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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阴霭沉雾华 遗世落夜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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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月儿……”
淡色的花瓣如雪般静静飘落,他不断的唤她。
而雪衣的女子却只是朝向一个朦胧的前方渐趋渐远。前方有玄妙的幻境,有冰冷的雪色,有雪衣银发的男子静候她的归来。不论他如何呼喊,她都未有回应。
在银丝面具落地的一瞬,她徒然转身。金色的箭翎一抹血色,如虹划过,直射向面前的女子……
“……不要!!”
梦中,世民猛地惊醒,一身冷汗。
“秦王醒了!”
心神未定,即刻便传来王若玉一声惊呼,全然的喜悦。
“秦王!……”睡榻旁即刻围来无忌等幕僚将帅,亦是同样的惊喜万分。
“幸好将先前毒酒吐了出来,加之杜克明的药方,终于是醒了!”无忌宽心一叹。
杜克明走近仔细把脉一阵,方道,“秦王醒了即可无碍,不过此药毒性甚强仍需多加调理。”
身旁王若玉,抬手抚上世民上额,仍有滚烫的触觉,但已比之昨夜好了大半。
听着旁人话语,世民模糊想起先前东宫饮下毒酒一事。而意识中,却仍停留在梦中靳月转身时的那个目光。
雪衣清影的女子,浑浊的目光满是悲凉,记得那是隋炀帝死后靳月随同宗殇离开时,便有那样的目光。不论他如何唤她,她都未有丝毫的留恋,一切都仿如诀别。
“月……王妃……人在何处……”
世民无力言语,但他现下唯一想见的只有靳月。不论他人如何在意他的生死,他此刻想要的只有靳月。
然而,他的问话得到的却是一阵沉默。
世民心下即时揪紧,更欲支起身体,却被一旁王若玉止住。
“月儿!她在何处……!”世民当即再问,目光竟逐渐清明起来。
王若玉知他一心只在靳月,事关靳月他更可抛其他所有,即便自己的性命也当不顾。
如今靳月不在,此事终难瞒过多久,心中不免一沉。
“王妃自昨夜前往宫中后,就未见回来……”几步外尉迟敬德的声音洪亮却带了压抑的怒气。在他言破的下一刻,在旁几人无不向他使来眼色,示意他不该过早直言。
“许是张婕妤留王妃在宫内了,秦王不必太过担忧。”王若玉劝慰道。
世民却恍如未闻,抚开身旁搀扶便执意使者传话。
“我欲入宫觐见陛下,速速准备!”
一旁杜克明、房乔等人慌乱上前阻止,“秦王身上毒尚未清,现下绝不宜出行。请秦王多加珍重!倘若此刻东宫再有异动,恐怕天策府更难当此劫!”
“以月姑娘能力,即便有事也定能化险为夷,秦王当以眼前情势为重!”
无忌即道,“王妃此刻下落尚未知,秦王与其冒然行事,不如静观其变,而况正如杜先生所言,宫中应该尚未有人能耐得王妃,即便确有人对她不利,他们意在秦王,也绝不会伤她!”
见众人纷纷阻拦,世民徒感一股血气涌上,喉中闷咳便是一口殷红。侍者见此更是慌乱起来。
王若玉端来参汤,慌忙喂他灌下几口。世民只觉身上火烧而无力,意识却极为清醒。
以现下情状,世民清楚意识到要寻靳月下落确是太过莽撞,一切尚需静待时日方是上策。
建成之意,他如今已了然于心,既如此,靳月便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事!细想之下,世民方定下心来。
杜克明再度把脉施诊,待世民情况稳定下来,方道,“现下秦王内息尚虚,只应静养不得运气调息,以免再毒气反复。”
见秦王神思清醒,显然已过性命之忧,众人也宽下心来,纷纷告退。以免在此期内有人惊扰,遂留无忌、秦琼、尉迟敬德等将护卫天策府。
待侍者退出,尉迟敬德方禀道,“此次秦王得以脱险,多亏有张亮将军从旁协助,若是寻找王妃下落不如请他探听东宫动静……”
尉迟敬德的话语让世民隐约想起当日饮下毒酒时,尉迟敬德在旁奋力为他脱身,张亮暗中引导两人自东宫暗门逃离,若非张亮熟悉东宫各处相必单凭两人实难离开建成势力范围。然,建成对此也不会全无察觉,如若当时自己没有饮下那杯毒酒想来建成绝不会就此罢休。世民遂道,“不可,张亮之事也需绝对严守……”
“还有秦王病情也当严守保密,对外只宣称秦王病重难愈,于此方能安心静养!”无忌道。
尉迟敬德思量颔首。
只听无忌缓缓又道,“王妃当时乃是赴张婕妤之约,恐怕要知王妃下落需问过张婕妤……”
无忌言语中,世民闭目静默,眉间轻轻聚起,不经意地重复,“……张婕妤……”
时值牡丹盛开之季,天策府中金莲玉香、碧玉芙蓉开得撩人心魄,叶墨花香。暗夜间有丝丝雨露稀疏飘落,阴云渐起胧过了清丽的月色,空余缕缕萧寒,更添了几分难耐的煞气。
一连数夜,天策府夜夜灯火长明。仆从更显忙碌不已。
李渊不见世民早朝,更遣御医日日前来,却为府上使者婉言拒绝。
数日后,世民已渐恢复,调息运气亦全无大碍。然而,靳月却依旧音讯渺茫,似乎自那日入宫后,她便在此世间消失一般。
是月,世民入宫觐见。
李渊见世民情状已无大碍,便也宽下心来。然对此事原委却绝口不提。
“近日来边关仍有突厥侵寇,我欲予你再度出征……”
李渊言语沉重,见世民沉默,也颇是无奈。
“你大病初愈,朕原本不应委你出征,但情势所迫……而况,宫中事务烦杂……”
世民颔首作礼,只道,“父王之命,儿等自然遵从,只不过……”
不等世民话语,李渊当即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言,遂道,“待突厥退去,朕许你主管河洛以东,你可居洛阳,立封为王,可好?”
“儿臣可依父王所言,离开长安,不过儿臣有一事必须要父王对我有所交代!”世民眉间蹙紧,更附首拜下。
“大哥终究仍是大哥,我无意觊觎他的地位,为此我李世民自可远离此是非之地,但当日月儿应张婕妤之邀入宫,之后便音信全无,此事我决不能不追究!”
“张婕妤?怎又扯上她了……?”李渊心下疑惑,对此事他确是全然不知,但听世民话里语气似乎此事自己也是难逃怀疑。
四下一阵寂默。父子二人自是各有所思。
“月儿之事我确实不知,不过你若还信得过父王,父王自当为你找到月儿下落……”
“儿臣谢过父王!”虽是言谢,但世民话中却未有丝毫感动,反却带了几分隐约的冷漠。
李渊心知靳月在世民心中分量,此事若是当真与张婕妤有关,此间缘由所致任何后果都将变得极为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