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惜（续）》潇羽

10、 第十章

　　考研的事了结了，入党申请也批了下来，算是转正了。寝室里的电话三天两头响，不是欣慰就是祝贺的话，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以至于后来我们老大后来很不厚道地把电话线拔掉了，她喜欢睡懒觉，每天清晨七点半不到就吵，长期以往，不要说她，寝室里所有的人都得精神崩溃。
　　我扯着她的衣角，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老大啊，你真是个好人！”
　　我是一个不懂得也不会拒绝别人关心的人，但并不代表我能一直忍受翻来覆去的叨扰，不是那么几个人的电话我真的不想听。
　　要不是不想失去跟羽灵的联系，我真的狠心关机人间蒸发一阵子，要人命的铃声又响了。
　　“喂，萧叔叔~”我都有点佩服自己的定力，这种情况下还能扯出笑脸来。
　　“呵呵~小惜啊，考研上了？”
　　明知故问啊，叔，你打电话干嘛来了？我点头，还是略作兴奋地“嗯”了一声。
　　“听你爸爸说，你还入党了？前途无量啊，比我们家云豪强！呵呵！”
　　前途？您说的是共产主义前途呐？
　　我笑笑，“现在还不知道以后怎么样呢，不过我听说云豪好像申请留校了？”
　　“诶！诶！也是刚拿到的通知。”男声忽然转成了女声，这家人，转变够快的啊。
　　“魏阿姨~”我甜甜地叫了一声。
　　“研究生上课得下学期吧？”
　　“嗯，是下学期！”手机那头有人抢先答了，熟悉得再不能熟悉的声音，得，原来老爸老妈都在呢，搞得神神秘秘的。
　　“你爸你妈都在这边吃午饭！”电话那头很是兴奋。
　　我听出来了T_T几位大人！
　　“暑假过来玩儿吧，让云豪带着你到处转转！”魏阿姨热情地邀请。
　　很快又换成老妈的声音，“惜儿，这学期没课了嘛？没课了就过来玩儿，你爸爸每天都念叨着你，就怕你在学校吃不好……”偶滴神，又开始了！我自动屏蔽，捡重点的听，“你萧叔叔和魏阿姨说很久没见你了，过些日子，云豪回去看他奶奶，到时候你就跟他一块儿过来，有个伴儿！”
　　“妈妈！”我情绪上涌，“没课不代表没事啊，我还得做毕业设计和写毕业论文呢！”
　　“拿过来这边做嘛~”老妈不依不饶。
　　“你当导师是您家的啊，弄好的东西都要给导师过目的，他还能跟着我啊？！”我按了按额头，真不明白老妈为什么总能把问题想得那么简单。
　　“就是个毕业论文，哪那么麻烦，现在网络那么发达，又不像以前！”远远地，老爸的声音传了出来，“叫她到时候跟云豪一块儿过来，机票都给她订好！”
　　然后就听见众人皆附和且欢喜的声音。
　　“听见你爸说的了？你不过来，他又得生气，别看你爸那样，他每天担心你担心得不得了，隔天没挂电话，就不自在……”
　　“好了！”我出声打断，老妈这叨叨的功夫可不是一二般。
　　“到时再说吧，我不想把事情弄那么复杂！妈妈，挂了啊！”
　　“诶？——”
　　我都几岁了，还要给我安排这安排那~玩儿？！说得我好像很闲，每天都没事做一样。

　　听说我要去YW，丸子一脸艳羡的表情，“你就好了，可以去外地旅游！”说着，忽然凑到我跟前，两只眼睛忽闪忽闪，“要不你顺带捎上我？”
　　我轻嗤一声，翻了个白眼，“旅游就等于受罪！你爱去啊？你去啊~我没那闲功夫！”
　　丸子眉毛微挑，语气酸酸的，“可我没你那种福分呐！哎！”扫一眼我，又扫了一眼，咧开嘴，“不要告诉我你不去是想留下来陪你的小女朋友，哦？”
　　“小？你都能叫她阿姨了~”我斜她一眼，勾起嘴角。私底下我这样叫过羽灵几次，她欣然受之，哎，挫败~
　　“呵呵！被我说中了吧！”丸子摆出一副得意的样子。
　　许久，无声。
　　“喂，羽灵姐啊，动人让我叫你阿姨呢！”
　　我心里“咯噔”一下，回头看丸子，耳边正夹着手机，饶有深意地瞅着我。
　　“好~”电话那头很随意地答道，随即传出几声轻笑。估计是想让我听听羽灵如何数落我，开的“扩音”，结果，如意算盘打错了，丸子失落地撇了撇嘴，无奈。
　　我勾了勾嘴角，过去夺了她的手机，切回正常通话，“喂？”
　　“嗯~跟丸子在闹呢！”
　　“还有点事没处理完，弄好了就回去！”
　　“是，注意安全嘛，知道了！”
　　……
　　“死鸭子嘴硬！”丸子冲我挤挤眉，“怎么着，还想给羽灵姐来个惊喜？”
　　“哎！我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含辛茹苦是为了跟谁搭个伴儿啊？”我挑了一下眉梢，长叹口气，接着整理我的行囊。
　　“是是是，谢谢你啊，你真是个大好人！”丸子抽了下嘴角，一句“谢”典型的口不对心。

