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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伤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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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何指教?”林枫北扬起淡淡的笑意,眼睛微微眯着。
眼见几个人走到他面前,就算再迟钝,林枫北也能看出是冲着他来的。
不过……很难说面前的“乖孩子”组合,能对他造成什么威胁,所以他也并没有什么防备心,只是平静地看着面前几个人。
“兄弟,上!”冯隆拍了拍成玄的肩。
成玄满脸黑线,非常无语地看了冯隆一眼,心里暗骂“二货”。
其实刚刚在路上他们就看见林枫北了,当然还包括走在前面几步的久瑶。明眼人都看得出,林枫北在送久瑶回家。
送也就送了,成玄虽然有点堵得慌,却也没打算怎么样。临近小区的时候,他们二人站在台阶下说话,冯隆那个二货非要将成玄拽进小巷子里偷看,还捎上了一脸茫然的余景。
成玄失神的功夫,突然发现冯隆跟个二哈一样冲上去推了林枫北一下。
然后!
然后?
林枫北就像风中的纸片一样……摔到了地上?
“你干什么?”成玄跑到冯隆跟前扯了他一把,“你推人家干什么?”
“我?”冯隆也很莫名其妙,“我也没使劲啊!”
余景看两方僵持着也不是个事,正准备上前扶一下林枫北,就在这时,几人都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哒哒哒,哒哒哒。
久瑶突然出现在台阶之上,俯瞰着几人。
“你们……在干什么?”她叼着冰棍,话音含糊不清。
这时,她注意到,林枫北被他们半围在中间,是坐着的。
“?”
“那个……”成玄挠了挠头。
死脑子,快想啊。
“我们……玩呗~”冯隆接话道。
久瑶终于察觉了一丝不对劲。
她走下台阶,直接问余景,“余景,你们干嘛呢刚才?”
她知道余景不会说谎。
余景看着久瑶严肃的表情,然后又看向冯隆,“冯隆推了林枫北一下。”
“不是,你!”冯隆风中凌乱,但仍想表现得硬气一点,“我推、推他怎么了?”
“你!”久瑶火了,冲到冯隆面前推了他一把,“你推他干嘛?!”
“不是……”冯隆也很吃惊,“你为了他,推我?”
“怎么了?就推你!就推你!”久瑶作势还要往上冲,反正她知道成玄在旁边,谁也不敢把她怎么样。
“好了好了。”成玄果然出来打圆场,“误会,误会!那个……”
他看向林枫北,然后上去将他扶起来,“没事吧?”
林枫北没说话,拍了拍衣服,然后所有人都看到他手肘擦破了,伤口处渗出了一点血痕。
“都破了!”久瑶简直有些手忙脚乱,“你把人家弄伤了,怎么办啊?”
“我、我……”
“赔医药费!”
“多、多少?”冯隆将手伸入口袋。
“两百!”
“两百?”冯隆将口袋里的钱掏出来,只有二十块钱。
“你怎么才二十啊?”
“好了好了,”成玄又拦到久瑶和冯隆中间,“一点小伤而已,再说他也不是故意的,不信你问林枫北,人家都还没说什么,你看看你……”
久瑶回到林枫北面前,“你胳膊没事吧,还能动吗?”
林枫北抬了抬手臂,“可以,我没事。”
“再敢乱来你等着!”久瑶瞪着冯隆。
“你妹瞪我!”冯隆委屈地看向成玄,“要不是为了她……”
“行了行了。”成玄示意他别说了。
“快走快走!”久瑶对他们摆手,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搀住了林枫北的另一只手臂,“我送你。”
“你怎么……”冯隆实在看不惯,却被成玄一把按住了。
“你妹怎么这么护着林枫北?”看二人走远,冯隆不满地对成玄哭诉,“她喜欢的不是我吗?”
