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寻亲记》晓雪生

16、第三章 高氏父子（2—1）

　　高先生本名高伦，本是凉洲的大贾，他一直没有婚娶，至今依然只身孤影。
　　转眼一晃，高伦移居黝县已经过去了十年。在这十年里，他极少与周边邻里往来，闲暇之时，便身着胡服上山行猎——喜欢着胡服行猎，只是他以此来做为对往昔岁月的一种追忆。
　　由于少于邻里往来，举止在当地又显得与众不同，所以总是被人胡乱猜测。可是，无论如何猜测，终是谁也不知他为何迁居来此？他自己的解释是，他迷恋这黟山的美景。
　　在一次行猎中，他见天空中飞过一列大雁，便弯弓射去。一箭将雁队中最尾的一只雁给射了下来，见大雁从空中下坠，他暗暗得意，为自己在内地生活了这么多年，依然能够保持过去奔走塞北时的雄风而感到欣慰。
　　说来也巧，正在他自鸣得意的时候，那只被他一箭射中的大雁正好坠落在池塘边的一位钓鱼之人手中的钓竿上，因为下坠之势迅猛，竟将那钓鱼之人的钓竿一下坠为两截。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张置。
　　高伦一愣，还没来的及上前赔礼，他的猎犬一头窜入塘中，欲衔回被主人挽弓射下的猎物。猎犬往水中一跳，击起了一片水花，又溅的张置一头一脸的水珠，衣衫也是湿潮一片。
　　张置颇为恼怒，他将手中半截钓竿摔入塘中，转身准备和猎人理论。
　　高伦自知理亏，赶紧下马，远远地便是一躬，向张置赔礼。
　　谁知张置看见这位猎人后，竟然余怒渐消，眼睛里转而满是惊诧，并未出言指责。
　　高伦来到张置身前，又深施一礼，口中说道：“得罪先生，高某向先生赔礼。”
　　张置却盯着高伦身上的胡服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何以会着胡服？难道这黟山脚下也会有胡人出入其间吗？”
　　高伦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裤，哑然一笑道：“先生误会，我不是胡人。”
　　这时，张置回过神来，挺了挺胸，转头看了一眼塘水中漂浮着已经折为两截的钓竿，对高伦说道：“先生不用客气，我也是百无聊寂，在此打发时光而已。”
　　高伦见张置气宇轩昂，举止自有一番出俗气派。可是，不知为什么，他的眉目间却微含忧郁，便问道：“不知先生贵姓？”
　　张置回道：“在下姓张，单名一个置字。”
　　高伦听了他的姓名后，不由更加好奇地问道：“张先生可是近期才从雒阳迁居而来？”
　　张置差异道：“正是，先生怎么知道？”
　　高伦笑道：“这偏僻山野，突然凤凰居栖，自然会惊骇四邻。我又怎能不知？”
　　两人一番闲话，彼此相互喜欢，于是，高伦便邀张置前去家中小聚。他指着张置那片湿潮的衣衫说道：“全当高某向张先生赔罪。”
　　张置洒然一笑道：“这点小事，还用的着高先生赔罪。不过，能在此地相遇先生，倒是一件幸事，我就去尊府与先生小聚。”
　　从此以后，这两个同样在这黟山脚下倍感寂寞的人便成为好友。后来，张置离家远去西域时，竟然不让母亲知道，而只向高伦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