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第5章 ...
-
卫牧尘见崎明犹豫的模样,心下微沉,下颌绷紧。崎明的医术如何他自是了解,能让崎明露出这种表情来,恐怕是不简单。
崎明还在反反复复确认那只玉杯,良钺好奇地看着崎明的一举一动。
崎明道:“回世子,这酒壶和糕点里并无毒,酒壶装的不过是府上特有的浮生酿。只是这杯里除了浮生酿外,还多了一种名唤醉情的毒物。”
卫牧尘眼底的戾气一闪而过。
醉情,是由前朝教坊司的某位奇人钻研制成。多种情花研磨成粉,投入水中无色无味,不易察觉。仅需少量便可让人失去神智,如痴如醉,曾一度在京都风靡。
后亦多被用来驯化那些初入教坊司还不听话的人。只是那位奇人离世后,未将醉情的配方留下,是以醉情也逐渐在京都内消失。
没成想,世间竟然还有醉情残留。
甚至是出现在公主府。
卫牧尘看向帷幔,像是在透过层层的帷幔看向床榻上的人。
现下尚不清楚下毒之人是针对薛晚盈而来,还是为了破坏百花宴,无辜牵连的薛晚盈。
可无论是哪一种,都不可原谅。
“此毒并无解药,唯有......”崎明点到为止,“不过幸好解毒及时,身子并未受到损伤,只需稍作调养即可。”
“只是......”
崎明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卫牧尘的脸色,接下来的话他确实不知该不该说下去。
醉情的狠辣之处在于它是毒,绝非药。
醉情发作时与其他此类药物造成的效果并无不同,意识昏迷,浑身燥热,皆为寻常。
不同的是,醉情的毒素会停留在体内。
在第一回服用的一个月后午夜时分还会再次发作,不仅效果翻倍,甚至如果不找人解毒的话,便会血液翻涌,爆体而亡。
京都的大夫都研制过醉情的解药,均以失败告终。
就连崎明都曾经不止一回试着研究过,但终归是治标不治本,只能暂缓醉情的发作效果,无法彻底根除。
卫牧尘:“醉情的解药,你再尽力一试。”
崎明道了一声“是”之后,便用余光悄悄地和良钺交流着。
崎明:‘床榻上那位是世子的意中人?’
良钺:‘......’
崎明:‘不会是未来的世子夫人?’
良钺:‘......’
崎明:‘你是哑巴吗?’
良钺:‘不是。’
崎明:‘......’
崎明气得牙痒痒,他有这么一个兄弟绝对是上辈子造的孽,今生报复他来了。
在崎明捶胸顿足之际,卫牧尘忽然问道。
“她怎么还没醒?”
卫牧尘语气自然,像是在问‘午膳吃什么’一样自然,理所应当到仿佛本应如此。
“.......”
崎明愣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良钺气到幻听。只是看着卫牧尘求知若渴的样子,应是没有听错。
他头一回在解答病因时语塞,犹豫良久,“女子的身体不敌男子强壮,这是劳累过度后的正常现象,世子不必担心。”
“......”
卫牧尘此时也反应过来他方才是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正在路上行驶着。
“姨娘怎么不多待一会儿?”
薛晚蓉是在出府路上意外和郑仪兰碰见,她原本是想先斩后奏,如今被发现,恐怕是免不了一顿训斥。
没想到郑仪兰竟然主动提出离开,气势汹汹的模样明显是受了气,甚至是一刻都忍不了。
郑仪兰脸色阴沉的可以滴水,咬牙切齿道:“一群没眼光的人,都被薛晚盈那个狐狸精勾走了魂儿。看个戏都不让人安生,明里暗里朝我打听,令人心烦。”
郑仪兰刚好和薛晚盈错开了,是以她并不知道薛晚盈在东花园已经引起了轰动。
她还思索着如何能与德阳长公主多接触,没成想,还没等她搭上话,就有人主动向她搭话。
这种场合,大家都心照不宣,交际无外乎都是为了自家子女而来。
薛晚蓉在京都名声甚好,加上为了今日,提前准备许久。不说艳压群芳,但是压大多数人一头还是可以的。
郑仪兰满心欢喜的听着众人对薛晚蓉的夸赞,享受着对她的奉承,甚至已经在心里对比各家的情况。
直到有一人无意间提到了薛晚盈的名字,她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人相中的是薛晚盈,竟无一人是为她的女儿而来。
郑仪兰勉强维持着体面,匆匆从戏台离开,她怕再待下去,会控制不住情绪当场发作。
“老夫人也是糊涂了,那支步摇和头面竟然全都给了薛晚盈那个小贱人。”
薛晚盈头上的首饰,均是老夫人的陪嫁,精美贵重,价值不菲。郑仪兰央求了许久,老夫人才不情不愿的松口,同意来日为薛晚蓉增添到嫁妆里。
薛晚蓉抬手覆在郑仪兰的后背上,为她顺着气:“姨娘莫要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郑仪兰还维持着些许的理智,她压低着声音说道:“这叫我如何能不生气,我.日日侍奉在侧,无一刻缺席。还有,薛府上上下下哪一处不都是由我打点,周瑾眉和薛晚盈母女又做过什么?”