听了冯隆的话,成玄内心也没什么波澜,只是对他露出没有感情的微笑,以示敷衍。
……毕竟他也习惯了冯隆的尿性。
要是久瑶真的喜欢冯隆,成玄内心才真的会更抓狂。
林枫北轻轻将手臂从久瑶手中抽出来,“哪有这么夸张?”
“都流血了!”
“你怎么又回来了?”
“哦……我回去看成玄还没回家,就出来找他。”
“你们兄妹感情真好。”
“还行吧。”她下意识回道,“那里有个便利店,我们进去一下。”
久瑶买了带碘酒的棉棒和创可贴,在窗边帮林枫北处理伤口。
其实这点小伤,风吹吹就愈合了,在林枫北这里根本算不上什么,比这还要重得多的,他也都默默地承受过来了。
打架的伤,练武的伤,新的叠着旧的,在他身上,早已结成厚厚的铠甲。久而久之,他好像对疼痛都迟钝了很多,可眼下……
久瑶正对着他的擦伤吹气。
呼~
呼~
每吹一下,他都会觉得……有点痒,像羽毛在摩挲皮肤。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久瑶把一根非常卡通的创可贴贴在了他手肘的位置。
“好了。”久瑶总算松了一口气,“还有一个。”
她将多的那个塞到他手里,“记得自己换。”
“没想到,”林枫北观察了一下贴着创可贴的位置,“你很会……照顾人?”
“这算什么?”久瑶莫名得意起来,“我从小就很会照顾我自己~”
林枫北看着手肘的创可贴,愣了一会神,然后兀自笑起来。
“你笑什么?”久瑶也凑近观察,“贴得很丑吗?”
林枫北回过神,“没有,好了你快回家吧。”
“哦。”
于是,他又把久瑶送回了台阶那里。
刚刚,他之所以突然笑了一下,是因为想到了一件旧事。
……
阴暗的巷子里,路灯像是有什么线路问题,一闪一闪的。
九岁的林枫北抱着书包,靠着巷子的墙坐在地上。
虽然他很想站起来,但他浑身上下都隐隐的疼,光是从地上爬起来就已经花了他大把的力气,他真的不敢再动了。
不知道,身上会不会有哪里,受了很重的伤。
不知道,他会不会就这样死掉……
想到这,九岁的少年眼睛里突然有点湿润,一种难以压抑的委屈和不甘在拼命上涌。
他没有哭出来,只是抹了一把眼睛,好像借此也抹去了一点心里的恐惧。
这不是他第一次挨打,也很可能不是最后一次。小小的他,已经潜意识里明白,这是他必须要想办法承受的。
只是,如果能有个人,在此时此刻抱抱他,该有多好。
他抱着书包,强撑着站了起来,然后沿着昏暗的巷子慢慢往孤儿院的方向走。
孤儿在学校里挨欺负很常见,知道你无父无母,没有依仗,一些残忍的孩子甚至会专门找这类人作出气筒。
林枫北从小就是这样的对象。
幸运的是,或许真的是因为那次他伤得太重了,孤儿院注意到他的情况,专门跟学校进行了沟通,同一个学校里的来自孤儿院的孩子也慢慢学会了抱团,尤其是一些高年级的会担负起保护低年级学弟学妹的重任,哪怕力量非常有限。
再后来,林枫北就开始到同样是孤儿院出身的学长开的武馆里学习防身术,等他再大一些,也开始主动去保护那些弱小的孩子。
……
林枫北抬起头,看着上方那盏忽明忽暗的路灯,就像一瞬间回到了那个孤立无援的夜晚。
可他却不再是那个瘦弱凄惨的少年。
尤其是……
他拿起手中那枚还没有用过的创可贴,看着上面夸张古怪的卡通图案。
竟然真的有人会不管不顾地冲到他的水深火热里。
竟然真的有人,会在乎他那微不足道的伤口。
那个仍困在昏暗的巷子里,遍体鳞伤的少年……
好像,觉得没有那么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