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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条件(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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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严没有立刻回答条件,他的视线再次飘向窗外,仿佛穿透了钢筋水泥的丛林,落在了某个遥远的、充满市井喧嚣的批发市场。他的声音里,罕见地带上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追忆和挣扎。
“哎……”李严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沉重,仿佛卸下了千钧重担,“前段时间,我去岳各庄批发市场考察食材供应商……在那里,我遇到了一个人。”
唐三杰屏住呼吸,预感到关键来了。
“她……在市场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经营着一个很小的猪肉铺。”李严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唐三杰从未听过的、混杂着痛惜与压抑怒火的复杂情绪,“周梅丽……嘟嘟,她,长得像极了她的母亲。”
嘟嘟!及第师父的女儿!
唐三杰的瞳孔骤然收缩!前世那个总是活力四射、追在小当家身后甜甜叫着“阿昴”的女孩形象瞬间清晰!她竟然也在这个世界?!而且……在卖猪肉?!
“我……派人调查过周梅丽。” 他直接用了今生的名字,但语气中那份复杂的情感却分明指向了那个前世叫“嘟嘟”的女孩。
“她今年,刚满18岁。”
“没有参加高考。” 李严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的痛惜,“听她老家的邻居说……她原本成绩中上,至少考个不错的大专是没问题的。”
唐三杰的心猛地一沉。18岁,花一样的年纪,本该在校园里憧憬未来,却……
“但是,”李严的语气陡然转冷,带着一种近乎实质的怒意和深深的无奈,“她老家在农村,有个刚上初中的弟弟。一个……不学无术、被父母彻底宠坏了的废物!” 最后两个字,李严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李严握着茶杯的手微微用力,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那冰冷的紫砂捏碎。
“她的父母……重男轻女到了骨子里!把家里所有的钱、所有的希望,都砸在了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身上!为了供他念书、给他攒将来娶媳妇盖房子的钱,他们逼着周梅丽放弃了学业,让她跟着在燕京岳各庄市场做点小生意的叔叔,出来打工挣钱!还美其名曰‘帮衬家里’!”
“砰!”一声闷响,李严将茶杯重重地顿在桌面上,茶水溅出几滴。他镜片后的眼睛里翻涌着骇人的怒火,那怒火不仅是对周梅丽那对愚昧狠心父母的,更是对着这不公的世道!
“她才18岁!就要在那个鱼龙混杂、满是油腻和腥臊味的市场里,操刀剁肉,看人脸色,一分一厘地攒着血汗钱寄回那个根本不在乎她的‘家’!”
李严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的痛苦和深深的无力感,“我……我看着她那双眼睛,那双和前世一模一样的眼睛,看着她努力挺直却难掩疲惫的脊背……我……” 他的声音哽住了,猛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重新看向唐三杰时,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决绝:
“所以,唐三杰,我希望你做的,不仅仅是说服她签个供货合同那么简单!”
“我希望你能真正把她‘引进来’,让她成为A大食堂稳定、可靠的食材供应商!让她能有一份体面、稳定、收入有保障的事业!让她能堂堂正正地挺直腰板做人,不再受制于那个吸血的‘家’!”
“而且……”李严的目光锐利如刀,紧紧锁定唐三杰的脸,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如果你能和她……多接触,多照顾她一些,那就更好!”
唐三杰被这突如其来的要求弄得一愣:“照顾?”
“对!”李严斩钉截铁,语气带着不容反驳的强势,“你们属于同一个阵营!那种源自根本的亲和力,会让你们更容易接近,更容易产生信任和好感!这对她……是好事!在这个冰冷现实的世界里,多一个真心对她好、能在身边帮衬她的‘同类’,总好过她一个人孤立无援地苦苦挣扎!”
他这番话,与其说是要求唐三杰,不如说更像是一个绝望的父亲在为自己的女儿寻找一个可靠的依靠。那份深沉的、无处安放的守护之情,几乎要冲破他冰冷坚硬的外壳。
然而,下一刻,李严的眼神骤然变得极其危险和冰冷!办公室的温度仿佛瞬间降到了冰点以下!他身体猛地前倾,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力如同实质的寒流般汹涌地笼罩向唐三杰!
“但是!”李严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斩金截铁的森然杀气,“唐三杰,你给我听清楚!我警告你!”
“如果……你们真的相处下来,有了好感,甚至走到了一起……”李严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匕首,狠狠扎向唐三杰,“你小子!如果敢辜负了嘟嘟!让她伤心!让她难过!让她受哪怕一丝一毫的委屈!”
李严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冰锥,死死钉在唐三杰的瞳孔深处,那里面翻涌着前世黑暗料理界高手的冷酷与偏执:“我李严!用我两世为人的灵魂起誓!我绝不会放过你!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什么叫做……真正的、永世难忘的绝望!”
那冰冷刺骨的杀气如同实质的寒流,瞬间席卷了唐三杰的四肢百骸!他毫不怀疑李严话语里的分量和决心!前世那个为爱痴狂、手段狠辣无情的男人,那份深入骨髓的偏执和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即使转世重生,也绝不会消失!
额……
唐三杰被这突如其来的、杀气腾腾的“托付”和“警告”弄得有点懵。看着李严那张因为激动、威胁和深藏的父爱而微微扭曲的冷峻脸庞,再联想到他之前默默关注嘟嘟、关心她的生活、为她未来殚精竭虑的样子……
这感觉……怎么那么像一个老丈人在相看准女婿,然后恶狠狠地警告对方“敢对我女儿不好,老子就让你人间蒸发”啊?!
这巨大的反差和强烈的既视感,让唐三杰心头涌起一股极其荒诞又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前世的生死大敌,今生居然用这种方式……把嘟嘟“托付”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