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秒黎明》天昭元

51、无法破局的原生家庭

　　“哦对了，你外套还在那呢，别忘了拿走。”
　　“送你了。”
　　“这么大方呀？”
　　“刚杀青心情好。”殷巧卧在宋黎房间的沙发上，她是跟她们一起来过春节的。几乎每年的春节殷巧都是和宋黎一家在一起过的，只不过去年她上了春晚，所以缺席了一年。
　　“你还是拿走吧，我就上次穿了一回，被你粉丝认错追着我叫小巧。”宋黎坐在她的大写字台前，一边修改着新剧本一边说。
　　“那是你的荣幸。”
　　“幸亏我是幕后，镜头都怼到我脸上拍了。”
　　“受着吧，哪有享受了名气和光环还一点罪不受的事情。”殷巧嚼了半天红薯干宋黎都没跟她说话，她从沙发上爬起来，往宋黎书桌前面凑。
　　“这次写得是什么故事？”她站在书桌对面，看不到显示器上的文字，当然，没有宋黎允许她也不会擅自偷看。
　　“古偶。”
　　“多少集啊？”
　　“一共七十吧。”
　　“这么长？”
　　“嗯，不过是把人骗进来杀的那种虐剧，一共两部。”宋黎修改完最后一个字，第一部的剧本就完全写好了，“你想看看吗，刚写好第一部。”
　　“当然要看。”殷巧从书桌前面唠叨她身边，宋黎把剧本切换到阅读模式，起身把位置让给殷巧，走到旁边顺手把她的地瓜干和水给端过来让她好好看，转身出了屋子到后院去玩雪了。
　　再回来的时候是开饭了来叫殷巧去吃饭。宋黎推门而入，自己的书桌周围已经散落了一地的纸巾团，殷巧盘着腿坐在她的椅子上，两只眼睛已经哭得红肿，鼻子还在一抽一抽的吸着。
　　宋黎走到她身边，想看看她看到第几集了，却没想到被殷巧一把抱住，靠着自己嚎啕大哭。
　　“呜呜呜呜呜，这部剧写得太好了呜呜呜呜呜呜呜。”
　　宋黎一看，短短的时间里她几乎已经看到了大结局：“你怎么看得这么快？”
　　“你这部剧肯定又要火了呜呜呜，怎么能写成这样啊呜呜呜呜呜。”
　　“哪样？”
　　“所有发展很合理的就导致了这个方向，一点问题都揪不出来，逻辑完美闭环，也没有真正的坏人，颂颂你怎么这么会写啊，我都觉得这部好好拍肯定能拿奖。”殷巧深呼吸两口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看完大结局的最后一点后又开始催宋黎赶紧写第二部。
　　“我还没想好呢，第二部我打算写现代戏。”
　　她们正聊着，门咚咚咚的被敲响。
　　“请进。”
　　进来的人是宋女士。
　　“二位，能下去用膳了吗？”她笑着叫两人，又注意到了殷巧还红着的眼圈和地下散落的纸团，表情一下变得担心起来，“这是怎么了？”
　　“宋姨，颂颂这次的剧本写得太好了，我觉得您也该投一笔，绝对赚。”
　　“是吗，给我看看，你们俩先下去吃饭。”
　　“妈你不吃吗？”
　　“我现在不饿，再说了我要看看让小巧这么夸的故事到底是什么。我看看没问题吧？”宋女士一屁股坐上椅子，鼠标调出第一集的剧本从头开始看。
　　“那你看吧，走，吃饭。”宋黎双手搭着殷巧的肩膀两人像开火车一样下楼吃饭，等她们再回来的时候，发现宋女士正在用纸巾擦眼角流下的泪。
　　宋黎和殷巧不动声色地将门重新关上，两个人换到了殷巧的房间。
　　“看吧，你这个本子肯定行，连宋姨都哭了。”
　　“你年后工作安排满吗？”
　　“怎么了？”
　　“你要是感兴趣的话，贵妃你来演呗......”宋黎朝殷巧谄媚的眨巴眨巴眼睛。
　　“我？”
　　“嗯哼。”
　　“宋黎，你让我演那个大反派？！”
　　“那个角色演好了很出色的。”
　　“你不会写得时候就以我为原型写的吧？”
　　“不，我只是觉得你这种绝世大美女，这个本里只有贵妃这个角色才能配得上你。”宋黎没敢说实话，她确实是按照殷巧来写的，毕竟一说到又媚又艳丽而且绝世漂亮的美女，不止她，所有人都会第一时间想到殷巧吧。

　　“我考虑考虑。”殷巧想了想，她将刚看到的剧情又重新捋了一遍，“不行，这角色太坏了，我演完绝对要被骂。”
　　“你演什么都会被骂，倒不如尝试着挑战一下新角色。”宋黎一语中的。
　　“那我要演女主。”
　　“不行，女主不是你这个气质。”
　　“我什么气质？”
　　“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的大美女气质呀。”宋黎边夸边哄。
　　“不行，不演。”她刚看完故事，自然是对里面的反派深恶痛绝。
　　“那我到时候给你片酬开得高点？”
　　“多高？”
　　宋黎比了个数字。
　　“那你男女主得给多少？”
　　“到时候你就一直不接，我再坚持要你演，来回拉扯一下片酬不就上来了吗？”
　　“你就不怕你这部戏投资演员片酬占大头？”
　　“我的戏从来不缺钱用。”
　　这就是底气。

