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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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离了破庙，一路向北而行。
萧峰骑在马上，眉间锁着千山万水，却难掩眸中一抹温润。阿朱侧首颙望着他，眼波流转似春水，轻声道：“萧大哥，接下来我们去哪呀？”
萧峰勒马停缰，远眺天际云卷云舒。只见雁群掠过苍茫暮色，翅影如墨痕般晕染穹庐。他忽而一笑，声若松涛：“便去雁门关外罢。那天高地阔，我们便纵马逐鹿，牧牛放羊，逍遥快活，如何？”
阿朱微微一笑，挽住萧峰一只胳膊，将头轻轻倚在他肩头，幸福道:“嗯，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阿紫突然冒了出来，嗔道:“姐姐姐夫好不羞人!我们还没收拾那姓康的贱妇呢，怎可就此逍遥不顾了？”
萧峰闻言，面色一沉，道：“是啊，我与那康敏无怨无仇，她何必害我？”萧峰想起了之前的种种问题，心乱如麻。
阿朱柔荑覆上萧峰手背，温言道：“既如此，我们不如当面问个清楚。待恩怨分明，再去雁门关外，可好？”
三人一致同意，即刻便策马扬鞭，直奔信阳而去。
阿朱阿紫一路言笑晏晏，萧峰望着她们，忽而想起了智光说过的一番话:“万物一般，众生平等。汉人契丹，一视同仁。恩怨荣辱，玄妙难明。当怀慈心，常念苍生。”
是啊，何必纠结自己是汉人还是契丹人呢？那些陈年旧事，江湖恩怨，冤冤相报，何时能了？什么带头大哥、杀父仇人，岂能比得上眼前温馨欢悦之景，来得令人心安，令人神往？
行至夜晚，天边星河垂野。蔚蓝色的天空犹如深邃的海洋，明月高悬，皎洁如雪。月光如水般洒下，为大地似披上银纱。天空中繁星点点，似在笑，一闪一闪，灵动美丽。
篝火噼里啪啦，映得三人眸中星光点点。
“姐姐姐夫，你们看我找到了什么。”阿紫蹦蹦跳跳地跑来，皓掌相贴，手中似乎捂了什么东西。
“妹妹找到什么了？这么开心。”阿朱和萧峰走来，望着阿紫神秘兮兮的样子，都不禁笑了出来。
阿紫右手缓缓从左掌上移开，只见两手间逐渐映射出微弱的光芒，在月光的照耀下，一只闪着黄色微光的萤火虫从掌缝中徐徐飞出，在三人眼前环绕了一阵。阿紫伸出右手，那萤火虫竟尔不畏人，乖乖落在了阿紫的纤纤玉手上。
阿朱叹道：“好可爱的萤火虫，妹妹，它为何不怕你？”
阿紫狡黠一笑，轻扬衣袖。霎时间，只见四周草丛中黄星点点，照亮了漆黑的树丛。伴随着瑟瑟几响，一个个身着黄色纱衣的萤火虫如捧明珠，款款上升，飞舞，在头顶盘旋一阵，最后聚集成一块金辉色的幕布，笼罩在三人的头顶。如银河倾泻，金辉漫卷，织就成一片琉璃幻境。
连萧峰也不禁赞道：“好美！”
那漫天流萤在夜空中翩翩飞舞，金光烁烁，灿若星辰，美如仙境。
阿紫催化着掌上涂着的神木王鼎的香粉，让那漫天流萤将萧峰和阿朱围在中间。
“姐姐姐夫，在这花前月下，我以这漫天流萤，祝你们百年好合，携手相伴，生死不离！”阿紫大声喊道，眼角赫然流下两行热泪。
萧峰抱起阿朱，一只大手轻轻贴着阿朱的面颊，弯脖在她螓首上轻轻落下一吻。阿朱眼波流转，眸中满是眷恋与幸福。
阿紫背身玉立，轻柔的晚风掠过她眼角的泪痕。她自嘲般地笑笑:“如此……我就不会爱上你了罢。”阿紫露出一抹笑容，拭去眼角的泪水，平静下一颗隐隐作痛的心。
*
次日，萧峰三人继续赶路。行至信阳城外，忽闻丐帮欲前往保护康敏。萧峰携朱紫双姝施展轻功，踏枝如飞，先一步潜入马大元家。
此时夜幕降临，三人隐身树后，俄而发现马家屋子东南侧伏有三人，瞧身形是阮星竹和一对母女。阿朱凝眸细辨，忽掩口低呼道：“咦？妈妈也在那，旁边那是……”几人顺着阿朱目光向屋侧瞧去。
只见那中年女子手执一柄钢刀，而旁边那全身黑衣的少女则蒙着面。阿紫脑中似乎有了些印象，转而对萧峰和阿朱道：“是木姐姐!”阿紫会心一笑，便自告奋勇道：“我前去看看。”
阿朱拉住阿紫一只手臂，担心道：“妹妹，我跟你一起去罢。”阿紫笑道:“姐夫，那我和姐姐过去看看，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萧峰无奈地点了点头，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竟也得听两个小丫头的调唤。
