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轨道》索拉里斯星的刺猬

12、第十二章 惊慌

　　六月是生命力旺盛的季节，绿色的植物在这个季节，吸收了足够的阳光和雨水，疯狂的生长，和外面的生机盎然相反，每个六月都是时澹最消极的时候，因为爸爸忌日快到了，这两年，他好像已经开始接受了爸爸的去世，理解生命总有一天会走到尽头，理解凡事都会有意外发生的可能，在刚刚接触到20岁的年纪，他开始意识到生命不是无限漫长的东西，有可能一眨眼，一些人就再也看不到了。
　　六月也是期末考试的时候，社会学专业的期末总是有一大堆的论文要准备，学业的忙碌也让时澹的悲伤少了些喘息的机会，他今晚入睡的还是很晚，下午写社会心理学的论文，晚上头昏脑胀的复习社会统计学的内容，这门课的考试是时澹最难应付的，宋观溟也抱着书本在复习，他们专业的考试任务更重，在时澹看来，难度可比十个统计学。

　　十二点，两人拖着昏沉沉的脑子一起去卧室睡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思虑太多的原因，时澹最近的睡眠一直很不好，睡眠很浅，并不踏实。晚上忘了拉窗帘，月亮蓝色的光透进来，照在被子上，时澹在梦里也看到一片蓝色的雾气，雾气的背后是喧嚣的街道声音，汽车的轰鸣，喇叭声，行人大声说话，一阵风吹走雾气，他看到那辆熟悉的银色车辆，是爸爸的车，爸爸坐在驾驶位，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方向盘，绿灯亮起，他踩动油门加速，左侧本该静止的车道开出一辆汽车，失控般直直的撞过来，车子在不停的旋转，旋转，像永远不会停下的木马。
　　爸爸的额头留下鲜血，在旋转的车中，爸爸睁着眼睛，望向时澹的方向，哀伤的看着他。时澹静静的站在马路旁，心脏被攥住，不断的抽搐，他感觉不到眼泪的流淌，感觉不到身体，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心脏沉闷的抽动。
　　爸爸的画面突然消失，还是在喧哗的街道上，时澹站在马路旁，有个人从对面的红路灯处向他走过来，那人看到了他，扬起大大的笑容，冲他挥手，然后一辆同样失控的车，撞上了正小跑过来的男生，男生被撞出抛物线，倒在车道上，鲜血从他的身下蔓延出来。那是宋观溟，是时澹的宋观溟，时澹像努力看清他的样子，但身体像被冰封一样无法移动分毫，心脏猛的抽动。

　　时澹在床上哭泣着醒来，他捂着难受的心口，悲伤的大声哭泣，失去的恐惧感牢牢的捆绑住了他，悲伤压的他几乎无法呼吸。
　　“小时，小时，你怎么了。”宋观溟听到声音醒来，焦急的从背后搂住了他，“怎么了，有哪里难受吗？”他伸手抚摸时澹的脸，想看看他怎么样了。
　　听到宋观溟的声音，时澹才终于从无法逃离的噩梦中清醒过来，他抓住宋观溟的手，侧过身定定的看着宋观溟的脸，月光中宋观溟的脸是蓝色的，像是失去了生命的活力，这一刻，时澹突然意识到，也许有一天，宋观溟会像爸爸那样离开自己，自己讲再也看不到他的脸，触摸不到他的温度，一个人陷入永远的孤寂，这种猜想像酸水一样从心脏处流向四肢躯干，时澹难过的手在微微的颤抖，他无法让宋观溟离开他身边，他要用尽办法把他留下来，永远的留下来。

　　猛的把宋观溟扑倒，把嘴唇牢牢贴在对方的唇上，然后啃咬，吮吸，他要用疼痛确认宋观溟的存在，宋观溟被时澹的状态吓到，不敢用力反抗，在被动的亲吻中，感受到小时的恐惧和不安，他能做的只是小心的不伤到他，用手一下下的顺着时澹的背，接受时澹狂乱的吻，并用温柔的回吻安慰他。

　　宋观溟没有用多大力，时澹知道如果他用力反抗的话自己没有抗争的余地，但此刻的宋观溟是软弱的，或者是对自己而言，宋观溟一向都是纸老虎，时澹推开宋观溟的双手，双眼凑近，看着宋观溟的双眼说，“宋观溟，我想要，我要看着你。”在时澹执拗的眼神下，宋观溟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把他推开吗，小时今晚一看就不对劲，放任不管吗，他不知道事情会走向哪里，他拿不定主意，时澹却不会再给他机会

　　第二天先醒来的是宋观溟，他浑身赤裸着，而时澹衣着完好的躺在他怀里，他回想起昨晚荒唐的一夜，像一场无比美妙的春梦一样，他从没想过会和小时这样亲密，也从没想过小时的唇能那么舒服，那一刻到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灵魂已经不在这个时空了，美好的让他感觉不到这具身体的存在，他低头看着怀里的时澹，小时昨晚的妩媚像是能迷惑人的心智，此刻看着小时的睡颜，宋观溟依然觉得身心震荡，他想狠狠亲吻小时，想把他揉进身体里。但他知道昨晚已经过去了，不管是因为什么，两个人都需要冷静下来，他悄悄的起身，离开了公寓。
　　出于各自的考量，两个人默契的再也没提起那晚发生的事情，宋观溟在自习室上了几天自习后又回到了时澹的公寓，只是再也没有去卧室跟时澹一起住，回到了他的沙发床，慌乱的期末考试来临，他们每天都兵荒马乱的，然后暑假就到来了。
　　理论上大三暑假是大学最后一个悠闲的假期，但他们两个估计还要在学校呆几年，宋观溟的专业神经科学本科的知识并不够用，需要继续攻读硕士甚至博士，神经科学是比较新的学科，科技变化很快，杂糅的学科又多，但真正学成之后接触到的都是世界级领先的科研成果，能够为人类的发展研究做出突破性的贡献。时澹没想好未来要怎么办，导师对他这个弟子太喜欢，给了他保研的资格，并承诺下学期带时澹一起参与国家级的项目研究，不仅能接触到更多行业内的老师，还能达到丰厚的项目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