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逃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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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的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
冬日难得的暖阳懒洋洋地洒在操场上，空气中弥漫着塑胶跑道被晒热后的特有气味。
自由活动时间，同学们三三两两地散开，有的打球，有的聊天，有的干脆坐在看台上晒太阳。
谢清清的心思却早已飞到了操场之外。她偷偷瞄了一眼不远处正独自靠在篮球架下看书的江临。
阳光勾勒出他清瘦的侧影，长睫低垂，神情专注，仿佛周遭的喧嚣都与他无关。
一个大胆的念头像小泡泡一样从她心底冒了出来。
她猫着腰，做贼似的溜到他身边，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江临从书页中抬起头，略带疑惑地看着她。
“喂，江临，”谢清清压低声音，眼睛亮晶晶的，像只准备干坏事的小猫，“我们溜出去吧？”
江临眉头微蹙，显然对这个提议感到意外甚至不赞同：“溜出去？去哪？”
“就去学校后门那条街，新开了家奶茶店，听说超好喝！”谢清清双手合十，做出祈求的样子，语气带着撒娇的意味，“就一会儿嘛，反正自由活动，老师不会发现的！我请你！”
江临看着她充满期待的眼神，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挣扎。
逃课对他这种循规蹈矩的优等生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看着谢清清那副“你不答应我就赖着不走”的架势，又咽了回去。
他叹了口气，合上书，有些无奈地低声道：“……就一会儿。”
“耶！就知道你最好了！”谢清清立刻眉开眼笑，拉着他的手腕就往操场边缘人少的地方走。
手腕上传来她掌心温热的触感，江临的身体僵了一下，耳根悄悄漫上粉色，却没有挣脱，任由她拉着，像个被拐带的小媳妇，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节奏。
两人成功避开老师的视线，从学校后墙一个不显眼的角落溜了出去。
走在午后安静的小街上，谢清清像只出笼的小鸟，步伐轻快，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
江临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看着她随风扬起的发梢和雀跃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牵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那家叫“错过”的奶茶店不远，装修得温馨别致。推开店门，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江旭哥下午好啊！”谢清清显然是熟客，笑嘻嘻地冲着柜台后正在擦拭杯子的年轻店主打招呼。
店主江旭抬起头，看到谢清清，露出温和的笑容：“下午好啊，清清。今天放学这么早吗？”
“对…对啊。”谢清清有点心虚地含糊应道，下意识地瞥了身旁的江临一眼。
江旭的目光顺势落在江临身上，打量了他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露出一个略带戏谑的笑容，打趣道：“哟，清清，这是你男朋友啊？这么小就谈恋爱可不好啊。”
“男朋友”三个字像一道惊雷，猝不及防地在谢清清耳边炸开。
她的脸颊“唰”地一下瞬间爆红，一直红到了耳根脖子，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然后又猛地松开，疯狂地跳动起来，几乎要撞出胸腔。
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上，大脑一片空白，舌头也打了结。
“不……不是！江旭哥你……你别瞎说！”她慌忙摆手否认，声音因为紧张而拔高，显得有些尖锐。
她下意识地看向江临，想知道他的反应。
江临显然也没料到江旭会如此直接，整个人僵在原地，白皙的脸颊上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起两抹红晕。
他眼神闪烁，不敢看谢清清，更不敢看江旭，只是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仿佛那里有什么绝世奥秘。
那副窘迫又强装镇定的模样，与他平时清冷的样子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江旭看着眼前两个面红耳赤、手足无措的少年少女，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带着一种“我懂我都懂”的意味深长。
他不再继续调侃，转而问道：“喝点什么？老规矩？”
谢清清还处在巨大的羞赧和慌乱中，胡乱地点了点头，根本没过脑子。
江临更是声如蚊蚋地说了句“随便”。
点完单，两人几乎是逃也似的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狭小的卡座空间，让刚才那暧昧又尴尬的气氛更加无处遁形。
谢清清的心跳依旧快得不像话，脸颊滚烫。她偷偷抬眼去看对面的江临。