　　丸子回Q市实习，他们系效率比我们系高，毕业答辩三月底结束，吃完最后的聚餐，就各自打包走人，只需六月中旬回学校一趟拿毕业证。
　　至于我，毕业设计给导师过目之后说没什么大问题，余下的部分自己解决绰绰有余，答辩安排在五月下旬，想趁着时间回Q市那个有她在的地方。
　　不一定要每天见到，只要呼吸着同一个城市的空气就觉得满足。
　　今晚是辩论赛的最后一场，也是我们系称之为最经典的一场。大一的孩子全安排在下面“看戏”，看大二大三的前辈怎么洗刷XW系。
　　我们系有点恃文而骄，不过没办法，公认的文采最好的系。进入前三强之后几乎就没什么后顾之忧，因为无论我们系表现得再怎么出众也只有季军的份儿，惯例，这就是被院上埋汰最直接的表现之一！于是每年，辩论赛最后一场就成了我们系给对手“洗脑”的表演，意不在比赛，而在于“洗脑”的乐趣！
　　几乎没有悬念的结果——季军！
　　下来之后，我“狠狠”地把于靖等人批了一顿！他们四个居然在比赛的时候笑场！说“狠”，无非也就是不痒不痛地提了一下，因为我当时也差点笑得岔气。
　　“请问XW系的同学，中国的人文始祖是谁？”我方一本正经地提问。
　　对方二辩“噌”地从凳子上站起来，理直气壮答道：“中国的人文始祖当然是外国人！”
　　“哗！”全场爆笑！
　　有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啊，还“当然”？！你个卖国贼！
　　我方辩手顿时笑得前合后仰，只见对方一、二、三、四辩面面相觑，愣是没一个人知道我国的人文始祖正是华夏民族的祖先——黄帝！
　　走之前，把学生会主席的担子移交给了于靖，好强上进有能力又干练的男孩子，先前学生会大部分事宜都让他参与，交接起来没什么大问题。原则上，每一任学生会主席必须留任半年才能写入档案，我因为读研的关系，提前卸任无可厚非，借用了一下人脉关系，档案上仍然漂漂亮亮的。

　　到家随意收拾一下，第一时间去趟一中。

　　楼下碰到丸子，“这么快？”她一脸惊异，随后释然，笑着道：“去一中？正好，我跟你一块儿去见见羽灵姐，上次匆匆一别，我还挺想她的。”
　　你也不慢嘛！我白她一眼，不过貌似羽灵是我的女朋友吧，你心心念念干嘛？！

　　丸子似乎对一中的一切都很惊奇，进门儿左顾右盼，问这问那。虽说大风二中比起一中经济上是拮据了一点，不过也不至于稀罕得像她这样吧？！
　　“说真的，我第一次来一中，没想到一中这么大——教学楼这么豪华——还有塑胶草坪！”她叫道，一溜烟儿地往那操场周围的铁丝网上蹭，“高中上化学课的时候，化学老师总拿你们一中的塑胶草坪举例，说什么塑胶草坪含有工业聚氨酯，对人体有害！靠！有害还大兴塑胶草坪，叫奥运会运动员都沙地上跑得了！”一边挤兑一边赞叹，双眼盯着那操场直放光。
　　同学啊，你没见过塑胶草坪咋滴？！没人看到吧？！我不认识她！我抽了抽嘴角，兀自绕着操场外围走。
　　抬头，视线穿过操场边沿的桂花树，落在了一个穿白色T恤，蓝色短裤的女子身上，很熟悉的背影，脚下不由自主地移近两步，是——羽灵！
　　旁边，穿白色球衣的男人接过她手中的羽毛球拍，递给她一瓶水，当然，首先是体贴地拧开了瓶盖。男子很眼熟，但我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或许只见过一次，但我肯定自己一定见过他。
　　夕阳有点刺眼，我不太看得清他们脸上的神情。
　　“在看什么？”丸子的声音冷不丁在背后响起。
　　“哦，没~”我转头，用身体挡住丸子的视线，不着痕迹，对她笑道：“我在看这些树~”想起丸子对植物了解，故意提出疑问，“这些应该是桂花树吧？”
　　成功地把丸子的视线引到树叶上，她瞧了瞧，很肯定地点头，“是啊~”然后一脸好奇地看我，“怎么了？”
　　“没什么，就问你不行啊？”
　　她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我们走那边~”我决定带着她绕道走，不是不想让她看到羽灵，是我自己不想见，这种情况下碰到该说些什么，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好？还不如装什么都没看到！我不肯定羽灵和他之间有什么，但那种感觉让我想回避，或者，想逃。
　　“丸子，我们回去吧！”带着丸子绕到了一中的后门。
　　“我们还没见着羽灵姐呢？”丸子狐疑地看我，似乎不太明白我的用意。
　　我微微勾起嘴角，“还是不要了，免得打扰她工作，说不定她下午有课！”言词柔和，眼神却很坚决。
　　她想了想，回答：“也对！”
　　学校的后门一般是不开的，赶上下午放学，会开四十分钟，不用走回头路，不用再经过操场……

　　晚饭，和丸子去吃南街水粉。
　　“你、你发威啦？今天晚上吃这么多？！”
　　丸子惊诧的声音，我才意识到自己面前已经摆了两个空碗，筷子上叼的是第三碗。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病猫儿！”我抽了抽嘴角，“太好吃了，丸子，你应该早带我来的！”我对着她笑，笑得很灿烂，我看不到，但我能感觉，很虚伪！
　　丸子没察觉到我的异样，没心没肺地炫耀：“我就说好吃吧！”或许是我掩饰得太好。
　　我习惯了将自己的情绪摆在心里，一直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