呼吸的热度,能数清他睫毛的颤动。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剖析着她所有的伪装和坚强。

      “还因为,”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音,带着一种破罐破摔般的、孤注一掷的坦诚,“我他妈受伤的时候,坐在那个冰冷的秋千上,脑子里除了骂娘,唯一想到的,竟然是你画上那颗见了鬼的金色芽苗!”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将积压在心底最深处的话全部吼了出来,额头几乎要抵上她的额头,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

      “这个答案,够清楚了吗?”

      苏云晚仰着头,怔怔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有怒火,有疲惫,有不容置疑的强势,更有一种笨拙的、毫无技巧的、甚至有些粗暴的——

      真诚。

      所有的恐惧、不安、委屈,在这一刻,奇异地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酸涩的、汹涌的、几乎要将她淹没的暖流。

      她看着他,看着这个仿佛从另一个世界强行闯入她生活的男人,看着他眼底清晰的倒影里那个小小的、狼狈的自己。

      然后,她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依旧有些颤抖的手,没有推开他,而是轻轻地、用指尖,触碰了一下他羊绒衫袖口下,露出的那一小截手腕皮肤。

      干燥的,温热的,带着真实生命力的触感。

      她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小小的阴影,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却清晰地回荡在两人之间狭窄的、空气粘稠的空间里:

      “牛排……好像要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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