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之歌》我是黑黑

3、忆往事

　　小三是被逃荒的父母丢在杨槐村的，不见了父母的小三哭得声嘶力竭，一声爹一声娘的喊着，又饿又累的小三最后昏倒在了路上，身上仅有的半块饼也被狗偷吃了。小三是被村里给王员外放牛的马爷爷救回家的，那个年月，在路上饿死的冻死的人太多，自家都要活不下去了还谈什么救人？可马爷爷一生孤苦，膝下无儿无女，遇见了可怜的小三，看着投缘，就弄回了家。自此小三就在杨槐村住了下来，跟马爷爷一起给王员外家放牛，当然是没工钱的那种，可管饭，小三已经很满足了。
　　马爷爷年纪大了，来年冬天就病倒了，没钱买药，小三上山上挖草药，可没过多久人还是去了，去之前，马爷爷跟小三说，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让小三好好活着，他在天上看着呢!小三没钱给马爷爷买棺材，邻居就帮小三用草席把马爷爷裹了，刨了个坑，埋了。一连好几天小三都在坟头上睡，直到有天晚上梦见马爷爷来找他，劝他回家睡，才不在坟头上睡了。他怕不听话马爷爷生气。小三照旧给王员外家放牛，照旧没有工钱，可小三到了长身体的时候，本来就吃不饱，现在感觉更饿了，饿的很了就喝水，喝饱了可以抵挡一会儿百爪挠心的饥饿感，可几泡尿过去更是饿的受不了。放牛的时候会跟着牛吃草，难吃的要命，好吃的早就被人挖光了，小三有时候会想，要是我是头猪该多好！
　　天冷的时候就更难过了，冷，钻骨的冷，白天小三穿着破旧的袄，让牛自己找吃的，他自己就来回走，一停下来就冷的发慌，可走的多了消耗的也多，没多会儿就饿了！小三感觉冬天真是要命的季节！小三就这样过了一年又一年，直到被雷劈到这个陌生的世界。
　　夏牧听着，时不时看看小三，可小三很平静，像在说别人的事情。
　　夏牧是被抱养的孩子，他的养父母当年结婚好几年也生不出孩子，就抱养了夏牧，夏牧的亲生父母是邻村的，夏牧知道后曾跑回去过，可又被送回来了。夏牧五岁那年，他的养母生了个弟弟，取名夏贝，意为夏家宝贝。养父母是把夏贝疼到骨子里去的，夏牧也很喜欢他，夏贝一天天长大了。家里不富裕，弄点好吃的都给了夏贝，夏牧知道自己是哥哥，让着弟弟是应该的，虽然自己也很想吃，直到有一天他看见母亲做了面，用锅盖遮着，给弟弟往碗里放了个荷包蛋，他才感到心窝子闷疼闷疼的。他端着碗坐在门外，一口一口吃完了清汤面。夏牧又偷偷跑回过他亲娘家，但是没进去，墙外面的角落偷听他们一家的对话，小夏牧伤心的不得了，觉得大人都不要自己了，于是夏牧那天没有回家。他跑到村外面的小河边。哭了一会儿就睡着了，被拿着手电的大人找回去就挨了一顿打，那些亲戚劝了劝养父母就都回去了，远了还能听到诸如“抱养的隔心哪！”这样的话，养父丢下一句“当初就不该要你！”就回他们屋了，母亲一言不发，把大门一关也回屋去了，夏牧就在屋角窝了一个晚上。
　　从那往后，夏牧的挨打生涯开始了，从学校回来夏牧不能跟其他小朋友出去玩，他得带夏贝，夏贝不能哭，一哭夏牧就惨了，不由分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晚上一个人的时候，夏牧经常回想没有夏贝的日子，父母明明对自己挺好的，现在怎么说变就变了？夏牧吃不了好吃的也穿不了新衣服了。那时候在农村很流行小鸡糖，一毛钱一个，夏牧从来没有吃过，他好想吃啊！那糖看着就让人流口水！终于有一天，夏牧得到了机会，他捡了一毛钱！这一毛钱对夏牧来说太珍贵了！他拿不定主意，是要买两块橡皮呢还是买那个小鸡糖？买橡皮可以免受母亲的冷眼，可那样就吃不到糖了，小夏牧为难了，最后他决定为了小鸡糖，挨几个冷眼也无所谓！买糖的时候，小夏牧是忐忑的，他还没有买过除了学习用品以外的东西，拿到糖后，夏牧脸都红了，好像做错了事一样，转身就跑了。