　　大年三十，麦建森开着他那辆黑色的宝马到了姥姥家楼下。后座和后备箱堆满了给家里人的礼物，连父母的份都准备好了。
　　麦建森这次回家是胸有成竹，毕竟现在他的事业蒸蒸日上，连许多没联系过的亲戚都不知道从哪弄到了他的联系方式，他想父母应该不会再生气了。
　　他今年已经失去了最宝贵的人，或许找回家庭该有的亲情会好一点。

　　他一个人拿得礼物几乎将他的身子都挡住，将他们全都送进姥姥家的时候，爸妈已经在姥姥家开始忙活年夜饭了。
　　“爸妈，姥爷。”他找了一整圈，终于看见了听见动静从里屋走出来的姥姥，“姥姥。”。
　　“这么这么多东西啊，全是你买的呀？”姥姥看见地上排成一排的礼物发出了小声的惊呼。
　　“给你们的新年礼物。”他说这话的时候视线有些尴尬的扫过父母的表情，他们脸上没有笑容，只是扫过他带来的那一大堆礼物后转过身接着剥干果。
　　“来，姥姥姥爷，这是给您二位买的。”他一手拎着两个精美的袋子，里面是合尺寸的衣服，都是最好的面料，款式简约大方。
　　“这摸着真舒服，得花不少钱吧？”两位老人穿上新衣服笑着看麦建森，他们有时候也能从电视上看见自己的外孙子，也知道爸妈不帮衬，他一定吃了很多苦才能挣到钱给他们买礼物。
　　“穿着开心就值了。”他走到玄关，拎起给妈妈挑得珠宝，是品牌的高级定制系列。他走到妈妈身边，毕恭毕敬的双手递上礼物，但妈妈却没有看他一眼，只是单手将礼物拿了过来放在前边的桌子上，手上依然在剥着干果。
　　麦建森连忙将最后给爸爸的礼物送到他身边，那是一串他托范鑫帮他买的真天珠，价值不菲。他知道父亲喜欢这个，也想用此来向他们证明自己当初选择的路如今真的能走下来了。
　　“什么东西？”父亲问他。麦建森忙将里面的小盒子掏出来打开，那颗价值不菲的天珠出现在父亲眼前时，他期待中的夸赞并没有传来，落到耳朵里的是父亲一如既往的数落：
　　“有钱了，就开始买这种东西了，你夸耀给谁看？”
　　麦建森端着盒子的双手僵在原地，他有点结巴的说着自己没有，可得到的回应只是父亲从鼻子里哼出的一声响。
　　他转头看向那个被母亲放在茶几上的礼物袋，袋子周围已经堆满了干果皮，仿佛那只精美的袋子只不过是垃圾中长得好看的那批。
　　长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不还是被当作垃圾放在了那里吗？
　　他终于明白，原来自己只要没有按照父母的心思去书写人生，那在他们眼里就是永远都不可能被饶恕的罪。真好笑，他竟然还傻兮兮的以为他们是因为担心自己选了演员这条路挣不了什么钱养活自己，现在挣钱了，也能给他们买贵重的礼物了，倒成了他夸耀了？
　　“行了，你也该炫耀完了，做饭去吧，今天保姆放假。”说话的是坐在沙发上的母亲，她刚说完，麦建森的姥姥就走过来拍了她一巴掌。
　　“我不做，我带着姥姥姥爷出去吃，你们俩自己过年吧。”他说完，两手一边掺一个，给姥姥姥爷穿好衣服后带着他们下楼开车到了餐厅吃饭。
　　麦建森的姥姥姥爷早就受不了他爸妈对孩子这么大的控制欲，所以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临走之前瞪了他们一眼就跟着麦建森走了。
　　他在车上打电话让小李联系江林顶好的几家中餐厅，临时定了个包间出来，开着车就带两位老人过去了。
　　“建森，你爸爸妈妈是有问题，但是怎么说都还是一家人，有些事情过去了就算了。”
　　“您这话得跟他们说。”他一肚子的怨气，“您们肯定跟他们也说了很多次了。”他给姥姥姥爷一人夹了一块肉，“就这一块，您血糖高，您血脂高。”
　　三人默契的没有再提那个话题，还算开心的吃了一顿团圆饭，吃完将他们送回家，麦建森一个人开车回了那个他很久很久没有回去的家。
　　只是这一次回家，抵触的心情少了，期待的心情倒是代替抵触变得更多了起来。
　　他在地库按下电梯，从下车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在盼望着之后的每一秒都会有宋黎突然出现。
　　发现宋黎回江林之后，麦建森抽空回了两次家里，但每次都没有碰到她，她家里也一直没有开灯。就连小李都纳闷了，麦建森怎么一下子就要在没有通告的范鑫给他的强制休息日回家住。
　　今年春节和去年一样却又不一样，一样在又是一个人，不一样的是这次他在城市的高处看万家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