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愿我如星君如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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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弥漫着异样的沉默。
李翊的厨艺自成一派，味道与眼前这桌家常菜截然不同，张梁吃着吃着，心里泛起一丝心疼。
饭后，李翊正要带张梁离开，李父从冰箱取出一袋饺子，对着李翊说：“去隔壁小区给你小姨送点，你妈包了一下午。还有一袋，等下你们带回去。”
李翊刚提起袋子，正要拉着张梁一块去，李母突然出声：“你带小梁去干嘛！想昭告天下怎么着？”
她急急补充：“你小姨身体不好，快去快回。骑电动车去。”
李翊用眼神询问张梁意见，张梁推她出门：“你快去，我看会电视。”
“好，我很快回来。”李翊这话虽是对张梁说的，目光却落在父母身上。
随着关门声响起，客厅里只剩下电视的声音。张梁平静地走向沙发坐下，李母拉着丈夫坐到另一侧，时间静默了几分钟。
“小梁？”李母的声音终于响起，微微发颤，带着几分不安。
张梁放下遥控器，后背不自觉地绷直：“嗯，阿姨？”
“阿姨求你了，”李母的眼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哽咽，“你把小翊，还给我们好不好？”
张梁感觉喉咙发紧，指甲无意识地掐进掌心。沉默在空气中蔓延，直到她听见自己声音：“......李翊不属于谁。”
“可自从你们......”李母的眼泪滚落，声音碎成一片，“这半年她连电话都......”
张梁的视线固定在对面墙上的一张全家福上。照片里的李翊站在父母身边，笑容得体，身姿板正。她感觉到李父投来的目光，又听见他轻声安慰妻子的絮语。
“小梁啊......”李父声音低沉，“你还小，以后会遇到更多人，经历各种各样的事，及时止损，不要等到以后，才为年轻不成熟的想法后悔。”
“叔叔......我确实会遇到很多人，但李翊只有一个，”张梁抬起头，眼眶发红却目光坚定，“我只爱她。”
“可你们这样不正常！”李母突然提高了声音，手指紧紧攥着纸巾。
“不正常？”张梁笑了，喉头苦涩，“正常的......只是取向少数，我们不能生娃娃，但我们可以给彼此一个家，不是传统的一男一女，但付出的真心没有分别。”
李母攥紧了沙发扶手，指节发白。“你年轻，可以耗几年，小翊呢？”她声音发抖，“等你们分开，她要结婚生子就晚了！”
“您问过李翊的想法吗？她喜欢什么，她想做什么，您了解吗？”张梁声音越来越稳，眼前浮现李翊的各种样子，“李翊只是李翊，人格独立，有主见，温柔善良，待人真诚，对未来有自己的规划，您该问问她，真的愿意结婚生子吗？”
“天经地义的事！”李母脱口而出。
“你家人知道？同意？”李父安抚妻子，看向张梁询问道。
张梁沉默了一瞬，后背伤痕隐隐痒意。“知道，我家庭情况特殊，亲情缘浅，”她声音低了下来，“李翊跟我一起，不需要经过我家人同意。”
李父皱眉：“你就这么肯定能走到最后？”
张梁想起见过的各式各样的婚姻，大多最后貌合神离，心里泛起酸意。
“谁能肯定呢？”她轻声道，“也许再过几年......就不用您们劝了。”
电视剧已经播到尾声，显示着倒数的秒数进入广告。
张梁情绪渐渐平静，看着依偎在一起的李父李母，心情复杂：“叔叔阿姨，我看你们不是很爱李翊吧，她的感受您们似乎忽略，她炒菜没有你们炒菜的味道，连合影都游离在外，这里也没有李翊专属拖鞋、杯子......”