“一个个惯会装模作样,扮柔弱勾.引男人。”
薛晚蓉道:“姨娘想多了,长姐和母亲不是这样的人。”
郑仪兰拉过薛晚蓉的双手,语重心长道:“蓉儿你就是太天真,你替别人百般着想,她们又可曾体谅过你。薛晚盈恨不得眼睛长到头顶上,对你摆脸色又不是一回两回,要不是叫我撞见,不知你还要替她隐瞒多久。”
薛晚蓉垂下眼眸,软声道:“是蓉儿无能,惹姨娘忧心。”
郑仪兰见薛晚蓉似要哭泣的模样,连忙说道:“蓉儿没错,都怪姨娘只是侧室,连累了蓉儿要随我一同看她们的脸色。”
“不说这些了,听说你与孙烟珠去了西院。怎样,可有见到卫世子?”
薛晚蓉抬头,看见郑仪兰满怀期待的眼神,心怀愧疚道:“女儿愚钝,未能入卫世子的眼。”
郑仪兰轻抚着薛晚蓉耳边的碎发,“蓉儿不必担心,改日寻着机会进宫,我去问一下郑贵妃。郑贵妃当年最喜欢你了,她一定会帮你的。”
郑贵妃郑仪安和郑仪兰同出自肃宁公府,只不过郑仪兰是庶出,最后也只能为人妾室,不敌郑仪安,是高高在上受尽宠爱的贵妃娘娘。
郑仪安从不把她放在眼里,但薛仁和官至尚书后,倒是主动叫她去过宫里几回。
郑仪兰不是不懂前后态度的转变,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只要能为薛晚蓉挣个好前程,她不在乎其他。
要是能有郑贵妃出面,说不定薛晚蓉的婚事便可以迎刃而解了。
薛晚蓉垂下眼眸,“多谢姨娘。”
片刻后,马车停下。
薛晚蓉叫来门房问道:“长姐可有回来?”
“大小姐尚未回府。”
门房的话音刚落,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停止流动了一般,寂静无声。清苏瞥了一眼薛晚蓉,心想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郑仪兰还在状况外,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薛晚盈并未一同回府。
她竟然一直认为后面的那辆马车是薛晚盈的。
郑仪兰眉头紧皱,薛晚盈不惹出什么乱子还好,一旦发生意外,她难辞其咎。
薛晚蓉道:“清苏,你家小姐人在何处?”
“回二小姐,小姐从公主府离开时确实告诉奴婢是要回府,现下小姐身在何处,奴婢就不知了。”
郑仪兰上下打量着清苏,很快便觉察出不对的地方来。清苏非常淡定,但正是因为这份不同寻常的淡定反而招致了怀疑。
薛晚盈如果当真不知去向,清苏一定不会像现在这般从容,甚至连假意寻找的举动都没有。
清苏在隐瞒着什么?
薛晚盈又在谋划着什么?
郑仪兰呵斥,“不知?你好大的胆子!”
清苏当即跪下低着头,一言不发。
郑仪兰愤怒的指着清苏,“来人啊,将她关进柴房,我亲自审问。”
两个随从上前牵制住清苏,压着肩膀就要离去。
关键时刻,一道声音忽然出现,打断了这一动作,“郑姨娘息怒。”
李嬷嬷走上前半蹲行礼,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将清苏完完全全挡在了身后。
郑仪兰道:“这不是李嬷嬷吗,怎的,我现在教训一个下人还需要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李嬷嬷面色不改,恭敬道:“老奴不敢,郑姨娘此举也是关心我家小姐的安危,老奴岂敢阻拦。”
“只是老奴知道小姐去向,唯恐郑姨娘担忧,特来禀报。”
郑仪兰下意识挑眉,“你知道?”
清苏低着头,听到此话心中震惊,悄悄抬头望向李嬷嬷的背影。
“是。”
郑仪兰对薛晚盈谈不上有多在意,只是人是和她出去的,她必须要保障薛晚盈的安危。
“你倒是说说看,薛晚盈人呢?”
“小姐和宸王妃相谈甚欢,不舍分别。适才已派人回来传话,说是明日再回。”
薛晚蓉眼里满是怀疑,“宸王妃?长姐何时见过宸王妃?”
李嬷嬷道:“老奴不知,许是偶然遇到。二小姐若是不信可派人去公主府上问一问,看看小姐是否被宸王妃留下。”
薛晚蓉没有回应,转头看向郑仪兰。
郑仪兰细细回忆着,宸王妃和德阳长公主起初确实都在戏台,只是后来她被人团团围住,问东问西。
等再看时,确实不见宸王妃的身影。她离开时,宸王妃也未曾回来。
时间倒是对得上。
郑仪兰僵硬的神色略微缓和,“既然盈儿安好,我也就放心了。”
“郑姨娘对小姐的关心与照顾,老奴定会如实禀告。误会既已解开,老奴就将清苏带走了,不留在这里惹得郑姨娘和二小姐不快。”
“下去吧。”
“是,老奴告退。”
李嬷嬷转身离去,清苏行礼后急急忙忙起身跟在李嬷嬷后面。
薛晚蓉若有所思看向两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