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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第四章
      我承认了,一切的改变都是为你,为你偶尔的回眸——
      天不知何时开始下雨,我漫无目的地在雨中走着,直到熟悉的家门出现在眼前,我才发觉自己衣裳尽湿,手脚冰凉。
      无力地按下门铃,眼前是妈妈焦急的脸:
      “恋风,你是走回来的吗?怎么全湿了?”
      “冷叔叔,我想去工作——”吐出这一句,我顺着门框滑到在地。
      ——你以为你有多高尚,多难得?
      ——我想,你也应该学学怎样取悦一个男人,否则擎宇有一天倒了的话,你的衣食会不会有问题?
      黑暗中,那张恶魔般的容颜看着我,嘲讽着,挥之不去。
      “不要!”我狂喊。
      “恋风!恋风!”有人在叫我。
      “吗妈,让我去工作。”我睁开朦胧的眼,看着眼前的人。
      “好好好,我一定让你去。”她握住我的手。
      “如风,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他不知道!”我望着门口那个令人心碎的身影,无力地喊。
      “恋风。”他坐在床沿,幽深的黑眸里没有一丝波澜。
      是的,他依然无恙,不是吗?只有我总是傻得不自量力。以卵击石,却总是头破血流。
      “别碰我。”看着他伸来的手,我惊惧地躲向床的一边。
      他的黑眸里兴起些许迷惘和温柔。不要!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忍受不了他的反反复复!
      “让我一个人,好吗?”我哑着嗓子,声音□□而痛苦。
      他没有说话,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走出房间。
      我的泪水终于决堤。身体是热的,泪却是冷的。

      三天后,我成了擎宇的一名基层员工,在繁忙的日子里我见识到职员的辛苦,了解了同事家庭生活的种种琐碎,也开始明白以前自己的生活的确太过安乐,然而冷如风留给我的那道伤口,却总也无法愈合。
      我在十一楼,冷如风在三十二楼,公司里见面的机会几乎为零,而在家里,我们几乎两个星期都不曾搭话,有时我常常想,也许就这样相安无事,任日子一天天过下去,虽然没有特别快乐的事,却也少了伤心的理由。难怪有人会认为工作是最好的麻痹,我几乎废寝忘食地埋首案前不停地加班,因为我再也没有勇气思念。
      看了看电脑的下标,十点。我将桌子上的资料整理完毕,拿起一旁的挎包,然而站起身腰疼得差点让我叫出声,幸亏办公室里已无人。
      按下电梯按钮,我跌跌撞撞地走进去,却扎进一个人怀里。
      “对不起。”我立即道歉。
      那人半天没吱声,那熟悉的味道——我的胸口忽然一窒,缓缓地抬起头,苦笑顿时爬上嘴边。
      冷如风。
      他此时不应该暖玉温香抱满怀吗?竟然也在公司?难道是来接我的?不可能,我自嘲地摇摇头,尽管相思已经爬上眼睫眉梢。
      “恋风。”他轻笑,声音里有一丝我听不懂的情绪。
      “嗯。”我应着,满心酸楚。
      “你瘦了。”他的大掌有意无意地抚着我的脸。
      “否则怎么证明我不是个大小姐?”
      他的手停住。
      “可是你衣橱里一套洋装就抵得上你现在一个月的薪水吧!”良久,头顶上传来他戏谑的声音。
      “可恶,你不讽刺人会死啊!”我懊恼地拍掉他的手,瞪着他的满脸笑意。
      “回家。”他环住我。”
      “恋风,”临睡前,冷如风忽然叫住我,“对不起——晚安。”
      我静静地走向他,又静静地搂住他,然后在他的脸上轻轻一吻:“晚安。”在他有所反应之前,落荒而逃。
      这一战,我仍输了。

      若依打电话来告诉我,她要结婚了。在夜半时分,我朦朦胧胧地躲在被窝里听到她激动而又兴奋的声音,心头的滋味百般交杂。曾经是两个穿着卡通棉布睡衣的女孩,挤在小床上笑闹个不停。那时侯,我们的心是白纸,柔软地铺展着,等待着饱蘸墨汁的笔触。我们一起热烈而盲目地讨论期翼的爱情,我们一起幻想着那个出现或未出现,自以为肯定回属于他的男生,不厌其烦地猜测他的外表和灵魂。若依在她十岁的时候,碰上一个男孩,一直坚持不懈地喜欢她,我看着她从懵懂一直走到倾心,历尽磨难,最后终于携手。
      书上说,少年时的爱情,是走过樱花树时,突然在风中兜头飘洒下来的雨水和花瓣。眼泪和甜蜜,谎言和疼痛,心动和失望,纠缠交织,像柔软的手指,揉搓着洁白的理想,无声无息地,在上面留下许多印痕。
      而我,却从未尝过如此的感觉,冷如风——我从未能猜出他的心思,从未得到他任何承诺。好一个可怕的男人呵。我仿佛可以预见,期待的日子会怎样催人苍老。
      穿着G-STAR的粗布裤子和贝纳通男式咖啡色毛衣,我翘班在店里挑选送给若依的礼物。她最喜欢的就是香水,她说用香水,不仅是要自己感觉它,更重要的是要自己爱的人感觉它。
      PETIT GUERLAIN,CK TWO,NINA RICCI——我数着柜台里那些透明的液体。
      KENZO!我淘气地点了点它,水果味道的香水,凉凉的感觉,重要的是若依只让那个男人买给她,此时不玩她一下,等到她被人捍卫时就得不偿失了。
      “恋风,”我打开震动的电话,传来的是冷如风低沉的嗓音。
      “宋家明的妹妹要结婚了是么?”
      “你收到喜帖了?”宋氏和擎宇往来甚密。
      “你能陪我挑些首饰吗?礼尚往来。”说是“能——吗?”却是极为霸道的口气。
      “好。”我乖乖地。