萧峰躲到附近一棵大树上，手上盘着几颗石子，双目紧盯着朱紫双姝。萧峰暗自盘算:待会儿若是她们遇到危险，自己则一颗石子飞去，纵使那人武功高强，也不得不警觉防御。届时自己则施展轻功，便有九成把握能顺利带阿朱阿紫离开。
阿朱和阿紫径直走到软星竹三人身后，她们竟无一人察觉，三双眼睛兀自紧盯屋内，神色复杂而紧张。
阿朱悄悄拍了拍软星竹的肩膀，她浑身一颤，便要惊呼出声时，却被阿紫捂住了嘴巴。阿朱轻声笑道：“妈，是我们。”软星竹脸上的表情由震惊转为惊喜，随即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那中年女子。
中年女子甫一转过头来，见到的却是两个陌生的女子，立刻握紧了手上的钢刀。旁边的蒙面少女目光如刀，暗地里用袖口对准她们二人，若不仔细观察，则很难发现那蒙面女子袖中的毒箭。萧峰见状，已在两颗石子里各注入了八成内力，倘若那母女二人敢有异动，双发下去，定能打得那二人头破血流。
软星竹笑靥如花，连忙扒下那中年女子的手臂，“秦家妹子，别冲动。这两个是我女儿。”阿紫巧笑嫣然，似浑不知险，对着那蒙面女子道：“木姐姐!果真是你!”
原来那中年女子正是段正淳的另一个情人修罗刀秦红棉，那黑衣少女便是她的女儿木婉清。
秦红棉收起手中的钢刀，又放下了木婉清的手，笑道：“原来是姐姐的千金，都是误会。”接着看向阿紫，“你认识我女儿？”
阿紫嫣然一笑：“木婉清木姐姐的大名谁不知道啊。我们之前还见过呢！”秦红棉闻言顿时心花怒放，木婉清则一阵茫然，她将见过的女人都翻出来找了一遍，也没见过眼前这个身穿紫衣，长相甜美的小姑娘，竟哪怕连一丝相像的都没有。木婉清摘下面纱，露出一张皓白如雪的脸，实是世间少有的美人，阿紫也愣了一下，心道：“难怪小哥哥对她动了情。”心中不禁暗暗发笑。
木婉清一脸疑惑地问道：“姑娘，我们见过吗？”阿紫则一脸认真地点点头，木婉清脑中瞬间只剩下‘？’这个符号。木婉清看在阿紫一派天真无邪的样子，竟尔不知该说什么。
几人一阵寒暄过后，只听得屋内“啊”的一声大叫，声音刺破了寂静的黑夜。众人立马凑到窗前，几对目光一齐向屋内投去。
众人顿时愣在原地，软星竹满脸浮现着担忧害怕之色，秦红棉怒目圆睁，一双犀利的目光犹如刀剑般望向窗内，阿朱捂住嘴巴，花容失色，木婉清则微微蹙眉，只有阿紫镇定自若。
只见那段正淳无力地靠在床榻上，眼前一个妇人身穿缟素衣裳，脸上薄施脂粉，眉梢眼角，皆是春意。只见那妇人口中喃喃道什么，便从段正淳肩上咬下一块肉，吐在地上，满嘴鲜血，模样甚是狰狞可怖。
那妇人正想再次开口，只见两根银针疾速射去，一根直直射在段正淳大腿上，段正淳又是一声惨叫，随即便晕了过去；另一根则直指那妇人眉心，那妇人“啊”的一声，便觉得浑身无力，身子一软，瘫在地上。
众人目光又向阿紫投去，没人想得到，眼前这娇小玲珑的姑娘发暗器的手法竟如此了得，连木婉清看了都自愧不如。秦红棉突然怒道：“你干什么!射那姓康的贱婢就行了，为何要射段郎？！”软星竹吓得早已六神无主，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阿紫笑道：“小姨，你别担心，爹爹中了那贱婢的‘十香软筋散’，我这一针可是为他解了毒。”
秦红棉脸上的表情由愤怒转为欣喜，随即变为担心。秦红棉和阮星竹冲进屋去，每人给了康敏一巴掌，烛影摇曳，火光照在康敏两个红红掌印的脸上。
康敏登时大怒，有气无力地骂道：“你们两个贱婢，下贱胚子，有什么资格来救段郎！”随即又露出一副妩媚动人的笑容，“段郎是我的，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们也休想得到。”
秦红棉又给了她一耳光，骂道：“你这个荡/妇，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说完再给了她一耳光。康敏接连受了四记掌掴之辱，心中恨意如滔天大浪，倏然癫狂大笑道：“你有本事杀了我啊，哈哈！哈哈!你就算杀了我，段郎也不会喜欢你的!”
