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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五十八章:拍卖 ...

  •   “三位客官里面请,楼上还有空座!”招呼的小二见来了两位穿着还算华贵、容貌昳丽的公子,赶忙招呼着店里的姑娘引路。
      “三位公子请,”那姑娘化着浓妆,双眼含波,声音有些娇媚,笑道:“三位公子可是来观赏今日宴会的?”
      “是。”晓清澜温和道。
      “那您三人可真是来对地方了,今日这宴会啊,可是近几年来最盛大的一场,有不少美酒美人儿呢,一会儿还有个拍卖会,里头的奇珍异宝铁定不少。”
      “多谢姑娘告知,”晓清澜微笑着,“请问拍卖会何时开始啊?”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三位公子来的可是巧了,若是无趣,可以品尝些好酒好菜,瞧一会儿歌舞表演。”
      那姑娘说着,打量了下二楼的座位,赔笑道:“今日来的客人多,如今天色晚了,二楼怕是没有空座了,当真是抱歉,三位公子若是不介意,可否在三楼落座?”
      “三楼位置好,既能看到底下的歌舞表演,还能俯瞰城内的万家灯火。”那姑娘一边道歉,一边一个劲儿地夸,生怕惹了两位金主不悦。
      晓清澜:...别问我,不是我付银子,付银子的说了算。
      “好。”初墨淡淡道。
      “几位公子除了一副好容貌,人也好。”姑娘甜甜地笑着,带人上了三楼。三楼的座位还算空,大概是因为楼层高了看不清底下美人的容貌,落座的大多是喜欢风花雪月的翩翩公子和家世显赫的神秘贵客。
      “公子可有瞧中哪出座位?”姑娘摇着手中的团扇,扇来一阵香风,浓浓的香甜味让初墨蹙了蹙眉。
      “要处包间吧。”初墨抬眸道。
      那姑娘立刻眉开眼笑,“好的三位贵公子,这边请。”
      晓清澜:呵呵,金钱的力量,先前还是两位公子,现在变成“贵公子”了。
      梨木雕花的木门被推开,露出包间内华贵精致的陈设。
      银炉吐出的沉香结成丝绦,龟背竹席上隔着夜光杯,琉璃灯高悬,栏杆外,满城的灯火哗啦啦倾泻而下,可以看到街道的灯笼流程赤河。
      晓清澜有些看呆了,琉璃灯的灯光轻轻铺在他的青丝上,勾勒出温和又璀璨的光影,眸中流光闪烁,好像不灭的星辰。
      招待的姑娘看着他的背影,又望向窗外的景色,心道真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人儿啊,美景配美人,自己站在这儿就好像是破坏了氛围般,有些自惭形秽了。
      “果品和小菜一会儿就给几位端上来,这边是菜谱,公子瞧瞧?”
      “好。”初墨拿过菜谱,在上面扫了几眼,勾了几道菜,随后蹙了蹙眉,道:“你们这儿可有桑落酒?”
      那姑娘愣了一下,桑落酒价格不贵,他们这种酒楼一般是没有的,可看这墨衣公子的意思,应是对这种酒情有独钟,这可如何是好?
      “公子,这...若是您有需要,我想办法托人给您买?”
      “无事,不必麻烦了。”晓清澜淡笑道,他听到“桑落酒”时,心中不自觉微动,却没有在面上显露出来。
      那姑娘送了一口气。
      “你看看可还有喜欢的?”初墨将菜谱递给他。
      晓清澜从容打开菜谱,而后差点大惊失色。
      这什么!一道炒松茸要十两银子?一道松鼠桂鱼要四十两银子?
      他扫了一眼初墨已经勾上的菜品,飞快地估算了下,最后得出光是这几道菜就可以在京城买一套房子的结论。
      他也不看了,虽然不是他的钱,可是心口就是有点发疼,优雅地合上册子递给初墨,道:“不必了,就两个人,这些够了。”
      初墨却没接,一双凤眸看向他,道:“再看看,这里有许多当地的特色菜,来这一趟也不容易。”
      意思就是过了这个村没这家店了。
      晓清澜肉疼地打开菜谱。方才光看价钱了,现在一瞧初墨点的菜品,桂花糖藕,粉蒸肉,松鼠桂鱼,白灼菜心...竟都是他爱吃的。
      那人口味和自己这么像吗?还是说他已经...