      五分钟后,冷如风的车停在我眼前,我双手插在口袋里,甜甜地给他一个微笑,他摘下墨镜,深深地看我。
      “像个小男孩。”
      言毕,他牵住我的手,向店堂走去,手指相扣的姿势仿佛天经地义。
      墙上的钻戒广告很美。
      在亦舒的《喜宝》里,喜宝用勖存姿的钱买了一个最大颗的钻戒,戴在手指上时因为重而歪向一边。她说,想要很多很多的爱,如果没有,就想要很多很多的钱。这个世上,有多少圆满的爱情?在我的印象里,珠宝店里的戒指是不能随便买给自己的,不是仅仅因为昂贵,而是需要等待。有时几天,有时几年,有时一生,或许更长的轮回。等待一个人在生命中出现,并亲手为你买下,戴上。
      那些坚硬的小石头,需要爱,才会有恒久的光芒。
      “恋风。”冷如风唤我。
      我转过身,被逼近的俊颜吓了一跳。
      “在想什么?”他盯着我,不容我有逃避的余地。
      “我在想挑什么样的首饰比较合适?”我胡乱回答。
      “不是。”
      “什么?”我吃惊地看向他。
      “不是这个缘故。”他忽然捏紧了我的手指。
      “钻戒很美。”我无奈地叹了叹口气,在他眼皮底下,我很难安乐无虞。
      “那买一个玩不就行了。”他似乎松了口气。
      “玩玩?”我不置信地挑眉,他竟然对此抱这样轻乎的态度?”
      “我玩不起。”耸耸肩,我离开了钻戒的柜台,“那是要用灵魂交换的戒指。”
      身后没有声音。

      婚礼上若依穿着洁白的婚纱,明艳的笑容映亮了秋季的天空。
      我微笑着拥抱她,那一刻,我感觉悲凉,想起年少时因为烦恼在野外吹风赛车,想起霜露的夜晚因为失眠而汲取的清凉。看过的风雪轮回着飞翔,爱过的人却不但地成长。我对她说,你的选择是对的,如果有一个男人值得深爱,为他抵上命也值得。
      如果停留太久,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消耗。
      流年似水。
      而我却不得不停留。
      人潮拥挤中,我接到新娘的捧花,不管若依是有意无意,对我而言,都是沉重。越过无数人,我的目光落在冷如风的身上,可惜,我看不见他的脸。
      始终看不清。

      那晚我喝了有生以来最多的一次酒,回家的路上,我在车上听一支歌,大声地喊着要冷如风听。
      You and I moving in the dark,bodies close but soul apart
      Shadow smiles and secrets unrevealed
      I need to know the way you feel
      我知道我在哭,否则外面不会有那么多的雾。
      I’ll give you everything I am,everything I want to be
      I’ll put it in your hands,you could open up to me
      Oh can’t we even get beyond this wall
      Cause all I want is just once to see you in the light
      But you hide behind the color of the night
      “你醉了。”若有所思的声音缓缓地漫在夜色。
      清澈的泪水随着心痛散开,我的脸上凉凉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攀上一个魂牵梦绕的温暖胸膛。
      我伸出手,抚上他的脸,怔怔地望着那甚深的眼潭,用自己的双唇贴上了他的,注入了十七年的思念,十七年的深怨,十七年的热情,十七年的柔肠寸断。
      “求你,就今晚,”我屏住呼吸,“让我醉一场。”
      当我等到绝望,松开手时,一个悍然的拥抱堵住了我所有的退路,瞬间湿然的气息顿时充斥了我的唇舌,我轻吟了一声。接受了他霸道的攻占,闭上眼,任他在我心里挑起惊涛骇浪。四周的一切仿佛被无形的黑洞吸附,悄然停止,只剩我们的喘息,在脑海里搅起一阵阵的天旋地转。
      “恋风。”他在我耳边轻喘,口吻是爱怜的。
      “唔——”我的意识逐渐模糊,身体却一直霸着他的怀抱。