秦红棉已经气得双手颤抖，阮星竹扶着秦红棉道：“秦家妹子，我们快些走，丐帮那些人就快来了，这贱婢回头杀了便是。”
阮星竹和秦红棉二人一左一右，扶起段正淳，正准备向门外走去，忽然间见门帘掀开，一人醉布踉跄而入。那人左手拿着个酒瓶，醉意醺醺地道：“小康，你对他旧情未断，是不是？怎地费了这大功夫，还没料理干净？”
走进房来的，竟是丐帮的执法长老白世镜。
马夫人惊道：“这……这来了几个小贱人，暗算了我。”
白世镜目光冷冷地看向软星竹和秦红棉二人，“哼，这点事都办不好。”他一把将那酒瓶掷在地上，酒瓶瞬间被掊成碎片，发出响亮的碎裂声。白世镜一跃而前，五指成爪，直取她们咽喉。
修罗刀双双乍出，寒芒如电。只见一阵黑色魅影迅速闪到白世镜身前，一双淬了剧毒的双刀向他划去，白世镜惊了一下，赶忙躲避。可那双刀犹如两条毒蛇，紧紧咬向白世镜。前刀刚去，后刀又起，瞻之顾前，忽焉在后。白世镜顿时毫无还手之力。软星竹看准时机，背着段正淳跑出屋外。
屋内二人打得如火中天，不可开交，木婉清见状也顾不上阿朱阿紫，一下子冲就了进去，与母亲共同作战。
纵使白世镜武功高强，也敌不过眼前这母女二人联手，当下再也顾不上康敏，纵身向门外跑去。
便在此时，阴风骤起，户门和帘子给一股疾风吹了起来，呼的一声，劲风到处，两根蜡烛的烛火一齐熄灭，房中登时黑漆一团。那人斜身一闪，让了开去。白世镜只觉一阵疾风直逼过来，对方手指已抓向自己喉头，这一招来得快极，自己钢锥尚未收回，敌人手指尖便已碰到了咽喉，这一来当真吓得魂不附体，急忙后跃避开，颤声道：
“你……你……”他真正害怕的倒还不是对方武功奇高，而是适才那人所出的招数竟是‘锁喉擒拿手’。这门功夫是马大元的家传绝技，除了马家子弟之外，无人会使。
白世镜惊怖无已，叫道：“大元兄弟，饶命！饶命！”马夫人尖声大呼：“你……你说什么？”白世镜叫道：“大元兄弟，都是这贱淫/妇出的主意，是她逼我干的，跟我……跟我可不相干。”马夫人怒道：“是我出的主意又怎么？马大元，你活在世上是个脓包，死了又能作什么怪？老娘可不怕你。”
只听得喀喇一声轻响，白世镜的喉头软骨已被捏碎了一块。白世镜拼命挣扎，说什么也逃不脱那人的手掌，跟着又是喀喇一声响，喉管碎裂。他大声呼了几口气，口中吸的气息再也吸不进胸中，手脚一阵痉挛，便即气绝。
秦红棉和木婉清早已看傻了，她们愣是不敢轻举妄动。只有阿紫知道这黑衣人可不是什么马大元，而正是萧峰的亲生的父亲萧远山。阿紫连忙招呼大树上的萧峰，却发现萧峰不知何时已来到了自己和姐姐身边。
阿紫对着那黑衣人大喊一声“伯父”，那黑衣人脚步一顿，蓦然回首，将目光投向阿紫。黑衣人倏然扔下马大元的尸体，犹如鬼魂般闪身来到阿紫面前。
萧峰见状忙运真气，护住朱紫双姝。黑衣人伫立在不远处未曾靠近，他深邃的目光与阿紫碰撞在一起，欲言又止，转身一跃，向树林中飞去。
阿紫连忙道：“姐夫，你快追上他，他正是你的亲生父亲萧远山。”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