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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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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内,鸦雀无声。
昔日权倾朝野的张丞相如今冠冕歪斜,官袍皱褶,被两名御前侍卫死死按跪在玉阶之下,面色死灰,如同丧家之犬。
又有几名侍卫,合力抬上好几口沉甸甸的大箱子,打开一看,尽是耀眼的金银珠宝、一沓沓的田产地契,说一句富可敌国都不为过。
更令人心惊的是,暗格中还搜出了几封盖有北狄王室狼头徽记的密信,上面白纸黑字,记录着通敌卖国、泄露军情的铁证!
百官见此情形,纷纷噤若寒蝉,无人敢为他求情。
曾经站在丞相这边的同党,此时也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直接钻到地底才好。
小皇帝紧紧抿着双唇,双手握紧龙椅扶手,即便再不通世事,也感到怒不可遏,痛心疾首地喝道:“张青云,你怎么能做出如此糊涂的事!”
张丞相嘴唇颤抖,委顿于地:“臣……死罪。”
一片死寂中,沈鸣鹿一袭朱红宫装,长裙曳地,自朝臣队列中走出。
她身姿挺拔,下颌微扬,粉妆玉琢,眉眼间是毫不掩饰的扬眉吐气。
她手中捏着一沓厚厚的、盖着皇家钱庄印信的银票,步履从容地走到御前,先是向御座上的皇帝与太后行了一礼。
随即,她翩然转身,目光精准地锁定了武将队列前列那个一身铠甲、身姿挺拔的男人。
谢容与也正看着她,那张冷峻眉目却一改往日的肃然严厉,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犹如春风化雪,显得温文又柔和。
沈鸣鹿红唇勾起,走到他面前,将手中那沓象征着百万军饷、足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的银票,学着当初他嘲讽自己时的模样,带着几分挑衅和十足的得意,“啪”一声,轻轻甩在了他胸前的铠甲之上。
银票散落些许,如同雪花,纷纷扬扬,飘然落地。
满朝文武倒吸一口冷气!
这、这长公主虽然胜了赌约,可,行事也太过猖狂!
她竟敢当朝对镇北将军如此无礼!
沈鸣鹿却对周围人的反应浑不在意,她神清气爽,清越的嗓音响彻大殿:“怎么着,谢将军?三月之期已到,百万军饷,分文不少!现在——”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眼波流转,带着狡黠的挑衅:“是不是该履行当初的赌约,来给本宫磕一个了?”
殿内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满朝文武在心中暗暗捏了把汗。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逡巡,屏息静气,不知这位活阎王会如何发作。
虽则之前听说了些长公主和谢将军联手的传闻,可是……看眼下这局面,这两人的关系,似乎更似敌非友!
那谢将军岂是好惹的?监军太监的脑袋说斩就斩,当朝丞相的老家说掀就掀,长公主如此嚣张,回头不知道又要受到何等报复!
然而,谢容与只是低头,看了一眼散落在脚边的银票,又缓缓抬眸,目光落在沈鸣鹿因兴奋而微红的娇艳脸庞上,停住了好一会儿。
他没有动怒,反而唇角的笑意更深,弯起了眼睛。
众目睽睽之下,他忽然出手,动作快如闪电,一把攥住了沈鸣鹿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腕!
那只大手温热而有力,带着常年习武形成的厚茧,牢牢地箍住了沈鸣鹿纤细白皙的手腕。
沈鸣鹿猝不及防,试图挣脱,却撼动不了分毫。
“你……”她刚吐出一个字,却感到身前一暗,谢容与蓦地朝她俯身逼近!
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无视了周遭所有惊愕的目光,无视了这是庄严肃穆的金銮殿,薄唇几乎贴上了她微微泛红的耳廓。
他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见的低沉嗓音,慢条斯理,一字一句地说:“夫妻对拜也是磕头的一种,公主要不要考虑一下?”
气息喷洒在耳畔,带来一阵温热的战栗。
沈鸣鹿回过神来,顿时满脸通红,一扭挣开他的束缚,反手一巴掌甩了回去:“你放肆!”
谢容与却只是一笑,从容不迫地后退半步,又是一副严守规矩的忠臣做派,朝她恭敬行礼:“自然,全凭公主做主。”
龙椅上的小皇帝伸长脖子,好奇问道:“谢将军,你和皇姐说什么呢?怎么不叫朕也听听?”
沈鸣鹿倏地扭头,恶狠狠道:“谢将军满口下流话,小孩子可听不得这个!”
小皇帝目瞪口呆:“啊?”
满朝文武:???
谢将军讲下流话?这画面他们想象不出来!
谢容与闷笑一声,装模作样地感叹道:“臣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
被沈鸣鹿狠狠瞪了一眼,他才止住了话头,但是眼底却笑意明显,看得出心情极好。
“臣静候公主佳音。”
沈鸣鹿哼了一声,顶着一张番茄脸,也不管朝臣们作何感想,一手提着裙摆,大步跨出金銮殿,听见身后这声笑语,耳根更红,嘴角却忍不住上翘。
她看着远方朝霞,深吸一口气,脚步雀跃,轻快地跳下一级级汉白玉台阶。
“笨东西。”
她清亮的嗓音穿过早晨干爽的空气,如同几枚明亮的音符,掷地有声地落在风中,仿佛还带着笑声的尾音。
“等你什么时候扫平北狄,再来御前与本宫商议终身大事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