      一夜好梦,梦里有许久未曾出现的那个雨夜。年少时相牵的手,眼神依恋而温柔,还有头顶上偶尔飘落的粉色花雨。
      醒来时头痛欲裂,笑容却仍漾在嘴边。看着墙上指向十的钟,我大叫糟糕。
      走下楼家里没有人,全上班去了。餐桌上有一张便条,漫不经心地取来一看,是冷如风潇洒有力的笔迹:
      “恋风,我会替你请假。
      ——如风
      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风字,我的心里一片柔软,想起六岁初遇时他的话:“我们都有一个‘风’字。”
      手指抚上唇,想起昨晚我的大胆行径,脸上顿时着火。
      踢掉鞋光着脚走在草地上,我伸手感受着旁边的风,蓦然想起冷如风是不会闲到去买CD的,昨天那首歌,是他女友听得吧,爱他的人真不少,爱他很深的人也不会只我一个。
      什么时候呢,他会交出一颗飘摇不定的心?

      转眼间,我二十四岁生日将近,我认识了冷如风的第十八年。有时我常常想,一个人的坚持竟然可以这么久,爱一个人竟然可以承受那么多,而那个人,竟是我。
      “恋风,生日准备怎么过?”冷叔叔关切地问。
      “爸,我想带恋风去日本玩,正好也有一些公事。”冷如风突然开口。
      “愿意吗?”他转向我。
      我惊喜地点点头。

      “多穿些衣服,别冻着。”
      “记得打电话。”
      冷叔叔和妈妈忙着碎碎念,连我们走出候机室很远了还频频挥手。
      “累吗?”冷如风看着我,眼神温暖。
      我摇摇头,向来有些晕机,所以稍稍不适而已。
      “我不介意你租用我的肩膀。”他倾下身吻了一下我的脸,嘴角勾出一丝邪笑。
      我害羞地看着他,轻轻地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心情像机窗外那些灿烂的浮云。
      左边窗口出现一道刺眼的光线,飞机正沿着本州海岸,准备俯首冲进成田机场,暮色未掩的七点一刻,747客机左下方的东京已燃烧成一片光海。
      在这块南北宽20公里,东西长80公里的狭长地域,聚集着25000座闪烁的屋顶广告,280万拥塞中的汽车,挑灯加班的668000家企业及11850000名劳动,生产,消费的人口。
      一个初来乍到的外国人,光从天空就可以体会到东京传来的压迫感,在东京老少分明的夜间生活区,银座居酒屋里,事业有成的中年日本人聚会饮酒往往是达成生意的交际或酬酢,而六本木喧闹通宵的酒吧或舞厅里,年轻人则忙着交换最新服饰与音乐的流行情报。
      跨出山手线上任何一个大站的月台,不管是新宿、池袋、原宿,涉谷或是有乐町(银座),首先面对的就是一个超大型的商圈,从地上到地下,百货公司多得必须以打为单位来计算。
      东京的市中心包括沿岸中部的千代田区,中央区和港区,皇宫,国会,中央行政机会构,都厅大企业以及闹区都聚集于此。高楼大厦下的几角庙宇,依旧能嗅出几丝江户时代的气息。
      在霓虹闪烁歌舞升平的夜景里,冷如风带我参加一个商界的宴会。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耳边是悠扬的舞曲,水晶灯饰闪着华丽光芒。
      “水谷先生,”冷如风迎向一位中年男子,饱满的前额,精锐的眼神,举手投足颇有大将之风,一看就知此人非池中物——宴会主人前不久似乎介绍过他,某大财团的重要人物,水谷修。
      “这位是?”他看向我。
      “恋风。”冷如风微笑着拉住我的手。
      “她是你妹妹?”水谷修问道,向我伸出手。
      “不,她不是我妹妹,”我无措地看着冷如风,“他是我——”他忽然吻了一下我的唇角。
      “哦!”水谷修暧昧地笑着。
      “你——”等他走后,我抬头看向冷如风,老天,他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露骨!
      “该死,都已经吻你一下了,怎么还有那么多色猪盯着你?”他蹙着眉低吼。
      我笑着戏谑:“你招来的蜂蝶比我还多吧!那些个东洋妞抛媚眼都快抛得眼抽筋了,你还是发发慈悲去吧!”
      “真的?”他伸出手,逗弄着我的耳饰,随即摩挲我的耳垂,麻痹的感觉迅速烧红了我半边脸。
      “冷、如、风!”我咬牙切齿地瞪向他,恨不得一拳打掉他脸上该死的笑。
      “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我们去京都,晚上去札幌看雪景——天!”他忽然盯着我,眼中燃烧着我陌生的火焰,“别用那样诱惑的眼神看我!”
      “我没有——”在我试图解释之前,他将我拉向厅柱后面,随即一片阴影笼罩在我脸上,而唇早已被他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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