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书：异妖行》南柚别枝

10、迟到

　　餐厅是云听颂找的，隐私性确实很好，但....一看也很贵。

　　小包间是宋式风格，分三个区域。
　　雕花红木的圆盘桌中间放着宋白瓷盏，红木靠凳铺着一层黄红色软垫。
　　圆桌不远处是红木镂空沙发，连不远处的纯白色窗帘都给人一种质量很好的感觉。

　　李圆如坐针毡，连动都不敢动。
　　“云同学，我带的钱不多....”

　　穿着青白色高领斜扣的人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人推小车上菜。

　　看着一道比一道菜少，一道摆得比一道贵。

　　云听颂摆手，示意他们上完菜就出去，淡淡瞥了一眼他们。
　　“不用出钱，这是我家的店。”

　　一旁的花花听见这话牙都快咬碎了。
　　她恨有钱人。

　　这个想法一出，花花有些发愣。
　　她原来的生活，不也是有钱的吗？
　　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话是这么说，可李圆动筷很少。
　　她几欲开口，想要说孟老师家小狗的问题，却被圆盘转动的花花绿绿晃了眼。

　　白若离坐在她侧边，风卷残云吃着碗里的饭。

　　一道菜路过她面前就剩下点汤汁。

　　.......

　　云听颂放下筷子，拿起放在一旁帕子轻碰嘴唇。
　　“这是孟老师平时的行程。”
　　“四点一线。家，我家，医院，还有一个狗狗公园。不过公园这半年她去得很少。”

　　手机传来异响，是云听颂发过来孟英的行程表。

　　刚刚在外面的时候三个人就把微信加上了。

　　白若离顺势拉了个群，行程表就是发在这个群里的。

　　“孟老师...没有别的学生吗？”
　　“是生病了吗？从行程上来看，她似乎总去医院。”李圆嗫嚅嘴唇，小心翼翼提出疑点。

　　“这涉及个人隐私。”云听颂耸肩，“再多的信息侦探要加钱。”
　　“至于学生...那是她的问题，我不清楚。”

　　身旁的白若离埋头苦吃，嘴巴塞的鼓鼓的，闻言抬头：“那意思是，你啥也不知道，就是找我们交换线索的？”

　　“不然我为什么要找你们合作？”云听颂反问。

　　好直白....

　　李圆收回目光，仔细在脑海中盘算着。

　　小狗，医院。

　　她还是更关心小狗去哪里了。

　　医院是生病了不得不去的。
　　可工作和小狗是孟老师生活的重心，她也并没有其他的社交。

　　这两个重心，一个是两个月前她主动辞掉的，一个到现在都不见踪影。

　　李圆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直觉告诉她，乌龙茶在哪里是整个案子的核心。

　　“那我们要去狗狗公园找找线索吗？”李圆快速浏览，小心询问。

　　“不，这个公园我去了。里面都是家长带着孩子来玩，没看见狗。”

　　“那？”李圆疑惑抬头。

　　“嗝～”白若离打了个饱嗝，终于放下手中的筷子，“那她不是还要遛狗嘛，狗公园没了，肯定还有其他地方。”

　　云听颂诧异地看了眼她，点点头：“不谋而合。所以我在网上收集了旧花区常见的宠物公园或者聚会，找到了这个。”

　　群里再次弹出一张图片，是一大片草坪。
　　上面有几只小狗正在撒欢跑，拍到了几个主人的背影。

　　李圆笨拙地将图片放大，看向那道黑色的身形，只能窥见一角侧颜。
　　孟英的神色温柔，看着面前的小狗。

　　离她最近的，是一只金毛。

　　“这个是乌龙茶。”
　　指尖触碰到屏幕，李圆鼻头一酸。

　　她想起了之前见到的孟老师，跟图片上的孟老师判若两人。

　　“你认识她的狗？”这下云听颂是真的诧异了。

　　清丽的茉莉香从鎏金镂空香炉传到桌前，飘入四人鼻子里。

　　李圆手指在桌下蜷缩：“认...认识。之前孟老师有帮我辅导过，她的小狗....很乖。”

　　“哦～那我们现在是要去这个草坪吗！好，那我们就去这个草坪！”白若离“蹭”一下站起来，一把擦干净嘴。

　　她一开口，瞬间打断李圆的伤春悲秋。

　　“这照片的帖子发布时间在三个月前，应该能问到一点关键信息。”云听颂沉默片刻，点开帖子的地点，皱眉。

　　“怎，怎么了？云同学？”李圆注意到他的变化，忐忑发问。

　　“这个草坪地址，不在旧花区，算是跟郊区接轨。”

　　“啊？她遛狗跑那么远啊？”白若离皱眉，将一旁的花花抱起来。

　　是啊，遛狗，应该不用跑那么远吧？

　　李圆也有相同的疑问。

　　“到底为什么，查出来不就知道了？”云听颂关掉手机，率先起身，“走吧，去借狗。”

　　“借狗干嘛？”白若离好奇发问，“这个草坪又没说是狗用的，没狗还不能去吗？”

　　云听颂对她的智商感到无语：“有狗更好打开话题。”
　　“或者你来当狗？青丘九尾百岁与兽通，千岁与天通，应该能跟狗交流。”

　　“还，还是去借狗吧。”李圆鼓起勇气，“让若离变狗这个行为，非常....有点不尊重人。”

