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你的声音》树木青

2、《从借伞到约定：心动轨迹》

　　三天过去了，柯瑞没有来还伞。

　　许辰每天早自习都会偷偷望向教室门口，期待那个高大的身影出现，但每次都是失望而归。他告诉自己这很正常——柯瑞那么忙，怎么可能记得一把伞的小事？说不定那把伞早就被遗忘在某个角落了。

　　周四下午的体育课，许辰所在的(4)班和(7)班正好同一节。这是许辰每周最期待又最害怕的时刻——期待是因为能看到柯瑞打球，害怕是因为自己的运动神经实在太差，总在众人面前出丑。

　　"今天我们进行篮球基础训练。"体育老师吹响哨子，"老规矩，两人一组。(4)班和(7)班混合分组。"

　　许辰的心跳骤然加速。混合分组？这意味着...不，不可能那么巧...

　　"许辰。"老师看着名单，"你和柯瑞一组。"

　　世界在那一刻静止了。许辰僵在原地，看着柯瑞从(7)班的队伍中走出来，朝他挥了挥手。阳光从侧面打在他的轮廓上，给他镀上一层金边，像是从许辰最隐秘的梦境里走出来的一样。

　　"嘿，又见面了。"柯瑞走到他面前，笑容里带着一丝歉意，"抱歉还没还你伞，我忘在更衣室了。"

　　"没、没关系。"许辰的声音细如蚊呐。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不到半米，他能闻到柯瑞身上淡淡的柑橘沐浴露的味道，混合着阳光晒过棉织物的气息。

　　"你们两个，到三号场地。"体育老师指挥道。

　　柯瑞熟练地捡起一个篮球，在指尖转了一圈："你平时打球吗？"

　　许辰摇摇头，羞愧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不仅不打球，连最基本的规则都搞不清楚。

　　"没关系，我教你。"柯瑞似乎完全不介意，"先从传球开始吧。"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对许辰来说既像天堂又像地狱。天堂是因为柯瑞站在他身后，手把手纠正他的姿势，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畔；地狱是因为他笨拙的动作引来了不少嘲笑的目光，特别是来自柯瑞的队友张扬的。

　　"柯瑞，你这是在教幼儿园小朋友吗？"张扬大声调侃道，引得周围几个男生哄笑起来。

　　许辰的脸烧了起来，手里的篮球突然变得无比沉重。他应该把球传出去，但手臂却像灌了铅一样抬不起来。

　　"别理他们。"柯瑞低声说，他的手轻轻搭在许辰的肘部，引导他完成动作，"注意力集中在球上，看着你要传的方向。"

　　在柯瑞的引导下，许辰终于完成了一个还算像样的传球。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被柯瑞稳稳接住。

　　"漂亮！"柯瑞笑着对他竖起大拇指。那一刻，许辰胸腔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冲散了所有的不安和羞耻。

　　然而好景不长。在进行投篮练习时，许辰不小心踩到了湿滑的地面，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右手腕传来一阵剧痛。

　　"没事吧？"柯瑞立刻蹲下身，关切地检查他的手腕。

　　许辰疼得说不出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更糟的是，全班同学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包括那些掩嘴偷笑的女生和摇头叹气的男生。

　　"我带他去医务室。"柯瑞不等老师回应，就扶起许辰，一只手稳稳地托住他的肘部。

　　"我能走..."许辰试图挣脱，但柯瑞的手像铁钳一样牢固。

　　"别逞强。"柯瑞的声音不容反驳。

　　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许辰被柯瑞半搂半抱地带离了操场。他能感觉到背后刺人的目光，特别是张扬那充满敌意的眼神。

　　去医务室的路上，两人沉默不语。许辰的右手腕一跳一跳地疼，但更让他难受的是在柯瑞面前出丑的羞耻感。

　　"对不起..."他小声说。

　　"为什么道歉？"柯瑞不解地问。

　　"我太笨了...耽误你训练..."

