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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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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糖坐在炕上,盖着红盖头,摒气儿听外面的动静。
今天是她成亲的日子,本该吉祥喜庆,但是外面却吵起来了。
“当时上门来说亲的时候,咱可是说好了,聘礼2两银钱,阿糖娘,你咋还临时加价呢……”媒婆面露尴尬,她说了上百门亲事,没有哪户嫁女儿,成亲的日子要加聘礼的,这可把她难住了。
“我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多要点聘礼怎么了!”阿糖娘的大嗓门扯起来,“你们要是不加聘礼,休想把我女儿娶走!”
媒婆只好问:“你想加到多少?”
“六两!”
“我的天爷!六两银子,够咱庄家人户娶四五个媳妇了!”媒婆倒吸一口凉气,她以为阿糖娘也就多要几百文钱,好家伙,直接狮子大开口,翻了三倍!媒婆有些生气,但又不好发作,只连连摇头说从未有过这样天价数目的聘礼。
“十里八乡,谁不知道我家阿糖长得好看,别人家姑娘能跟阿糖比?我跟你们敞开讲吧,镇上的王员外看上阿糖了,愿意花8两银子抬她进门呢!”阿糖娘撇撇嘴,“我要你们六两,还是要少了呢!你们要是连六两都不愿花,就抬着轿子回去吧,我把女儿嫁到王员外家去!”
“那王员外家的事我知道,他每年都找小姑娘进门,”媒婆顿了顿,冲阿糖娘说,“那嫩葱一样的姑娘进了他家,不出一年,就得抬着出来,有死的有瘸的,可惨了!你让阿糖过去,那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吗?”
阿糖娘眼睛一瞪:“胡说!阿糖过去可要跟着吃香的喝辣的,不比嫁给村里的泥腿子强百倍?我看是他们出不起这六两钱,让你这个当媒婆的说人家王员外坏话!”
“你你你……”媒婆捂着胸口,被阿糖娘噎得说不出话来,她做媒婆,有时候是为了喜钱把男方说得天花乱坠,但是今日,她说得可都是实话。
媒婆没法子,转头看了一眼高大的新郎官,新郎官不动如山,眉头微皱。
媒婆心中咯噔一下,心想这新郎官看着就是个气性大的,要是他直接不娶了可如何是好?
那她剩下的喜钱岂不是也要没了?这个月好不容易成的一家呢……
媒婆舍不得快到手的喜钱,有心要再替两家说项说项,她往前走了两步,走到阿糖娘跟前:“唉,我知道你养女儿不容易,但是这几年乱啊,家家户户都不容易,能吃饱饭都是难事,男方肯拿出二两银子求娶已是诚意满满……”
媒婆瞅瞅新郎官,又看看阿糖娘:“我看,两家各退一步,就让他们再给你家添两个嫁妆箱子钱……”
媒婆这话说出来,男方还没说什么,阿糖娘倒退一步,一屁股坐到门槛上,双手一伸,拦到门前:“两个嫁妆箱子钱,打发叫花子呢!没有六两银子,别想把阿糖娶走!”
门外娘的声音那么清晰,一声一声钻进阿糖的耳朵,阿糖心中不解,娘怎么突然多要聘礼,难道是看不上白鹰?
若是看不上人家,说亲时回绝了便是,又为何到成亲这日涨聘礼?
阿糖想不明白。
门外闹哄哄,夹杂着阿糖娘“休想进这个门!”、“阿糖死也不会嫁!”的喊声。
“哎!”门外忽然传来阿糖娘的惊呼。
阿糖听到娘猛然提高的声音,她掀起红盖头的一角,透过门缝,往外瞧。
院子里,一个身穿喜服的高大男人正朝她藏身的泥土屋走来,他的背肌和胸肌在走动中,隐隐现出山峦一般的轮廓,他的眼睛漆黑透亮,透着鹰一样锐利的光芒。
媒婆下聘时说过,她的未婚夫叫白鹰。鹰一样的目光,还真是人如其名。
阿糖在那锐利的目光中匆忙放下盖头。
“没六两银子不让娶?”到了屋门口,白鹰停下,俯身,逼视着门口的阿糖娘。
阿糖娘被对方看得心头发虚,但是依然梗着脖子,叉着腰,摆出十足的泼妇架势:“对!拿不出六两银子,你别想迎新媳妇进门!”
“呵呵。”白鹰笑了。
“你笑什么……”阿糖娘话音未落,忽觉眼前一道红影迅速飘过,再定睛一看,刚才还站在她眼前的白鹰,竟然不见了,人呢?
这时,阿糖爹气急败坏跑过来,拍了她一巴掌:“愣什么愣,那小子跑屋里去了!让开,让开!”
“快把人拦下!”阿糖爹喊。
阿糖娘连滚带爬地闪开,阿糖家的亲朋好友连忙往屋里跑,但是白鹰带来的亲朋好友都拦着,不让他们进去,一时间,院子里乱了套。
阿糖听见一声巨响,随即就看见她家的破门板躺在地上,屋子里扬起一阵呛人的灰尘。
等到灰尘散了,一双粗布黑鞋停在她身前,那鞋子里包裹的脚好大,坚实有力地踩在地上,阿糖盯着这双脚还未回过神,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等反应过来,她已经被人扛在了肩上。
阿糖被扛着,转瞬就到了大门口,快跑出村的时候,白鹰顿足回望,阿糖从晃动的红盖偶回首追在身后的狼狈众人,扛着她的得白鹰对着爹娘狂笑三声,随后拐了个弯,阿糖便看不见爹娘的身影了。
阿糖被扛着,她又羞又惊。
“你你你,你放我下来!”阿糖捶打着白鹰宽厚结实的肩膀。
“别动。”
白鹰的声音浑厚低沉,阿糖眼前猛然闪过他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双眼,她觉得自己就是被鹰抓住的兔子,她不敢动了。
好在过了半柱香的时刻,喜轿追上来,阿糖坐进轿子里,那被猎物抓住的压迫感才渐渐消失。
轿子外面吹吹打打,好生热闹,阿糖心里却忐忑不安。
今日爹娘这么一闹,如此不给白鹰脸面,这新婚之夜,白鹰会如何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