　　一向唯唯诺诺的少女坚定站在白若离面前。
　　她不能接受自己的朋友被不尊重。

　　空气凝滞片刻，白若离愣愣看着面前的李圆。

　　好奇怪，这种感觉。
　　好像曾经也有人站在她面前，说过相似的话。

　　“随口一提，所以你们走不走？”云听颂回避她的视线，冷淡出声。

　　“走，走。”李圆点头，低头将花花从白若离手中抱起，拉着白若离，一起离开了这家餐厅。

　　在离开前，确实没有看见云听颂付款。

　　日薄西山，澄黄的圆挂在滑腻的暮色里，绸缎化在昼夜交融处，挂不住那抹圆。

　　云听颂去狗咖借狗，她们则是回家安顿花花。

　　等白若离将装满自己血的小瓶子交给花花，他们便直接出门了。

　　跟云听颂约的是八点，从家到草坪大概需要一个小时。

　　夜色沉沉，远处的草坪传来交谈声和簌簌的风声。

　　小狗在自由奔跑，让风吹散人一天的疲惫。

　　云听颂站在草坪入口，手里牵着一只急不可耐想往里面钻的金毛。
　　而金毛身边则围着一只萨摩耶正伏下前身邀请它来玩。

　　少年还是穿着下午的T恤牛仔裤，牵引绳上的青筋暴起，脸上却面无表情。

　　以后这种事情他不会选择早到了。
　　他要改掉这个该死的毛病。

　　二十分钟了。
　　这只蠢狗身边来回不下三只狗来邀请它玩，如果不是他有点妖的底子在，就拉不住了。

　　昏黄的路灯照亮红砖铺成的地面，少女脚步匆匆，直到停在一只大金毛前面。

　　“你们迟到了一分钟。”
　　云听颂将绳子递给白若离，面无表情抬起手腕。
　　看起来情绪不太好。

　　李圆还没喘过。
　　她咽下一口水，压在喉间的铁锈味，连连道歉。

　　“抱歉云同学，26路公交车最晚一班到晚上八点，我们没赶上，所以...”

　　眉目精致的少年没听，只往里走去，“我知道了，走吧。”

　　所以我们是跑了两公里过来的.....

　　李圆没说完的半句话在心里说完，她怔怔看向云听颂的背影，很快将脑子里不好的想法甩开。
　　不管怎样，确实是她们先迟到的。

　　若离有提打车，但她觉得打车有点浪费，所以两个人走了大半段才跑过来的。

　　白若离牵着手里的金毛犬，不知道交流了些什么，刚刚在云听颂手里暴动的狗子此刻在她手里异常乖巧。

　　她不满地跟上去，“不就一分钟嘛！干嘛那么冷冰冰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寒冰精呢，你这个人真的很讨厌。”

　　“那你可以选择不跟我合作。”云听颂瞥了她一眼。

　　“那你可以不跟我合作～”白若离停下脚步，跟在李圆身边学着云听颂的语气做了个鬼脸。

　　李圆见她的表情和阴阳怪气的话，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走到草坪，七八条狗子在墨色笼罩的绿地上撒欢奔跑，最中间放着一大桶水，有狗玩累了就来喝。

　　“欢欢去，记住我跟你说的哦！”
　　白若离放开狗子，还不忘记叮嘱。

　　九尾狐一族语言天赋极强，几乎能跟所有妖兽沟通，也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掌握一门新语言。

　　她刚刚接到狗子的时候就跟对方交流过了。
　　知道对方叫欢欢，还叮嘱她要问问乌龙茶的信息。

　　不过她觉得这条狗有点蠢，不一定能问到消息。

　　她跟李圆咬耳朵说着。

　　“你是刚刚站桩的那个吧？这是你的狗，养的真好。”
　　云听颂才找个合适的位置站好，就有人跟自己搭讪。

　　“对呀对呀，这是我们的狗！”
　　白若离从云听颂身后跳出来，李圆默默站在一旁。

　　若离是个很喜欢讲话的女孩子。
　　有时候话多到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聊天时也会让人很舒服。

　　因为她很真诚，偶尔有些奇怪的脑回路也不会让人觉得违和。

　　Coco家长抬眼，就看见精致的少年后面窜出来个惊为天人，明媚动人的少女。

　　“我之前没见过你们啊，是第一次来这儿吧？”女人不自觉放软了声音询问。
　　“对呀对呀。你家狗子叫什么呀？我们家叫欢欢。”

　　“Coco，那只边牧就是我的。”Coco家长指向那边正跟欢欢玩在一起互相追逐的边牧。

　　“哦～好可爱呀。”白若离说完，直接提问，“诶，怎么没看见乌龙茶家长呀？之前她叫我们来这儿一起玩的。”

　　李圆：.....
　　云听颂：.....

　　好生硬的转折，直奔主题，没有一点缓和。

　　短发少女默默低头。

　　Coco家长：“乌龙茶家长啊，估计以后都不能过来了。”

　　话语里带着惋惜。

　　孟老师死讯传这么广么....
　　李圆手绞着手，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或许是因为这里人太多。
　　狗多还好，但狗多的地方主人也多，而且总会以小狗切入话题。

　　“为什么？”云听颂生硬插入这场话题。

　　Coco家长长叹一口气：“狗都死了，人还来这儿干嘛。”

　　“是啊，要不是那群丧心病狂的，我们至于下了班，那么累还跑这么远来遛狗吗？”一旁的乐乐家长也凑过来说。

　　白若离略带迷茫，没明白其中关联。

　　乐乐家长顾左右而言他，低声道：“你说说，这世道，有些人就是自己生活不如意，才给狗投毒，多狠呐。”

　　白若离惊呼道：“啊？投毒？”

　　乌龙茶，去世了？

　　李圆只觉得心尖、鼻腔、喉咙都有种说不明白的酸涩在蔓延。

　　那只在为数不多见面里一直很乖的小狗，还不到两岁的小狗，去世了。
　　还是投毒去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