      晓清澜凝眸不语,最后十分给面子地在生炒饭鱼卷、蟹酿橙和糟烩鞭笋上打了勾。反正老板请客,再不薅点儿羊毛没机会了。
      他瞥了一眼一路上沉默不语的言化,眼神示意初墨,凑过去悄悄耳语:“不用让他也点几个菜吗?”这种小心不是没有原因的,毕竟言化也勉强算初墨的下属,主桌上自然没有让下属点菜的道理,一同用饭已是很好了。
      “晓仙君客气了,我不用的,能与您和主人一同用饭已是我的荣幸了。”言化见二人耳语,猜到了什么,恭敬道。
      晓清澜:...孩子怪懂事的,有点心疼啊。
      罢了,他大方地将菜谱递给那位姑娘,那姑娘见他们点了这么多菜品,心道这客人当真阔绰,笑道:“好嘞,这就给几位上菜。”
      “等等。”初墨道。
      晓清澜:又怎么了嘛。
      “你还未点酒。”初墨将菜谱重新递给他。
      晓清澜看着手上已经递了三次的菜谱陷入沉默。
      他瞥了几眼价格在一百两银子以上的美酒,最后两眼一闭,在“同山烧”上画了勾。
      “好了。”他如释重负地将菜谱丢给那位姑娘。
      那姑娘拿着菜谱,试探道:“几位公子可要点美人乐姬来助兴?”
      “不必。”晓清澜飞快答道。
      “好,几位稍等。”姑娘拿着菜谱下去了,罗裙飞舞。
      酒菜果品陆陆续续端上来,同山烧酒性较烈,酒香四溢,不算是晓清澜很喜欢的类型,不过这已经是酒水里最便宜的了。
      他轻端酒杯,赤色光流在酒杯里轻晃着,杯中盛着一枚小小的月亮,随着酒水微荡,碎成千万点圆圆的光片,好像成百上千个月亮。
      窗外,茶肆帘栊透出琥珀色的光,书斋纸窗泅开鹅黄一片,夜归人提着灯笼,忽有凉风穿堂,整座城的夜色仿佛在搅动。
      初墨凝眸望着那人,眼底暗涛汹涌。
      眼前似乎浮现了一幅旧时的画面。
      画面中,楼下也是这般的觥筹交错。
      那人置身于热闹的人潮中,却独有一股清冷的气质,仿佛生于天地,又不属于这个人间。
      高楼上,极目远眺。古木寒山,烟云霭霭。晓清澜一手轻托下巴,另一手轻扣桌檐,指节曲起处在斜阳下莹着淡淡金光。
      那一刻,他看的是脚下的翠微,而初墨看的是桌旁的人间烟火。
      橙黄色的暖光好像一个小小的茧囊包裹了方寸天地,仿佛只他一眼,便抵得上尘世万千灯火,仿佛只他一人,便是人间,从此再看不见天地。
      “各位客官们,拍卖会马上开始了!”拍卖师抑扬顿挫道,拉回了二人的思绪。
      楼下顿时人声鼎沸,欢呼声和鼓掌声响起,男女老少都在好奇寒玥国的商队有什么好东西。
      “鹰顶金冠饰一件!”
      “这件金冠冠顶为雄鹰造型,由花瓣状冠顶和金冠带共同组成,工艺精湛,起拍价,三千两!”
      晓清澜一口还没咽下去的酒差点喷出来,还好稳住了。
      三千两起拍价?还是第一件拍卖品?
      他捂紧了自己的钱袋子。
      “三千五百两!”一个长者络腮胡子的大汉喊着,衣服华贵,大概是个武官。
      “三千七百两!”一位年轻小公子接道,穿着精致的苏绣,想来是个世代袭爵的富家子弟。
      “三千七百两一次!”
      “三千七百两两次!”
      “三千七百两——三次!”
      “成交!”
      那小公子接过了鹰顶金冠饰,满意地回到座位,对花了多少钱倒是满不在乎。
      晓清澜:...甚是可恶。
      “第二件:白釉绿彩长颈瓶!起拍价:三千五百两!”
      “三千八百两!”
      “我出三千九百两!”
      这件长颈瓶外观高雅,素淡又不失华贵,是许多文人雅士所爱好的,同时又可拿之赠予官阶更高者,摆起来上档次,唤一句“老师”,官场中相当于多了棵依靠的大树,若是家中富裕,何乐而不为呢。
      因此这件拍卖品的竞争格外激烈。
      “四千两!”
      “四千两百两!”
      “我出四千五百两!”
      “五千两!”一位身着朴素褐色长衫、读书人模样的公子突然道。
      场上顿时鸦雀无声。
      “他出五千两哎!”