张梁声音嘎然而止，看着对面两人怔愣的神情。
“叔叔阿姨，对不起，”她轻声说，每个字都像是一个承诺，“我自私点，我不想放开李翊，只要李翊选择我，我只会坚定的走向她。”
电视里广告的喧闹掩盖了客厅的沉默，门口方向响起钥匙拧动门锁的声音。
张梁胡乱抹了一把脸，看向进门的李翊，故作轻松：“你回来了。”
李翊低低应了一声，随后陷入沉默，神情黯然。她拉过张梁的手，张梁想说些什么，却被李翊眼神流露出的悲戚堵了回去。
李翊转身向父母告辞，说完不等他们回应，拉着张梁往外走，走到门口顿了顿脚步，终是什么都没说。
张梁任由李翊牵着她沿着马路边走，只是对她来说，李翊走的速度有些快了，望着前头的身影，正准备开口说，李翊却停了下来，却没说话也没回头。
张梁站到她面前，用另一只手帮她拨开遮眼的秀发，不期然被睫毛上的水扫了指尖。
“没下雨啊，怎么落水了呢？”张梁替她擦去睫毛上的水痕，柔声笑说。
李翊等张梁弄完，偏过头去：“对不起。”
张梁了然，想抽出左手抬起她脸，可李翊扣得很紧。张梁只好单手轻抚她脸，缓缓将她的脸引向自己，额头相抵，轻声说：“什么时候回来的。”
见李翊没答，张梁继续讲：“没事的，我们只是聊了会天，你想听，我不瞒你，回去慢慢跟你讲。”
“张梁，你是不是没想过跟我走长久，”李翊声音些许嘶哑，“你说话做事总是留一线，就算承诺不可靠，可你连要跟我走下去的想法都没有。”
张梁心中一震，隐秘被戳破，无助垂眼看地。
看见水滴在地上，水痕绽开，之后是两滴、三滴、四滴......张梁抬头看李翊，慌了所有，李翊的眼泪像开了闸，陆陆续续划过脸颊，滴落。
张梁不能思考了，刚开始用手去接滴落的眼泪，之后擦去她脸上的泪，将大拇指放在眼角下方接走新来的泪水，最后湿了满手，手无力垂下，她喉头如针刺般，浑身发冷，身形微微颤抖。
“为什么难过，你不是吗，说也许过几年就不用劝分了的不是你吗？”李翊凝视着张梁，一一问道。
张梁想道歉，可喉咙像卡住东西一般无法发出声音，只剩口型依稀能辨认。
李翊依着张梁刚刚一样，用手抚过张梁脸颊，擦着当事人都没察觉到的眼泪：“怎么道歉？”
“我不想的，我也不想的！”张梁几近吼出后一句，想起自己见过的名存实亡的婚姻，断断续续说道，“可我控制不了，我不知道感情怎样能长久，没人教我，如果最后你我没感情了，我就离开你，走得远远的，我才不要拖着你！我想说我一辈子爱你，跟你到老，可我对自己都不自信，我不想骗你的。”
“那你舍得离开我吗？”李翊看着张梁眼神里的怒意和不甘，柔声询问道。
张梁没说话，却紧了紧两人交握的手。
“不知道感情怎样长久吗？可你会爱我。”李翊看向张梁眼神有一瞬间复杂，“也许，父辈的感情让你绝望，可那不是我们。”
“我也没什么感情的经验，跟你一样的，可以一起来学吗？尝试着有‘我们会走下去的’想法，”李翊看着似乎愣住的人，轻轻牵动她的手，“所以，你真的舍得离开我吗？”
“......我真的会爱人吗？”张梁愣愣出声，“我能让你感受到幸福？”
“我正在感受到。”李翊语气肯定。
张梁鼻头很酸，眼眶瞬间蓄满泪水，强撑着平静语调：“对不起，我可能会哭的很厉害......”
李翊松开两人交扣的手，张开双手，张梁扑了满怀。
张梁如同溺水之人终于呼吸到了空气，从隐忍的哭腔到嚎啕大哭，如同初生的婴儿。
马路边，旁人不断侧目，这对可人在喧嚣的街市相拥，一个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一个只是安静地任泪水浸透衣襟。
晚上，浴室烟雾缭绕，张梁任由李翊抚摸着她后背的伤痕，李翊手指划过的地方牵引出片片痒意。张梁被李翊从后往前圈住，李翊将下巴垫在她肩膀，她能清晰感受到李翊温热的呼吸。
“现在还好，就是看着可怕，我告诉你了。”张梁庆幸李翊没看到刚开始打的重的伤痕皮肉外翻的样子，如今已经掉痂愈合得只有痕迹了。
“可你现在才说。”
“......你原谅我吧。”张梁抓住垂在自己眼前的手，那手甩了一下，没甩开，被张梁牵住了。
“我们可以一起。”
“我不想，我了解我妈，她不会同意，我得到的母爱稀少，我跟我爸很少见面，他更无权干涉，我哥还在潭子里挣扎呢，他不会管我的事的，这个家亲情缘浅，我不需要他们的祝福，也不需要他们同意，你不需要面对他们。”张梁拒绝，一一解释，“这次事发突然，不然我肯定能更好处理这事。”
张梁感受到肩膀的凉意，低头一看，李翊眼眶泛红，眼泪像掉线的珍珠，刷刷落下。