　　夏牧的心要跳出来了，手心里都是汗，却不知该向哪里去，心快跳出来的时候夏牧终于停下来了，弯着腰大呼了几口气，斜眼一看，旁边有一个茅厕。夏牧进去了，现在他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小鸡糖，其他的顾不了。侧耳听了听，周围没人，夏牧咧着嘴小心翼翼揭开了包装纸，拿到鼻子下面闻了闻，香！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好甜！直到现在夏牧都还记得那个味道，还有当时那种满足满足特满足的心情。舔了几下，吮了几下，小夏牧就舍不得了，现在吃完了以后想吃了可怎么办？感觉委屈的小夏牧又用包装纸包了起来，揣兜里，刚出茅厕，就碰到了跟自己玩过几次的余秋木，“哟！夏牧，跑这儿拉屎来了？”夏牧涨红了脸，嗯了一声，“正好走到这儿憋不住了呗！”余秋木走过来拍了拍夏牧的肩膀，问，“这两天挨打了没？”夏牧总挨打早已不是新鲜事儿。“没。。。”夏牧刚因为吃到了糖的快乐心情瞬间低落了。余秋木没再多问就走了，走的时候贼兮兮地问夏牧，“你蹲了多长时间茅厕啊？身上这么臭！”夏牧赶紧抬胳膊闻了闻，不臭啊！不过还是跑到了通风的路口吹了会儿风才回家。到家才发现家里没人，夏牧嘿嘿笑了笑，就把小鸡糖藏到了他睡觉的床单下面。每天趁没人的时候拿出来舔两下，到最后小鸡糖都长毛了，夏牧才一口吞了，心疼了好一阵。夏牧最后还是因为小鸡糖挨打了，母亲走亲戚路过那个小商店，就跟老板聊了起来，那老板好死不死跟她说，你家夏牧头几天还来我这儿买小鸡糖吃了呢！现在大方了嘛！母亲说了句可不是嘛就回家了。一到家就开始骂吃货，吃就吃吧还偷钱！因为他们是不会给夏牧零钱花的，就是给夏牧一毛钱买五分钱的橡皮，剩下的五分钱也是要上交的，这夏牧竟然有钱买糖吃了！不是偷的是什么？父亲正好从外面回来，听见了二话不说，上去就踹了夏牧一脚，夏牧被踹的摔到墙边，脑袋被碰的起了了包，夏牧捂着头蜷在墙角哭着说，那钱是他捡的，可没有人相信，那天晚上夏牧没有吃上饭。那天之后，夏贝也不叫他哥哥了，直接叫吃货。
　　夏牧越来越沉默，也越来越不讨喜，上完初中，家里就不让他上了，可夏牧喜欢上学，最后，父亲同意让他上，但他只负责学费，生活费让夏牧自己想办法，夏牧考高中的成绩超过了公费线，学费只有几百块，那些上自费的学生的学费要好几千的。夏牧同意了。开学前，夏牧就去县城打工挣钱，开学后，夏牧在学校替有钱的同学洗衣服赚点零钱，在学校食堂帮忙赚点饭钱，后来同学老师还有食堂的伯伯知道了他的难处，大家都来帮助他，夏牧对他们很感激。高中三年，夏牧跟那个家离的更远了，父亲不愿意让夏牧继续上学了，要上的话他是一分钱也不会出的，夏贝上学也要钱。
　　夏牧又同意了。高考完夏牧就去打工了，可夏牧考的并不好，只上了大专，老师建议他再复读一年，夏牧没有同意，这个地方他一分钟也不愿意待下去了。短时间打工是凑不够学费的，他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去找他高中三年的班主任，人家没说什么，就把钱给了夏牧，夏牧眼泪啪啪往下掉，拿住钱扑通就跪下了。那天师母还特意给他包了大肉馅儿饺子。
　　大学三年，夏牧除了上课就是打工挣钱，还好，寝室的哥们儿对他很照顾，没少帮衬他，正是这些帮助他的人，让他觉得人生不是太惨淡。夏牧上学的时候就把欠老师的钱还清了，每月都会打电话问候一下，顺便说说自己现在的生活，老师也会给他提一些建议，夏牧受益良多。今年夏牧毕业了，工作并不好找，跟他一样大学毕业找工作的太多了，他们学校又不出名，夏牧的专业也不太好，虽然他上学的时候总拿一等奖学金，可这并没有多大用处。夏牧去挤过人山人海的大型招聘会，买了门票，却挤不进去，好不容易跟着人潮挤进去了，连摊位都没靠近就又被挤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唉！继续码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