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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少年将军 ...

  •   世间转眼便到夏至,昆仑雪山传来大战告捷的喜讯,大军班师回朝。镇西大将军贺兰敬封镇西公,赐公爵位。本来锦王也问过老将军要不要一同回去面圣,贺兰老将军推辞说,还是不去了,这些年在边疆自由惯了,京城那些礼数怕是早已不能应对,只叫了贺兰炎倾回去,说要是有合适的官职便在京述职,若是没有,便回来。
      炎倾于是辞了父亲,和锦王回了京城。
      大军还朝那天,艳阳高照,胜利的喜讯几乎躁动了京城每一个人的心,百姓们折了花枝带了锣歘,无论老人孩子,都欢呼着夹道欢迎胜利之师的凯旋归来。皇帝率朝中文武百官,早早便在城头迎接,玉璃王爷作为玄武将军后人,就站在皇帝左手边上,这时便开始紧张的手心冒汗,一是因为大军班师回朝高兴,再来也是为了见那未知男女的心上人。泊王玉麒站在他边上,将他这反应一一瞧在眼里,顺口揶揄道:“你这情种可别再这儿丢了王叔盖世英明的脸……”于是得玉璃狠狠瞪他一眼。
      就在大军出现在人们视野的一瞬间,众人爆发出欢呼声,大军缓缓过来,到得城门,忽的礼炮齐鸣隆隆的震得大地都跟着震颤,皇帝亲自下了城头,眉头微动,动容的看着出现在视野里的征西大军。
      “爱卿……”皇帝连忙扶住了将要一揖到底的主帅,“王弟……”
      锦王看着皇帝,声音哽咽而嘶哑的说到:“恕臣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玉璃自然也是先看到自己在外征战多年的锦王兄,但是头这么稍稍一偏便瞧见了立在他身侧的人,脸色登时变得惨白,不错眼珠的看着锦王身边那个玉面朱唇的少年将军。
      眉目还是那个眉目,只是眼前这位将军英姿挺拔,相貌也早已脱了当年的阴柔,透出逼人的英气。……
      炎倾似乎察觉到眼前的贵气少年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于是便也看向那人,只见那人眉头微蹙,眼神中淡淡的带些落寞的神色,炎倾不明缘由,便向那人灿然笑一笑。
      玉璃一见他这样的笑容,朱唇轻启皓齿明眸,多少个夜晚,这样的笑容朦胧的出现在自己的梦里,多少个白天,自己曾幻想着那人若笑起来应该是个什么样子,如今,如今,这笑容就出现在眼前,若是伸手便能触及……也不知太阳太大,还是站的太久,玉璃险些晕了过去,幸得一旁的玉麒伸手扶住,在他耳边低语道:“你还真要给玄武王叔丢脸么!”
      这句活犹如一盆子冷水将玉璃周身浇了个通透,于是站正身子,不再乱想。
      自那日亲眼见到贺兰炎倾之后,玉璃便知是自己错将男儿看成女子了,好端端想了两年的玉人竟一下灰飞烟灭,心中便觉丧气,期间太后和泊王玉麒来看了两次,苦口婆心的劝了又劝,方才解了心结,只是要突然放弃这长久以来的念想还需要些时日。
      过得几日,皇帝以庆功为名大宴群臣,设宴御花园,同时也亲自为锦王爷举行大婚仪式,皇帝骑马带着几位立功的将军游览皇宫,稍许晚到。百官都已到齐,玉璃居亲王坐,居高临下,看着皇帝一行人在御花园门后下了马,缓缓的从那门口走进来,这一双眼便似粘在那人身上一般,只见那人束发银冠,身着白蟒袍,脚蹬一双黑龙战靴,身形虽然消瘦却不失威武,偏生的身上还披了件皇帝御赐的齐腰绣龙红锦袍,衬得整个人面如玉冠,目若朗星。
      待得皇帝入座,便宣开席,新人拜过天地,拜过圣上,新娘子便被送入洞房。
      时已入夏,御花园百花斗艳,鸟鸣蝶飞,席间觥筹交错,莺歌燕舞,炎倾打小生活在边疆,没见过这样热闹的场景,一派天然的左顾右看,时不时的和一旁锦王耳语,指指点点问些趣事,又或者听得什么好事,朗声大笑,毫不做作,有敬酒者上前,炎倾也是坦荡相迎,不知该回些什么之时便露出孩童般害羞的笑容,炎倾酒量不错,来者不拒,谈笑间一派豪爽之气。……
      这一举一动都被居高临下的玉璃王爷瞧在眼里记在心上,一旁的泊王玉麒看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除了时不时和他贫两句嘴,也是想不出别的法子,瞧着贺兰炎倾的一举一动,心中暗道:“玉璃倒是好眼光,一眼便看上这么个天然纯良的人物,若这人唯唯诺诺上不了台面又或者左右逢迎一派官场作风,许是我们这玉璃王爷就死了这个心……”
      高居中坐的皇帝也是将这一起瞧在眼里,于是朗声说道:“玄武亲王何在!”
      玉璃于是回魂,起身称在。
      皇帝又道:“爱卿乃玄武将军之后,战神之子,代朕敬镇西公世子一杯吧。”
      待玉璃上前取杯之时,皇帝在他耳边小声念道:“你也瞧清楚了,你那玉人是个男子,从此便断了念想,算了罢。”
      玉璃听得此话,也只无奈的点了点头。

