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别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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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沈明雨把包扔到沙发上，脱掉高跟鞋朝厨房走去。
多多摇着小尾巴围着她转，没有得到回应。
沈明雨打开冰箱，里面还塞着今晚她准备给莫楠做的老锅鱼的食材，手一伸将东西拎出来，扔进垃圾桶里。
多多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低气压，呜咽着翻开肚子想哄她开心。
沈明雨跨过它，拿了一瓶矿泉水，盘腿坐到沙发上。
打开电视，里面正在放相声，涂满油彩的小丑正逗得观众哈哈大笑。
沈明雨配合地扯了下嘴角，想要拧着瓶盖。
也不知怎的，瓶盖打滑，任她如何使劲儿都纹丝不动。
沈明雨木着脸，拧盖的动作越来越大，呼吸越来越急。
“砰”地一声，水瓶飞出，在墙上砸得水花四溅。
多多在一旁汪汪直叫，耷拉了耳朵躲到餐桌下。
低下头，手撑向前额，沈明雨的表情由木到笑，眼角浸出一点荧光，被她伸手抹去。
沈明雨啊沈明雨，对一个十年感情说放弃就放弃的人，你究竟在期待什么？
难道当初她背叛了你们的感情，你就想当然认为，被你一引诱，她也会背叛她的婚姻？
难道不是吗？冷漠的声音响起。
沈明雨直起身，黑白的眼珠子左右滑动。她走到墙角把瓶子捡起，对着口咕噜咕噜灌下半瓶。
莫楠她就是个摇摆不定的贱人，因为世俗压力离开，又因为日子困苦回来，这不是自然而然的吗？
可是她刚才再一次选择了婚姻，耳边声音小心翼翼，难道你要对此视若无睹？
“咔——”瓶子在手心捏作一团，沈明雨梗着脖子：“你再说一遍？”
……
“啪嗒”
白灯被打开，两个小孩争先恐后地从莫楠身后钻出，拿着新买的飞机玩具满屋子跑。
莫楠扶上鞋柜，一脸疲惫地换拖鞋。
“你那个医生朋友对你还真是好。”吴嘉铭在后面冷不丁来一句。
莫楠看了他一眼：“和你没关系。”
“这么凶，我说说而已嘛”吴嘉铭嬉笑着脸。
莫楠不想理他，径直去洗手间放热水。
“别玩了，过来洗漱。”
两个小孩闻声放下飞机，争先恐后地朝她这里挤：“妈妈，我先洗我先洗。”
“不，我是第一个到的应该我先洗。”
莫楠拧干毛巾，拉过她们擦脸擦手。
“一会儿自己把脚洗了，擦干了才能上床，听到没有。”
“听到了，妈妈真啰嗦。”
莫楠起身去卧室拿睡裙，撞见吴嘉铭在窗前打电话，男人一见她就挂断了，打哈哈道：是同事。”
莫楠眼神都没给一个。
真是无趣，吴嘉铭在心里骂，他当然不是给同事打电话，而是给唐小雅打，也不知道这女人在玩什么花样，居然联系不到人了。
前段时间他在拘留所坐立难安，就怕唐小雅给他举报了，没成想到现在一点水花都没有。
后来他听老太说，莫楠不准备起诉唐小雅了，他猜测，可能和这个有关系。
想到这里，吴嘉铭看着女人整理衣柜的背影，上前将人抱着。
“老婆～今晚我们……”
像是挨到了脏东西，莫楠尖叫着奋力挣扎，反手就要抓他的脸。
男人吓得连忙松开。
莫楠声音都在抖：“你又发什么癫？”
吴嘉铭愣住：“想和自己老婆亲热是发癫？”
莫楠指着他：“我丑话说在前头吴嘉铭，我回来是看在两个孩子的份儿上，不代表我原谅你。你要实在离不了女人就去找你的小三小四，少来恶心我。”
“我都认错了你咋还闹呢”吴嘉铭抓了把头发：“你要不想做就直说，用不着扯别的。”
莫楠不想和他多说一个字，拿了睡衣就走：“从今天起我和两个孩子睡。”
“行行行”
吴嘉铭举手投降，反手把门摔上，心里直骂莫楠性冷淡。
夜里，直到将两个孩子哄睡着，莫楠才喘上一口气。
白日里沈明雨劝她和吴嘉铭和好的情景还映在脑海里，像块大石头堵得她难受。
