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所谓修行 ...

  •   自此,浮光的日常里,又多了一项固定内容——跟随虚淮修行。

      清晨的雾气尚未完全散尽,林间空地还带着一夜的凉意。训练场地选在了森林深处的一片临水空地,周围有巨大的岩石和古木环绕,僻静无人打扰。虚淮已经等在那里,身姿挺拔如冰雕,浮光也准时出现。

      虚淮的教学方式,与他的人一样,冰冷、直接、高效。没有多余的解释,演示多于言语,往往只是一个动作的起手式,或者一句简短的指令:

      “躲。”

      “格挡。”

      “下盘。”

      “左侧,肋下。”

      他的节奏控制地刚刚好,浮光开始时还有些手忙脚乱,跟了两三遍后就能顺利接上。

      虚淮是个好老师,不过他的要求极为严苛,当天教的内容必须学会,可以生疏但不能错误。洛竹和天虎早些时日还会偷偷跟来陪浮光一块练习,但经历了几天的磋磨,遂放弃,安心找地方自个儿修炼去了。风息倒是完全不管,他百年前是虚淮带大的,自然熟悉虚淮的教学方式,所以放心浮光跟着他学,只是偶尔会担心一下浮光这个人类身躯能否跟得上进度。

      连着一个月左右的基础训练下来,虚淮对浮光还挺满意。

      换做常人,早已晕头转向,或者因他的冷漠而心生怯意。但浮光没有,她只是沉默地听着,看着,然后尝试着去做。一遍做不好就两遍,两遍不行就继续,她不需要虚淮督促,自己也会认真练习。所以时常是清晨虚淮教学点拨完毕,他在一旁冰湖修炼,浮光在场地自己练习。

      基础部分结束虚淮直接上实战,让浮光与他近身切磋,他刻意把速度放慢然后在切磋中讲解要点。

      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寻常之处。

      浮光的学习速度快得惊人。无论是复杂的闪避,还是发力的技巧,她往往只需要看一遍演示,就能模仿得八九不离十。

      更让虚淮在意的是,在某些对练的瞬间,浮光的身体反应远快于她的意识。某次虚淮并未用全力的直拳试探,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侧身、滑步、手肘微抬格挡,动作流畅得不像个新手,虽然力量悬殊,被震得后退了几步,但那反应的速度和选择的格挡角度,都精准得令人讶异。

      还有练习闪避步伐时,虚淮会操控着几片边缘较钝的冰片从不同角度无声飞射而至,让浮光尽力去躲避。她的身形在冰片缝隙中穿梭,步伐稍显凌乱,却总能在毫厘之间避开冰片,仿佛她能提前“读”出攻击的轨迹。

      虚淮有问过她的心得,浮光解释说因为自己习惯性先观察,无论是谁要操控灵力或物体攻击前都会有些细微的动作。比如眼睛看的方向、手指间轻微的动作,通过这些就能大概预判攻击过来的位置或者攻击方式。

      她对于虚淮那些简短到近乎晦涩的指令理解力也是惊人。问明白道理,再实际上手练习一两次后,便能抓住精髓,虽然做不到完美,但方向和感觉都对了,有时甚至还能举一反三。

      “嗯......虚淮老师,您会不会觉得我的问题太多了?”

      浮光某次练习结束后壮着胆子向他问道。

      “不会。”

      “还有......我不是你的老师。”

      虚淮依旧闭着眼安静修炼。浮光眼里闪过一丝光亮,没想到虚淮看着冷冰冰的竟然如此有耐心。

      以前的世界里,为了理解透彻问题有些学生会多次询问老师,但次数多了反而招人烦或被定义为不会独立思考,独立思考是有,可一旦思考错了又会被贴上想法太多或没认真思考的标签,有时强调自己解决问题,有时强调必须听从,时间长了次数多了,学生也就不愿意学习,不会学习了。

      像虚淮这样耐心的教导,浮光还是第一次遇见。

      虚淮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却感到十分惊讶。有时遇到一些复杂的、需要身体高度协调性的连续技,浮光的大脑似乎还没完全理解,她的身体却已经自然而然地做出了反应,仿佛那些动作早已演练过千百遍,深深刻入了肌肉记忆之中。完全没有新手那种眼高于手,脑子会了身体跟不上的情况。

      这绝不是一个毫无根基的普通人该有的表现。

      浮光对此似乎毫无所觉。她只是专注地应对着每一次攻击,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但动作依旧带着那种奇异的、与本人体感不符的熟练度。偶尔被虚淮刁钻的攻击逼入绝境,她体内的蓝白色、带着微渺电火花的灵力会再次应激性地一闪而逝,虽然微弱,却总能堪堪化解掉最致命的那点冲击力。

      一次练习间隙,浮光正扶着膝盖微微喘息。

      虚淮站在她面前,声音冷澈如冰泉,突然问道:

      “你以前,在哪里学过?”

      浮光努力直起身,用袖子擦去额角的汗,摇了摇头,呼吸尚未平复,语气却肯定:

      “没有。印象里……没学过打架。”

      她的眼神坦然而迷茫,不像是在说谎。

      虚淮沉默地看着她,没有再追问。只是在极短暂的、几乎无法捕捉的瞬间,他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名为“了然”的光芒。

      之后的日子里,虚淮依旧沉默地教导,浮光努力地练习。她感觉自己比刚开始时进步了点,身体也越发轻盈灵活,但对那种偶尔出现的、超乎自己理解的“自动反应”,她归咎于虚淮教得好,或者是自己潜在的潜能?她找不到答案,便也不再深究。

      偶尔,风息或洛竹会状似无意地问起她训练得怎么样。

      浮光会老实回答:“虚淮很厉害,我学到了很多。”具体细节,她不知从何说起,也觉得没什么特别可说的。

      而当风息去问虚淮时,虚淮的回答永远只有言简意赅的几个字:

      “还行。”

      “就那样。”

      “一般。”

      再多问,他便用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看着对方,直到对方自动放弃追问。

      风息虽然心中疑虑未消,但见浮光一切正常,甚至气息比之前更沉稳了些,虚淮也一如既往地可靠,便想着或许是虚淮惜才,或者单纯想给团队增加一点战力,也没再深究。有虚淮看着,出不了什么乱子。目前的重点,还是需要浮光不断强化感知,以及……筹划下一步的行动。

      浮光依旧每天去那片临水的空地。虚淮的话很少,训练时周围只有风声、水声、以及两人动作带起的破空声。在这种极致的安静和专注中,浮光有时会觉得,那些困扰她的、关于过去的模糊影子,似乎也暂时沉寂了下去。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