      “我看要不算了吧,出那么多钱只为买一个瓷瓶,说不定后头有更好的呢,再看看。”
      “楚兄,你说得有理,放长线钓大鱼。”
      底下的人群静默不到片刻,便开始叽叽喳喳讨论。
      那拍卖师看时机差不多了,喊道:“五千两一次!五千两两次!五千两——三次!”
      “成交!”
      那褐衣公子微笑着接过,随后走上楼。
      晓清澜:果然人不可貌相。
      正想着,身边房间忽然传来细细簌簌的动静,梨木雕花门被推开,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公子,您要的荔枝冻。”一位姑娘声音娇俏道。
      “放这吧,多谢了。”那人淡淡道,声音却有些老态的沙哑。
      晓清澜有些惊异,这不是方才拍下长颈瓶的公子么?
      好奇心顿时被勾起,他向后一靠,慵懒地依在椅子上,问道:“初墨,你说那拍卖师也没对那瓷瓶多做介绍,想必只是花纹带些地域特色,外加做工精湛,并无甚特殊之处,那公子为何执着要拍下?”
      初墨闻言微微蹙眉,凝眸思考,眼底有流光闪过,似是想到什么,片刻后还是道:“我亦不知。”
      不知?晓清澜有些疑惑地瞥了一眼,他分明捕捉到了初墨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
      “二位公子若是好奇,不妨来一叙。”隔壁那公子忽而道,略微沙哑的声音中带着笑意。
      晓清澜:?这包间隔音效果这么差吗?
      “那就多谢公子邀请了。”他虽内心吐槽了下酒楼的陈设,却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一同去?”他回头向初墨招了招手,眼睛弯了弯。
      “好。”那人低低道。
      那公子的包间和他们相似,不过他先前应该在一楼,否则隔壁不会一点动静也无。
      “二位公子对我拍下的白釉绿彩长颈瓶感兴趣?”那公子淡笑道。
      先前离得远看不真切,如今面对面倒是看得十分清楚了。
      那公子衣着朴素整洁,表面像个不问世俗的读书人,可识货人一眼便能看出他不论内衬外袍都是极上等的料子,绝不是落魄书生,想必是个世家公子,只是不爱官场沉浮,家中有足够的资本让他做个脱俗的偏偏公子。
      他看上去挺年轻,举止文雅,可嗓音却有些沙哑,像受过什么伤。
      “是。”晓清澜大方承认。
      “公子这性子倒是直接,”那人打趣道,“萍水相逢便是缘分,就不必自我介绍了,身份不重要,公子可赞同?”
      “自然赞同,”晓清澜温和笑着,眼神却悄然打量着那人的面容。
      他总觉得这双眼睛有些熟悉,眼珠有些病态的暗黄,在这张脸上有些违和。
      或许是这位公子有何隐疾?
      他神色不变,继续道:“既然我二人都来了,公子可否愿意为我们讲讲这个瓶子的特殊之处?”
      那人闻言怔愣了下,随即笑道:“公子当真聪慧,猜出这个长颈瓶的确不同寻常。罢了,既然拍下了,也没有什么好隐藏的,我便直言了。”
      “公子请讲。”
      “公子可知白釉绿彩长颈瓶原先的主人是谁?”
      “自是不知,”晓清澜眉峰微挑,“公子就别卖关子了。”
      “好,我说就是了,”那褐衣公子有些无奈,指尖轻叩桌面,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是...”
      “寒玥国一位年轻致仕的御史大夫——”
      晓清澜一双桃花眸微张,眼底是浓浓的好奇与探究,初墨亦是眉眼瞬间冷厉了一个度。
      那人却是没注意到似的,自顾自道:“魏尘。”
      魏尘?
      这个名字晓清澜没有印象,令他疑惑的另有其事。
      第一,这寒玥国的御史大夫短短时间出现了两次,不论是云纹滚边的衣料式样,还是这个瓷瓶,都和他有关。
      这魏尘究竟是谁?有何特殊?又为何在朱明国有如此影响力?
      第二,他前脚刚从染坊了解了那位御史大夫的相关信息,后脚这位公子就找上了他,而且有一点值得怀疑,为何这人会猜测自己会对魏尘的事感兴趣?
      有意思。
      他仰头喝完了杯中的残酒,一滴晶莹的酒水从唇角滑落,沿着下颌和脖颈滚下,在锁骨中逗留片刻,随后泅进了衣衫,晕开一片淡淡的痕迹。
      “公子请继续。”他淡笑道。
      梨木雕花门外人声嘈杂,门内却仿佛万籁俱静,只此三人静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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