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夫君一起当纨绔》菡九枝

52、第五十二章

　　散学的钟声响起，顾子回似离弦之箭般冲出国子监大门，飞身上马奔回家。

　　连衣脚边都没摸到的众人，“顾六跑这么快做甚？不是说好一块去樊楼吃酒。”

　　“他现在是有家室之人，和我们不一样，不一样了。”萧胥摇着扇子幽幽出声。

　　众人啧啧几声，恕他们眼拙，竟没看出他还有惧内的潜质。

　　“娘子，我回来了！”顾子回一踏进院子便开始四处找人。

　　“娘子？”

　　“卿卿？”

　　“我娘子呢？”

　　一婆子停下手中活计，恭声道：“娘子她在书房。”

　　顾子回听了转身跑向书房，一脚刚踏进书房便被屋内的蜡烛、油灯晃了眼，“卿卿摆这么多蜡烛和油灯做甚？”

　　宋菀卿转身看着他笑了起来，眼里藏着幸灾乐祸，“给你读书用。”手还拍了拍书案上那一摞厚厚的宣纸。

　　“啊？”顾子回顿时傻眼，脚下意识想往外溜。

　　“回来。”宋菀卿掀起眼皮看他一眼。

　　“娘子。”顾子回笑得一脸讨好，慢吞吞地走近她。

　　“祖母发话了，让我好好监督你读书，让你早日金榜题名。”宋菀卿解释道。

　　顾子回听到不是她的主意，心里长松一口气，笑嘻嘻地搂着她，“祖母她老人家的话听听就行了，三娘不必当真。”

　　“那可不行，祖母给我下了命令，我不敢不遵从。”她肃着脸，义正言辞拒绝。

　　顾子回小心翼翼打量她的神情，“三娘是不是也嫌我不求上进？”

　　宋菀卿见他面带失落，不敢再继续逗他，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没有，我喜欢你时，你便是如此，我又岂会因为嫁你后又嫌弃你不上进。只要你不行违法犯罪、伤天害理之事，不拖累他人，不上进如何？不当官又如何？人不是只有一种活法，过得自在快乐就好。”

　　顾子回愣住，眸色深深，“知我者，卿卿也。”随即扬唇一笑，“家里俱是上进能干之人，不差我一个，我就想当个富贵闲人，看四季山川，尝人间美味。”

　　“那我呢？”宋菀卿挑眉看他。

　　顾子回嘿嘿一笑，“自是要带着娘子一起，春日踏青、夏日赏荷、秋日吃蟹、冬日围炉，有卿卿在，更胜从前。”说完便拉着她往外走。

　　“干嘛去？”宋菀卿停住不走。

　　“去瓦子看戏呀。”顾子回认为彼此如今已是心意相通、目标一致，自然不用再读书了。

　　“不行，这几日散学后你都要乖乖待在书房。”宋菀卿拉着他坐到书案前。

　　顾子回坐在椅子上，仰头茫然地望着她，“卿卿，我们不是说好……”

　　“读不读是你的事，但祖母的吩咐我不敢不从。”说着她接过瑞香刚端进来的补汤，“把这个喝了，补脑的。”

　　“这汤就不必了吧。”顾子回摆手，他最不喜这种带着一股药味的汤。

　　宋菀卿端着瓷碗笑而不语，顾子回讨好一笑，忙接过瓷碗捏起汤匙慢吞吞喝着，见她转身离开，急急开口喊道：“娘子？卿卿？你不管我了？！”

　　“好好读书。”说罢潇洒离去。

　　顾子回见她毫不留恋地走了，随手搁下瓷碗，两手摊在扶手上，生无可恋地仰靠着椅子，过了一会儿，他眼睛转了转，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院中下人似沸水炸开一下子都忙碌起来，来回经过书房只为亲眼见证奇迹。

　　书房内烛火通明，直到二更方熄。

　　下人纷纷感叹自家六郎君这是浪子回头了呀，他们翘首以盼鸡犬升天之日。殊不知被寄予厚望的某人早就偷偷溜回正房，正抱着自家娘子睡得香甜，只苦了顾风一人枯坐于书房直至二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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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宋老夫人看向去打探消息回来的叶妈妈。

　　叶妈妈笑着回道：“院中下人都说这几日郎君一散学就进了书房，书房的烛火一直燃到了二更。”

　　宋老夫人高兴道：“吩咐厨房多给六郎送些补汤去，别累着了。”

　　叶妈妈：“娘子已经安排厨房每日给六郎顿补汤，且日日都不一样。”

　　宋老夫人满意一笑，“三娘是个懂事的，你把那套碧玺头面给三娘送去。”

　　“是。”叶妈妈笑着应下。

　　书房里，宋菀卿正在叉腰骂人，“上上次你要了一百两，你说你看中了一副鎏金马鞍，上次你又要了一百两，你说你要买柘木制的弓。这次你更过分，一开口就要五百两，什么马能值五百两？”

　　顾子回笑容发虚，“它不是普通的马，是西域宝马，有钱都难买，这还是我走后门才弄到的名额。”

　　宋菀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骑它能飞身成仙吗？”

　　顾子回干笑，“不能。”

　　宋菀卿：“马场里你有那么多好马，还不够吗？”

　　“这匹马不一样，马场里的马都不如它。卿卿，我保证，这是最后一匹。”顾子回拉着她的手晃了晃，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宋菀卿呵呵，信他才有鬼，“没钱，花光了。”