　　柯瑞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许辰。阳光下，他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小的阴影："许辰，听着，每个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事。我打篮球还行，但写作文就跟要命似的。上次月考作文我只拿了及格分。"

　　许辰惊讶地抬头："真的？"在他的印象中，柯瑞是完美的，不可能有任何弱点。

　　"千真万确。"柯瑞做了个发誓的手势，"老李说我的文章'逻辑混乱，词不达意'，当着全班的面念了评语。"他模仿语文老师严厉的语气，逗得许辰忍不住笑了出来。

　　"所以，"柯瑞继续说，声音柔和下来，"不用为不擅长运动感到抱歉。我听说你是文学社的？还在校刊上发表过文章？那才叫厉害。"

　　许辰的心跳漏了一拍。柯瑞知道他参加文学社？还读过他的文章？

　　"只是...随便写写..."他结结巴巴地说，脸颊发烫。

　　医务室的门关着，校医不在。柯瑞熟练地从门框上摸出备用钥匙："老地方，她总是这样。"

　　进门后，柯瑞让许辰坐在诊疗床上，自己翻找医药柜："我经常来，对这里比教室还熟。"他拿出冰袋和弹性绷带，"先冰敷一下，可能是轻微扭伤。"

　　许辰乖乖伸出手，看着柯瑞熟练地操作。柯瑞的手指温暖而干燥，轻轻托着他的手腕，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对待什么易碎品。冰袋贴在皮肤上的瞬间，许辰倒吸一口冷气。

　　"忍一忍，会好受些。"柯瑞的声音出奇地温柔。他半蹲在许辰面前，仰头看着他的表情，确保没有弄疼他。

　　这个角度，许辰能清晰地看到柯瑞的睫毛——又长又密，在阳光下几乎是半透明的。他的鼻梁高挺，嘴唇...许辰赶紧移开视线，不敢再看下去。

　　"好了。"柯瑞用绷带固定好冰袋，"应该没什么大碍，但最好去医院拍个片子确认一下。"

　　"谢谢..."许辰小声说，心跳如雷。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近到他能数清柯瑞脸上的雀斑。

　　柯瑞突然笑了："你知道吗？你脸红的样子很可爱。"

　　许辰的大脑瞬间宕机。可爱？柯瑞说他可爱？这一定是某种玩笑或者...或者他听错了。

　　"我...我没有..."他徒劳地试图否认，但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

　　柯瑞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拿出手机："留个联系方式吧，方便我还伞和...跟进你的伤情。"他眨眨眼，递过手机让许辰输入号码。

　　许辰的手指颤抖着输入自己的号码，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当柯瑞的名字出现在他的通讯录里时，他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这一切真的发生了吗？还是他又在做梦？

　　"对了，"柯瑞收起手机，状似随意地问，"你英语怎么样？"

　　"还...还行？"许辰不确定地回答。实际上他的英语是强项，上次月考年级第五。

　　"太好了。"柯瑞眼睛一亮，"老李给我下了最后通牒，下次月考英语不上80分就不让我参加区域赛。你能...帮我补习一下吗？"

　　许辰瞪大眼睛。柯瑞在请他帮忙？这简直...

　　"当然，不会让你白帮忙。"柯瑞急忙补充，"我可以...教你打球？或者请你吃饭？或者..."

　　"我愿意！"许辰脱口而出，随即为自己的急切感到羞耻，"我是说...没问题，我很乐意帮忙。"

　　柯瑞的笑容更灿烂了："太好了！那就从这周六开始？每周两次，地点你定。"

　　许辰点点头，还在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发展。他不仅有了柯瑞的电话号码，还要每周两次单独相处？这比他最大胆的幻想还要美好。

　　校医终于回来了，对许辰的手腕做了简单检查后确认是轻微扭伤，建议休息几天。柯瑞坚持送许辰回教室，一路上小心地扶着他的胳膊，引来不少好奇的目光。

　　"周六见。"在教学楼前分别时，柯瑞轻轻捏了捏许辰的肩膀，"记得把伞还你。"

　　许辰点点头，看着柯瑞转身离去的背影，阳光在他宽阔的肩膀上跳跃。直到那个身影消失在拐角处，许辰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屏着呼吸。

　　他慢慢走回教室，右手腕上的绷带提醒着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许晶晶不在座位上，这给了他一点整理思绪的空间。他拿出那个藏得很深的笔记本，翻到最新一页，手指因激动而微微发抖。

　　*9月19日，晴。今天他碰了我的手，说我很可爱。我们交换了电话号码，周六要开始给他补习英语。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梦，如果是，请不要让我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