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后君莫问》张嘴和神一战

3、浮梦

　　昨晚梦到了你。
　　很不幸，我是个胆小鬼。
　　梦境崩塌在你转身后的一瞬间，昏暗的天花板，急促的心跳声，定格的身影……
　　怅然若失是种什么样的体验？不由在心底自嘲。
　　“你连在梦里看她的勇气都没有吗？”
　　没有，我没有任何前兆地睁开了眼。
　　在无边的朦胧里，唯有绵长的孤寂。
　　无声蔓延。
　　人只有在快速眼动中醒来时，才会清楚的记得梦境中轮番上演的场景。
　　你也是这样吗？
　　为了让你篆刻我心底——
　　我编织梦境，导演了一场重逢。
　　你却如风般游离，
　　成了我无法触及的远方，徒留我在虚幻中彷徨。
　　我褪色成永恒的过客，
　　看昼夜在指缝间坍缩成沙，山陵与深海在眼底翻涌更迭。
　　而潮声褪去时，
　　连倒影都剥离了温度，
　　只剩我蜷缩在时光的褶皱里，
　　成为所有变迁中模糊的斑驳剪影。
　　锈红的屋檐在倒后镜里退潮成沙，
　　车流是永不停歇的电子洋流。
　　城市用霓虹的经纬线编织呼吸，而我不过是坐标系上被抹去的浮标。
　　当所有喧嚣突然陷入数据沼泽的真空，
　　连自己的心跳都成了被格式化的乱码，
　　在钢铁森林的褶皱里簌簌剥落成像素风化后的齑粉。
　　抬脚登上破旧的楼梯，身处在不知层级的梯廊，浓稠的昏黄在脚下恶意流淌，
　　氤氲白雾，徐徐前行。
　　锈蚀的阶梯在抬脚的瞬间无限增殖，
　　沥青质感的昏黄正从扶手裂缝渗出。
　　雾霭悬浮，
　　每级台阶都在蚕食着视网膜残像。
　　当铁锈开始顺着裤管攀爬，
　　我才惊觉
　　呼吸已被压缩成老式磁带嘶鸣——
　　在这座永远坍缩的莫比乌斯回廊里，
　　连自己的影子都成了被循环覆盖的冗余数据。
　　神明剖开胸腔，朱砂色的霜雪漫过羽翼。
　　暮色浸透每根翎毛，
　　我的瞳孔正被苍白的倒影吞噬——
　　直到所有羽落都化作涟漪，直到湖心凝成永不愈合的裂痕。
　　飞羽向夜，湖面映雪。
　　我已看不见——
　　从那以后，你的一切我再无权过问，
　　所有的关于你，
　　都成了时光长河里的人尽皆知。
　　而我只能在记忆的荒原上，
　　孤独地徘徊，
　　任凭思念如寒风般刺骨，
　　却再也无法触及你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