　　“都……都花光了？”顾子回难以置信。

　　“成亲那日你可说了，盒子里的钱随我处置，怎么，现在嫌我花钱花多了？”宋菀卿抬高眼皮瞅他一眼。

　　顾子回大喊冤枉，“没有，绝对没有，娘子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宋菀卿哼了一声。

　　顾子回讨好一笑，小心翼翼开口：“不是还有一盒金子吗？”

　　“好呀！顾小六，你这是打了一手好算盘，借着给我送谢礼的名义掏了长辈的钱，明面上是给我的，实际是想自个用吧。说，你是不是早有预谋？”宋菀卿叉腰怒视他。

　　顾子回指天发誓，“绝对没有，什么金子银子统统都是娘子的，娘子说的对，马场里的好马多得是，不差那一匹。”

　　“还买吗？”

　　“不买了、不买了。”

　　宋菀卿放下手臂，端起桌上的茶盏饮了一口，费声费气演一场真是累人。败家的苗头就该给他灭一灭，不然再多的钱都不够他挥霍。

　　“郎君，娘子，叶妈妈来了。”碧桃在门外大声通禀。

　　宋菀卿连忙收拾桌上的瓜子壳，顾子回飞快捧起一本书，正襟危坐，朗声诵读。

　　叶妈妈捧着一个描金漆盒走进书房，不着痕迹打量一番，笑容满面道：“娘子，老夫人说您这几日辛苦了，特意遣老奴给您送来一套首饰。”

　　宋菀卿谢着接过盒子。

　　顾子回叫屈：“叶妈妈，祖母没给我送些东西？辛苦读书的人可是我。”

　　叶妈妈：“老夫人让厨房给您炖了补汤。”

　　顾子回顿时愁眉苦脸，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听到补汤二字。

　　宋菀卿忍着笑意将送叶妈妈到门外，回过身来，就见他凑了过来，“娘子得了祖母的好东西，是不是该分我一点，好歹我也辛苦一场。”

　　她想了想，认同的点点头，顾子回一喜，期待地望着她。

　　“只有……五十两？”顾子回扯开钱袋数了数，语气失望道。

　　“吃吃喝喝，五十两不够吗？”宋菀卿假装认真思考，“如果再点几名歌姬舞姬相伴，这些钱好像确实不够哈。”

　　“够了够了，五十两都够我吃好几次了，我岂是那等败家子，点什么歌姬舞姬，又吵又浪费银钱。”顾子回端得一身正气。

　　宋菀卿悄悄勾了勾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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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过了没几日，顾子回逃学斗鸡被他爹逮了个正着。

　　逮回顾府后，一通斥责，奈何顾子回皮糙肉厚，应对他爹的功夫炉火纯青，顾闫儿子没训成，倒把自己气得够呛。

　　同时也连累了宋菀卿。

　　宋老夫人：“三娘呀，六郎前几日不是乖乖在家温书嘛，怎么又开始逃学了？”

　　宋菀卿语气无辜道：“祖母，六郎在外读书，孙媳也无能为力呀。”

　　宋老夫人默了一瞬，语重心长开口：“三娘呀，只有你的话，六郎他听得进去，你要多上上心才是。”

　　“是祖母，孙媳尽力就是。”宋菀卿低头眨了几下眼睛，还是有些不舒服，便捏着帕子揉了揉眼角。

　　“莫哭莫哭，祖母绝对没有怪你的意思，祖母知道六郎性子犟不好管，这些日子辛苦三娘了。”她一哭宋老夫人声音柔和得快掐出水来。

　　宋菀卿微愣，忙解释：“祖母，孙媳没哭，只是睫毛掉进眼里了。”

　　宋老夫人见她被自己说哭了还不忘找借口遮掩，娇娇软软的样子，看得她心里更是愧疚了，“这些日子三娘做得尽心尽力，祖母都看在眼里，三娘是个顶好的。都怪小六自己不争气，被他爹骂也是活该，罢了罢了随他去吧。”

　　宋菀卿：她发誓，她没有茶里茶气。

　　带着祖母送的又一套首饰稀里糊涂离开了正院，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这日日陪读的日子就这么结束了？

　　等顾子回被他爹教训完回自己院子的路上，就听到丫鬟婆子悄悄议论，说什么三娘是红着眼眶走出祖母的院子，又说她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回去了。

　　他一听就急了，那里还顾得上跟他爹置气，急急忙忙跑回去，一进门见她正笑盈盈地试戴首饰，他脚步一顿，上前小心翼翼问道：“三娘，你没事吧？”

　　“我没事呀！”宋菀卿此刻心情好极了，拿起妆奁台上的银子递给他，大方道：“再给你三十两。”

　　顾子回不觉惊喜反而受到了惊吓，这是心灰意冷决定不管他了？！“我去找祖母。”

　　“找祖母做甚？”宋菀卿连忙拽住他。

　　“我逃学不关你的事，祖母不该骂你。”顾子回紧绷着脸。

　　“祖母没骂我。”宋菀卿赶紧解释。

　　顾子回：“下人说你是红着眼眶出来的。”

　　“是睫毛掉眼里了，我揉红的，不是祖母……”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大娘子身边的迎香来了。”瑞香在外通禀。

　　迎香进来转达了婆母安慰的话，又留下一盒银子便离开了。

　　宋菀卿看着盒中的银子发愣，这谣言不会越传越离谱吧？

　　知道原委后的顾子回心情大好，摊开手掌，“娘子，见者有份。”

　　“想得美。”宋菀卿回神，抱起盒子放进自己的木箱里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