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重逢公元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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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是在一片森林中苏醒的。
河流的奔腾声在祂耳边回响，鸟雀的啼鸣在祂头顶发出，朝东北方望去是与天相融的宽广海洋，朝西南方望去是终年积雪的重重高山。
祂站起身来，向游子归乡似的，激动而小心地望着眼前的一草一木。
即使这样的景色早已泯灭在了历史长河中，但祂只需一眼就能够认出这是哪里。
这是中州，是五千多年前的河南。
1.
“埃及———！”
正常的意识体总能够一瞬之内跨越万里来到目的地，比如说那时年幼贪玩的瓷。
“华夏？”埃及放下手中的事物。
瓷乖乖地应着，乌黑的眼晴环视着周围的一切。
“别看了，我这可没有好玩的东西让你拿走。”埃及懒洋洋地支着头，“听说巴比伦那边新建了个花园，你去那摘些花来？”
“我可不信你的话。”瓷从毛毯下找出了一支芦苇笔。
埃及总是喜欢把稀奇物件藏在毛毯下。
“听说花园是建在空中的哦，里面种着许多你没见过的花草树木，中央有喷泉灌溉整个花园。”埃及笑眯眯地说。
“骗人。要是真有那样的植物，巴比伦肯定告诉我了，你怎么会比我先知道。”瓷低头摆弄着芦苇笔。
“我和祂认识多久了呀，你才和祂认识两千多年。”埃及说。
“我也才两千多岁。”瓷满不在乎地玩芦苇笔。
“哎呀，老啦老啦，不和你这年青人比年轻。”埃及伸着懒腰，道。
远处的尼罗河河水不停地朝远方流去，瓷发了一会儿呆，突然开口。
“埃及，人死了以后会去哪啊？”
“嗯哼？”埃及老神在在地喝了口水，“当然是去冥界找奥西里斯报到啊。”
“可是我家都说会到阴曹地府里去呀。”瓷反驳道。
“那你信我还是信你家。”埃及问。
“我信我自己。”瓷说。
埃及笑了起来，唱起了随口编的歌谣:“圣甲虫推着太阳下山，尼罗河洪水奔涌，太阳神拉为亡灵送去永生的力量……”
2.
记忆中祂确实是去了古巴比伦那里。
花园中的花草树木一派兴兴向荣模样，只不过都是瓷熟悉的植物，但那花园能将水自下而上地运输，勾起了瓷的兴趣。
“阿姊阿姊教教我吧。阿哥啊求求你了。”瓷拽住巴比伦的衣袍，哥哥姐姐地一通乱叫。
反正意识体又没有真正的性别，巴比伦也不会因一个称呼而生气。
“好啦好啦，我教你不就是了。”巴比伦头疼地哄着这个才三百多岁的意识体。
瓷欢呼着，应巴比伦要求取了根管子来。
“在管子中心装上这个，安装的时候把管子倾斜成这个角度……”巴比伦给祂示范着。
“巴比伦，这个送你。”瓷将玉石递给祂。
“哈，你今天怎么这么大方了。”巴比伦愉快地收下玉石，将瓷的长发rua成了鸡窝。
“我一直都很大方。”瓷抱着那根管子嘴硬道。
“很~大~方~”巴比伦怪腔怪调地重复道。
"哼，鹦鹉学舌。”瓷道，“我记得你家有那叫什么什么法典，拿出来给我看看呗。”
“是叫汉谟拉底法典。”巴比伦指了指某个方向，“自己去那看吧，一会儿留下来吃饭吗？”
“不了，我自己回去。”瓷头也不回地跑去。
“年轻就是好啊，这么跳脱。”巴比伦摇了摇头，继续处理公务。
3.
瓷从回忆中脱离，施漫无目的地走着，走过了潺潺溪水，走过了皑皑积雪，走过厮杀的古战场，走过谈和的旧朝堂。
“华夏！”
祂抬起头，很久没人这般叫祂了，现代的那帮国家只会“瓷”啊“瓷”啊地叫祂，毕竟，祂的英文名是“China”。
是谁在叫祂？
远方出现那不真实的人影，是古印度。
“华夏！”古印度朝祂奔来，却穿过祂的身影，停在了祂身后。
“怎么了？”瓷听见自己年青时倔强的声音。
“埃及祂……”古印度欲言又止。
“祂又编什么瞎话来逗我了？真稀奇，居然还让你来传话，越演越真了……”年青的瓷絮絮叨叨地说着，摆弄着手上的串珠，祂捏着一个圣甲虫模样的珠子，正打算串上去。
说话声戛然而止。
“印度，你怎么不说话？”瓷看着年青的自己缓缓抬起头，像是料到什么可怖的事了。
毕竟，已经有巴比伦的例子在前了。
“祂……”古印度皱着眉，长叹道，“祂去冥界了吧……”
古印度回想起巴比伦消散时，这个最小的意识体撒泼打滚非逼着埃及承认祂又在编瞎话的样子，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祂。
“……”
回应古印度的是长久的寂静。
圣甲虫模样的串珠滚落在地，瓷望着年青的自己，祂张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记忆中，祂想说的好像是:怎么会？我还想送手串给祂呢。
“印度，你也会像祂们一样吗？”年青的意识体终于开口。
“……不会的，”古印度笑着说，“我们从未离去。”
的确是从未离去，数年后的祂依旧能从回忆中、古籍里、亦或是人们的谈论中，窥见故人们的身影。
4.
瓷望着年青的自己在窗边写信，大概是写给罗马的。
“amore，近来安好？”瓷轻声读着年少的爱人寄来的信件。
那时的祂总爱把罗马寄来的信纸放在桌上，摆在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愿我们的爱情千千万万年也不要消散。”瓷读到最后一段，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千千万万年也不要消散。”
窗前的人仍在写信。
“怎么可能呢？”瓷叹了口气。
那时两个少年人意气风发，立下永不可能的誓约，所有的脉脉情语，随着信纸消逝在了流沙般的时间里。
祂孤身一人走在岁月里。
祂仰望过苍穹上的明月，俯视过脚下的芸芸众生，祂曾带着一身的伤痕走在路上，也曾站在台上风光无两。
面前的场景总是变换地很快。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是……19xx年了。
“嘿。”祂回过神，冲面前狼狈的自己伸出手，“走吧。”
“什么？”
“就算亲朋好友离去，就算周围的国家用充满恶意的目光注视着你，但，还请你走下去。”
“坚持你所坚持的道路，不要回头，带着曾经的回忆，一往无前地走下去吧！”
面前的人不言语，但布满伤痕的手紧紧握了上来。
“我会的。”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重逢公元前