“这次是人鱼公主吗？”张梁想转身，却被李翊从背后紧紧环住。
她只好反手去摸肩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小珍珠可以不要掉了吗？”
“真的不用管你家人吗？”李翊把脸埋得更深了些，闷闷的声音带着鼻音。
“真不用，我这次被打的很惨，不只这个，我心早被这个家庭伤了。”张梁轻轻拍着李翊的手背。
李翊的呼吸明显滞了一瞬。
"如果他们找上你，"张梁强行转过身，捧起李翊泪痕交错的脸，擦去她眼泪，"别理，记住了没？"
“记住了。”李翊点头时，又有泪珠滚下来，砸在张梁手背上。
“我为什么不敢想跟你有未来，很大原因是看着我爸妈的感情......”张梁叹了口气
“&*#*，我绝对没想法了，我要我亲亲好老婆。”李翊一把捂住张梁的嘴，声音还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
“......行。”
夜深，李翊手拿红药水和跌打酒，催着靠在椅子上划拉手机的张梁：“去躺着，给你涂药。”
张梁不想涂，想着自己会好，但看到李翊警告的眼神，还是乖乖的趴床上掀起衣服。
“宝贝，你直接脱了吧，脖子边也要涂，乖，我不惦记你那二两肉～”李翊欠欠的说。
张梁斜睨她一眼，将后领衣服往前一套头，后背就完完整整露出来，前边不变。
“高手啊！啧啧啧～”李翊腾出一只手拍大腿，给张梁鼓掌。
感受到温热的掌心揉搓着背部淤青，一会儿就有辣意，又疼又爽，张梁忍的辛苦。
“诶～宝贝，我们这像不像av演的按摩剧情，我是师傅，你是我的客人，我对你上下起手，你对我......”李翊说着，手指也跟着滑动，带着一丝情色。
“我砍掉你手。”张梁睨着她冷笑。
“......”李翊讪讪，卖力当个按摩小工。
半夜，张梁推开紧拥自己的人：“热，身上有药味呢。”
“我喜欢嘛，药味也好闻。”李翊像小狗一般嗅来嗅去，最后靠着张梁肩膀睡着的，手蜷着，看着些许可怜。
张梁感受着脖子处温热的呼吸，终是忍不住把某人蜷着的手圈抱住自己，热能热到哪去呢。
尾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午后，朋友圈突然被两条一模一样的内容刷屏，照片背景繁花锦簇，李翊从身后将张梁整个圈在怀中，右手比着"7"的手势抵在怀中人下巴，春风得意。张梁左手比耶，右手紧紧覆在李翊的手背上，笑容明媚。
两条动态的配文都只有简单的四字——“抓住你了”，张梁下面的评论区比往常热闹了几分，点赞和评论渐渐多了起来。
此前，两人就官宣文案着实讨论了一阵。李翊兴致勃勃地翻出收藏的高赞官宣模板，什么“人生三万多天，你是首选”、“你是我故事的女主”等，一条条念给张梁听。
“有点肉麻，”张梁举手提出反对意见，“而且太直白了，我没想隐瞒，但太多人知道不见得是好事。”
李翊点头，突然眼睛一亮，手指戳了戳屏幕。“那‘我的’怎么样？”她得意地晃了晃脑袋，“既没有限定身份，又暗含归属感。”
张梁看着她这副邀功的模样，不自觉地眉眼弯弯。李翊被这温柔的目光看得心头一热，习惯性地就想使坏，手指悄悄从张梁衣摆下探进去。还没往上爬半寸，就被一把扣住手腕。
“抓住你了，”张梁将她的手举到两人之间，笑着宣告，“判你属于我。”
李翊耳根发烫，却还是梗着脖子：“我早就是你的了。”
这个回答在张梁意料之中，她正想回应，却不想李翊突然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足够牢固。
“我早就抓住你了，”李翊凑近，贴着她鼻尖，“你也是我的。”
后来张梁编辑朋友圈时，刚选好照片，手机就被李翊抽走。等她再拿回来，动态已经发出去了——配文只有简简单单四个字“抓住你了”。
也许他人看来不过是描述照片内容，但只有她们知道，这是独属于两个人的暗号。
屋内开着空调，凉意很足，张梁正被李翊圈在怀里，两人挤在沙发上，偶尔看对方的手机动态，了解的人，自然会发现她们这个是官宣证明，余下的人怎么猜都行。
朋友圈和群里信息不断弹出，而此刻的沙发上，两当事人已依偎着沉入梦乡，薄暮的光尘在她们周围缓缓沉降——此去岁月悠长，而情意愈显绵长。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愿我如星君如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