他依旧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木质桌面的纹路，从她的角度，能清晰地看到他红透的耳廓和微微颤抖的睫毛。
他……没有立刻否认。
这个认知像一颗小火星，掉进了谢清清心头的草原，瞬间燃起了燎原之势。
虽然他也窘迫得厉害，但他没有像她那样急切地、大声地反驳“不是”。
这是不是意味着……
他其实……也并不排斥这个称呼？
甚至……
可能有点……默认？
这个想法让谢清清的心脏跳得更快了，一种混合着羞涩、窃喜和巨大甜蜜感的情绪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突然觉得，刚才江旭的调侃，好像……也不是那么让人讨厌了。
反而像是一层窗户纸，被猝不及防地捅破了一个小角，让她窥见了些许隐藏在冰层下的、真实的情愫。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乱的心跳，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轻咳了一声，用尽量自然的语气开口，试图将话题引开：“那个……江旭哥人挺好的，就是爱开玩笑……你别介意啊。”
江临终于抬起头，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嗯。”
又是一阵沉默。
但这次的沉默，似乎不再那么尴尬，反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甜丝丝的气息。
奶茶很快做好了。
谢清清的是她最爱的珍珠奶茶，全糖。
江临的则是一杯简单的柠檬水，少冰。
谢清清吸了一大口奶茶，甜腻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稍稍安抚了她紧张的神经。
她看着江临小口喝着柠檬水，那副安静又好看的样子，心里那头小鹿又开始不安分地乱撞。
她鼓起勇气，用吸管搅动着杯底的珍珠，装作不经意地旧事重提，声音比刚才轻柔了许多，带着一丝试探的意味：“不过……江旭哥刚才说的话……你……你怎么想啊？”
问出这句话，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勇气。
她低下头，不敢看江临的眼睛，耳朵却竖得尖尖的，生怕错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反应。
江临握着杯子的手明显收紧了一下，指节微微泛白。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谢清清几乎以为他不会回答，或者又会用沉默来回避。
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声音依旧很低，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他……乱说的。”
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否认，但那微微的停顿和明显底气不足的音量，却让这句否认显得欲盖弥彰。
谢清清的心猛地一沉，但随即又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语里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和……羞涩？
她抬起头，勇敢地看向他。
只见江临的脸比刚才更红了，连脖颈都染上了绯色。
他眼神飘忽，就是不敢与她对视，那副样子，与其说是在否认，不如说是在……害羞地辩解。
谢清清忽然就笑了。
那点小小的失落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豁然开朗的明媚。
她好像……有点懂了。
这个傲娇的家伙，根本就是口是心非！
她不再追问，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看着他在她直白的目光下越来越窘迫，连喝水的动作都变得僵硬起来。
她觉得这样的江临可爱极了，比平时那个冷冰冰的学霸形象生动一百倍。
“哦~乱说的啊……”她故意拖长了语调，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调侃和不信。
江临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终于忍不住，有些恼羞成怒地瞪了她一眼，虽然那眼神没什么威慑力，反而更像撒娇：“……喝你的奶茶！”
“好好好，喝奶茶。”谢清清见好就收，心满意足地低下头，咬着吸管，偷偷地笑。
心里那个名为“喜欢”的泡泡，越吹越大，充满了五彩斑斓的光。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奶茶店的背景音乐轻柔舒缓，空气中弥漫着奶茶的香甜气息。
刚才的尴尬和暧昧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照不宣的、甜甜暖暖的氛围。
谢清清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那层薄薄的窗户纸，虽然还没有被完全捅破，但已经透明得可以看清彼此的心意。
她不着急，她享受这种朦胧的美好，享受一点点靠近他、读懂他的过程。
而这个下午，这家名叫“错过”的奶茶店，这个阳光温暖的角落，以及那个面红耳赤的傲娇少年，都将成为她青春记忆里，最甜蜜、最鲜活的一页。
因为她知道，他们并没有错过，一切，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