生气了？还是真这么想……莫楠在小塌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第二天一大早，好不容易眯了一会儿的她被手机铃吵醒。
是沈明雨打来的。
“小楠，你的东西还在我这儿，需要给你送去吗？”电话那头传来倒水的声音。
莫楠连忙下床，拄拐往外走：“不用，我自己来拿就行了。”
“可是你脚不方便啊……”
“没事，我让人开车送我”
“那行。”
那头，沈明雨熄了手机屏，将手机扔到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
吴嘉铭一大早就被叫醒，心情很不美好，但面对莫楠的黑脸，只好洗漱穿衣。
路上，男人叭叭个不停。
“话说你有沈医生这么好的朋友，我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和你没关系。”莫楠还是这么一句话。她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前方，像深山里久不流动的死潭。
吴嘉铭悄悄翻了个白眼：“我这不是关心你的人际交往吗，你这医生朋友对你可真是太好了，好到有点不正常。”
莫楠冷笑：“哪里不正常？脏眼见脏”
“处处不正常”吴嘉铭点上烟，“你看她昨天在饭桌上，自己啥都不吃，一个劲儿的给你剥蟹，那贤惠样，要不是个女的我还以为她喜欢你呢。”
莫楠听得心里一跳，嘴上却反驳：“什么喜欢不喜欢，你可别乱说。”说完又觉得自己反应过度，加了一句：“人心肠好而已，对谁都这样。”
吴嘉铭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一提沈医生你就跟吃了炸药一样。”
“是我一听你说话就烦，所以闭嘴行吗？”
两人再次闹得脸僵。
莫楠到的时候，沈明雨才刚吃完早餐，身上穿着真丝睡裙，露出两条白皙紧实的胳膊。
“来得好快啊，谁送你来的？”沈明雨问。
“打的出租车。”莫楠累得有些气喘。
沈明雨给她递了两张纸，随手把门关上，又顺手拿走了拐杖。
“看你累的，休息一会儿再走吧。”
“恩？”莫楠没反应过来。
沈明雨笑了笑：“中午准备给你做鱼汤，吃了再走行吗？”
被女人的柔和目光看着，莫楠突然想起车里吴嘉铭说的话，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等沈明雨去厨房忙活，她偷摸拿出手机，给吴嘉铭发微信让他先走。
“把老子当司机了艹”
地下车库，吴嘉铭捶了一把方向盘，末了又摸了根烟塞进嘴角，正准备点火，车窗被人敲响了。
是个穿着时髦的年轻女人。
“吴哥？还以为认错了，真是你啊。”女人意外道。
沈明雨的手艺自然是没得说，一顿饭下来，又是盛汤又是夹菜，自己没吃几口，莫楠倒是喂得饱饱的。
“怎么样？好吃吗？”
“好吃。”莫楠放下碗筷，抬眼看去。
对面的女人整个人窝进椅子里，抱着臂翘着腿，下巴微扬，有点审视的意味。
要不是个女的我都以为她喜欢你了。
吴嘉铭的话还在耳边回响，莫楠心中五味陈杂。
从重逢到现在，两人断断续续也来往了近两个月，沈明雨究竟对她如何她不是没感觉。她也曾一度觉得对方还喜欢着她，但既然喜欢，昨天又为什么要说让她和吴嘉铭和好的话呢。
就在她在脑海里天人交战的时候，沈明雨冷不丁开口：“下个月我就去N国了。”
“嗯？”莫楠怔住，半晌才问：“不是说明年吗，怎么……这么快……”
“Lisa说计划有变。”
Lisa……又是Lisa……
莫楠低下头喝汤，想了想还是含糊地说：“那，祝你一切顺利。”
她话音刚落，就听沈明雨长长地叹了口气，抬头望去，对方已经直起半身，手背支着下巴，神情有些苦涩：“你就没有其他话要跟我说吗？”
莫楠眸光闪动：“我……”
“N国我也不是非去不可。”沈明雨打断她的话，像在说誓言一样，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小楠，如果你不想，我可以不去的。”
