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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犯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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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范成大《车遥遥篇》
在这里待了将近一个星期,他才找来,开着那招摇的跑车,气势汹汹了进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方蕴泽,我是干什么对不起你的事,非得这么对我!”
哈,不出所料,他没有发现自己的杯子有问题,或许应该说这几天都没有回家。
看他理所应当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做错事呢,那么生气瞧着我。
“怎么了?”我故意用委屈的声音,一脸无辜看着他。
“你是不是怀疑我……”他露出少见的担忧。
是呀,不只是怀疑,而是认定了,不过我还是装作不可思议地站起来,拉着他的手。
“心凡,我还不了解你吗,你一直就是说到做到,怎么可能骗我。”
他表情微微放松下来,毕竟在他心里我就是个忧郁的宅家青年,很好控制,不会有自我意识,要不然他在长辈面前维持自己的人设,并非真的担心不爱他。
我跟他说,自己还是放不下花店,想重新开张,给他个惊喜,虽然表情略有不满,但还是说。
“那好吧,不过还是要回家睡,一周至少歇一天,好吗?”不想让他继续圈养着,而是绝不可以自己的命交给别人控制,那样只会死得更惨。
就这样过了半年多,他也意识到最近有些过头,差点让我脱离掌控,这半年也安静了许多。
风平浪静的安静,是不可预料的灾难的开始。
我站在花架前,拿花时,一不小心打碎了花瓶,拾花瓶时,在想……
五年前
“你也真是的,居然是真信,一个小花店的老板,真的行吗!”在房间里面的人,自以为说话声音很小,但在我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
过了会儿,他们几个都出来了,“是不错吧!”几个公子哥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但眼前这番真的很不错,不输那些开口就先要几千,几万的设计师水平。
“你叫什么名字?做得真不错!”一个眼睛大大的,看着很纯洁的人,开口问我。
“您好,我叫方蕴泽,是蓝平街韵泽花阁的店主。”
我穿着普通的衬衣加围裙,脸上也有点脏,即使这样,一看就是带头的公子哥开口了,“长得真漂亮呀,你好我叫秦心凡。”
其余几人脸上想出现一些浮想联翩的表情,硬是生生压下去了。
又不是不谙世事的孩子,当然明白他们什么意思,于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还有别的工作,继续忙了。
本来以为少爷们的一时兴起能干什么,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那年夏天的雨天。
“今天的雨,看样是要下一天了。”我起身先把陈菲送回家,并嘱咐了她一路,让她尽量少跟温姐吵架。
但也不清楚小叛逆精听进去了多少,到了她家门口,我又一次暗示陈菲冷静点,才敲门,温姐开了门。
“谢谢了,蕴泽。”温姐说完把陈菲揪了过去,仔细瞧了瞧,发现没事才放下心。
不过陈菲懒得理她妈,摔门进自己的房间,上锁,一气呵成,温姐刚压下去的火差点又燃起,见我被淋了雨,理智才回来。
“进来避会儿雨吧。”
“不用了,温姐,花店里还没有收拾。”上一次就多待一会儿,就有人传谣,温姐一个单亲妈妈本就难些,麻烦还是少些好。
我下楼,发现雨小些,想着快点回去,小跑到了半路,雨猛地下大,这是没法走了,只好去旁边廊檐下。
过了会儿不小反大,拿出手机一看,下午三点了,心里烦躁的厉害,早知道不如快跑回去。
正当我准备拼一把时,一辆招摇的跑车停在我面前,车窗摇落,是那天的人。
“我正巧要去你花店呢。”秦心凡摇下车窗,把头偏向我,笑得十分阳光。
回到了花店,我给他倒了杯茶,他拿起来浅尝了一口,就放下了,然后就四处看。
我看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猜他不仅不爱喝茶,也讨厌一切苦的东西,最关键的是在嫌弃这里与他想象的不同。
果然如我所料,“我以为你的花艺那么好,应该会在一个繁华的地段,有一个大门店的,在这也太屈才了!”
他满腔义愤的语气,弄傻了我,以为他与那些不着调的,富家公子哥一样轻浮,居然真为自己生气,好像真与他们不同。
我放下擦头的毛巾,走向小茶桌,主动回答这个问题:“不总有人说,高人隐隐于市吗?”把茶水收走,换上果汁。
他喝了口果汁,但撇了撇嘴,不认同我的说法,换了另一个话题,“你叫方蕴泽,对吧。”
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又提起,就又听他说:“那,方蕴泽,我秦心凡可不可以追你!”