      玉璃拿着金杯端到炎倾面前,心里想着不能丢了父亲的脸,便朗声说道:“请世子满饮此杯。”一抬头,就对上炎倾那双纯净的眸子,生生的不能离开,只听贺兰炎倾说到:“末将三生有幸,能得玄武将军之子亲自敬酒。”说着便把杯中酒喝了个底朝天,“玄武将军,战神在世,末将在西域便对其神往久已,如今虽不能见将军,然能见王爷,也算是得偿所愿了。”说着酒杯还给玉璃,躬身谢了皇帝和玉璃王爷。
      皇帝一听炎倾这番言语,高兴的笑出了声说到:“难得世子能有此心,玉璃小王爷宅心仁厚,交友广阔,你们年纪相仿平时可以多多走动。”
      贺兰炎倾听了皇帝的话,此时又不知该回些什么,便点头应了一声“嗯。”
      又转身对着玉璃灿然一笑。
      玉璃望着这笑容怔怔出神心道:“你若为女子,这般单纯心性,我必定娶你,一辈子对你好……”“怎奈造化弄人,你乃铮铮铁骨七尺男儿,我便只能将你视作亲兄弟护着……也算我对你朝思暮想一回。”于是对着炎倾回以一笑。

      时节入伏,太后携了玉璃去上林苑避暑,顺道让他散散心。
      这日,一行人到得上林苑,人困马乏,太后老佛爷早已歇息,玉璃一人便到了玉琼宫里泡温泉,汤池温玉砌成,四角是用汉白玉雕成四方神兽的笼头,喷泄着奶白色的温泉汤,池子的一角便是玉石雕的睡莲荷叶,飞鸟走兽,翩翩如栩,岸上一张阔大的红木雕龙贵妃榻,上面铺着鹅黄色的苏杭锦缎,玉璃沐浴完毕,叫人点了熏香端了冰镇乌梅汁,便撤了下人,自己穿亵衣,横卧在贵妃椅上。
      这一晚,空中孤月,狡黠凝辉,玉璃兀自忘得出神,心里茫茫然一片,回望温泉,水汽氤氲,似是又望见那日昆仑山下出现的妙人,心里不禁一阵难受,却又劝导自己说,即已知道他是男子,现如今这般折磨自己又是何苦,即已说了将他视如同胞,如此也不枉我今生遇他一回……仰头喝了玉碗中的乌梅汁,一阵甘甜沁凉,便又对自己说道,既不回头,何必不忘,如此,便算了罢,忘了罢。
      于是这几日天天陪着太后在园子赏花游玩,说话解闷,玉璃本就少年心性,难得回到太后身边,少时那些个闹腾劲儿一下子又散了出来,当着太后的面也敢登高上树,捉虫打鸟偶尔也风雅一番,吟诗抚琴。远离京城,难得闲适,前些日子那些个百转的愁肠恍然间了无痕迹了。太后若在提起婚事,玉璃便找话岔开,太后便也不再多言,只当他还没这个心,加之年岁尚轻,娶亲一事便也暂放一边不再提起。

      返京也有些日子,车马劳顿,玉璃打算在家混几天日子去上朝。这日天将傍晚,玉璃命人搬了贵妃塌放在阴凉处,手边摆了一盆西域进攻的奶葡萄,脸上扣了把扇子正躺着在那昏昏欲睡。
      刚要睡着,便被一个人轻扯膀子拽了起来,玉璃胡言到:“哪个不要命的,敢扯本王……”抬眼一瞧原来是泊王玉麒。
      玉麒笑道:“怎的?玉璃王爷还想揭了我的皮?”
      玉璃于是小嘴一噘,甩了玉麒的手,躺回去又睡。
      “今儿个七月初四,你那心上人的生日,六哥府上设宴,叫咱们一块儿去呢。”
      “呸呸呸,什么心上人,你修要乱说!”玉璃一张脸被他臊的通红,身子起来,一脚踹在玉麒小腿肚子上。
      “啧啧,看你气急败坏那样儿……”
      “怎么你亲自来?叫个下人通报不就得了?”
      “六哥怕你别扭不肯来,特意差我来叫你。”
      “我……”要说心里不别扭那是胡扯,好在只是自己心里别扭,那人却并不知情,于是白了玉麒一眼又道:“我哪里是那么不识大体的人,镇西世子少年将军,为国出力,我讨好巴结还来不及哪有不去的道理,只是人家生日,我连个礼物都没准备……”
      “都给你备着呢,你和我一起随个份子就行了,你快收拾去咱们得敢紧了。”
      不消片刻玉璃收拾妥当,便和玉麒一起去了锦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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