像是羽毛撩过心脏，这句话暗藏的深意令莫楠心跳如鼓，她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不是说，在国内当医生很辛苦……”
“哪一行不苦呢。”
两人陷入沉默。
此时多多从阳台跑来，嘴里叼只骨头玩具搁在莫楠脚边，然后开始欢快的打圈求摸。
通过半个月的相处，莫楠已经不怎么害怕狗了，但是还是没有抚摸它的欲望。
沈明雨见状把狗吸引过去，掏出狗零食一点一点喂它。
莫楠捏着勺子，一下一下拨动碗里的汤，眼睛看向女人因倾身而散落到肩臂的长发，并不明显的卷尾正随着动作微微弹跳。
“那，Lisa那里怎么办？”莫楠抿唇，“她不会生气吗？毕竟帮你那么多……”
“不会”沈明雨盯着多多笑，伸手拨了下头发，“她很了解我，知道我不是随意反悔的人。”
说完，又加一句：“到时候请她吃饭哄一哄就好了。”
是么，心情升到高处又坠下，莫楠弯了弯嘴角，看着满桌子的菜没了食欲。
她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离开的时候，天空又下起了雨，这一次沈明雨没有挽留。
莫楠站在后面，看着沈明雨把东西一件件塞进出租车后备箱，心里乱成浆糊。
“到了给我发个信息”
丢下这么一句话，沈明雨回去了。
莫楠坐在副驾驶，从后视镜里看到她逐渐远去的背影。
车子行驶出了小区，司机开始抱怨来时路上车：“这么一耽搁，少挣至少两百块钱。”
莫楠没心情搭理，她看向窗外，路边的绿植一株株向后跳跃。
如果你不想，我可以不走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再浅显不过。
可是……莫楠的心在拉扯中绷成抖动的琴弦。
良久良久，她突然长出一口气，要求道：“师傅，你能不能倒回刚才的地方？”
司机诧异：“这都堵车了，怎么倒啊？倒不了倒不了”
话音才落，副驾驶的人就打开了车门，吓得他直嚷嚷：“你干什么呢不要命了？”连忙踩下刹车。
莫楠拄拐快走起来：“车我不坐了，麻烦您把行李放路边！”
司机探出头大喊：“你不怕被偷啊？”
没人回应。
他嘟囔道：“一天天的，尽遇到些神经病。”
莫楠奋力走着，车已经开出小区好一会儿，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沈明雨没回去，就在车库里等着她。
细雨逐渐被头顶的建筑遮掩，凉意开始包裹身躯。不利索的双腿走得很辛苦，喘气声在静谧的车库里尤为明显。
可是莫楠却不觉得累，反而感觉身体里漫出一股劲，这股劲支撑着她一刻未歇地向深处走去。
终于，在拐角处，一抹白色身影进入视野，力气从身上卸去，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女人背靠着墙壁，正低头用脚碾压地上的烟头。
“沈明雨！”莫楠大喊。
女人转过脸，惊讶的神色一闪而过，紧接着是如沐春风的温柔。
“怎么回来了？”她问。
莫楠没有回答，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接近。
“刚才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什么话？”
“我不想，你就不出国的话。”
莫楠来到沈明雨面前，两人身高差不多，这么一走近，几乎平视对方。
“自然算。”
莫楠嚅嗫了几下嘴唇，她听见自己说：“那你能不能不走，我……不想你走。”
沈明雨目光柔和：
“好，那我不走。”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别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