语气是很开朗的,但行为是冲动的,我自认没有那么什么让少爷动心的本事,所以拒绝了。
他被我礼貌请出来时,手里抱着刚从我店里买的花,直到上车时,都不可思议,仿佛在说:我哪里差了!
如果是刚毕业的时候,有人对我说这话,可能还会点头,今非昔比了,我不是以前有破釜沉舟的勇气,还有一个原因,他给我一种熟练感与熟悉的气息。
到了八月,我过了25岁的生日,买了一个樱桃内芯的,给哥哥买的,他喜欢的吃食都容易上火,以前每次吃上火,都会说再也不吃,但永远是嘴上说。
我把蜡烛插上,想许一个愿望,想了半天,什么灵感都没有,以前的天马行空,让别人无语,觉得我聒噪,现在也是无趣了。
把蛋糕吃完,母亲来了电话,搪塞过去,打开门,回到自己的小屋。
屋里空间很小,基本上把所有设备全塞了进去,因为外面是花店,做饭也不敢弄油烟大的。
洗漱完之后,我坐在小床上,翻柜子时,看见了素描本,已经两年了,自己再见它,没有如此激动了,是不是可以放手了?
我也不继续翻东西了,转身,上床,开始睡觉,不知是今天晚上太热,还是风扇功率不行,失眠了。
拿起手机,一看3点多了,热爱夜生活的人,都结束差不多了,而自己却迟迟无法入睡,于是不再自欺欺人,把画册拿出,翻开了起来。
上面的画,大部分是与叶豫的小组作业,他喜欢梦幻的东西,我则天马行空,什么离谱就画什么,回忆到此处时,笑了起来。
抱着开心与伤感的矛盾心理,看到了最后,画上是一件礼服,很简单的设计,酒红色的,胸前是月季,领口处则是传统云纹,花边翻的领子与袖口,袖子是泡泡袖,腰后是镂空的,绑带的蝴蝶结让它若隐若现。
我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动机,让当时的我画得那么正常,直到晨光熹微,才记起,是在幻想妈妈年轻时的样子。
想明白了这一点,困意一下子涌上心头,拼尽全力把暂停营业挂上,回床倒头就睡。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一点,简单收拾完,开门,正在晌午头,人基本上没有,闲来无事才翻开手机。
我的消息平时里没有的,所以说基本上不用,但今天看到了十几个电话,拨了回去。
生怕耽误了急事,电话那头接得也快,“方蕴泽,你知不知道别人关心你呀!”
声音是秦心凡?对,我门口有联系方式,应该是上次买花时,记住了我的电话号码。
“您,有什么事吗?”我也不清楚该怎么办,他的语气过于理所应当,仿佛我们的关系很好一样,太奇怪了。
他也听出了我的生分,“我的意思是找你订花,你却不接,以为是忙,谁知你玩上失联了。”
“噢,我昨天睡得比较晚,今天上午不营业,所以手机静音,对不起,不知道现在还来得及吗?”
“要百合和玫瑰花把它们配成一束,送到方城区,光明路十九号。”然后就挂了。
我想他要这两种花,应该是又有了追求目标了,可方城区离这儿那么远,图什么呀?
花束抱好,叫正巧温姐下午去那附近,便拜托她捎去。
温姐回来时,我把花种递给她,当作是报酬,起先也给过线,不过温姐觉得不自在,认为是顺路的事,不必计较,所以换成了花种,这些精心挑选的花种,温姐是很喜欢的。
“对了,蕴泽,那个接花的人好像有点生气,给了我钱就关门了。”她拿出钱来,一共是一千块。
他又是个有钱的小公子,质量要求高,用的都是店里最好的,定价是348。
我对温姐笑了笑,示意她不用管。
一开始他打电话时,想过为什么,但是否决了,但看他现在的举动,看来不是我自作多情了。
盯着那些钱,闹钟已经指向了7,晚上7点了,明天是七夕节,是个忙日子,但还是拿起手机。
“喂,您好,今天的花束只买348元,要不要把多余的钱,约个时间还您。”
对面的人轻笑了下,“好呀,那明天中午十一点还是那个地方,希望你不要再爽约了。”
并不知自己心中究竟是在想什么,到最后答应与秦心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